第56章 :尊重
見窦傳家保證下來,刁氏臉色這才緩和些,嘆着氣紅着眼圈,“我和你爹是沒幾年好活頭了!就你一個兒子,為你操心勞力大半輩子,臨到快死了,連個養老的人都沒有了!老天拔地的撅着屁股幹一輩子,你們啥都有了,也走了!剩下我和你爹孤寡老兩口子,還要養活大郎和二娘,我這把老骨頭,也快撐不住了!”
看她哭訴起來,窦占奎也不再罵,“哪天我們操勞死了,你們就得意了!”
窦二娘也吸着鼻子,眼淚啪嗒啪嗒掉。
一番話說的窦傳家眼眶也紅了,“爹!娘!你們養活大我,為我為這個家操勞了大半輩子,我肯定不會不管你們二老的!”
“都分家了,說了啥也不幫,全給你媳婦兒把持着,就因為抱養大郎和二娘,她恨我恨的咬牙,你還咋管?”刁氏哭起來。
窦傳家忙道,“分家了,爹娘也是爹娘!我不會不管爹娘的!”
窦二娘一看就趁機問他,“爹!那縣城有幾家買面條的?他們天天都要多少面條啊?”
“現在有三家面館天天要面條,一家能要個四五十斤。”窦傳家就告訴道。
“那加上那個摘星樓,還有陳天寶的面攤,爹一天就能掙一兩多銀子呢!爺奶半個月都掙不到呢!”窦二娘羨慕道。
是有一兩多銀子,可除掉本錢,也掙不了幾個。
看看三人,想到窦大郎該買筆墨了,窦傳家嘆口氣,就說定那三家面館要的龍須面,讓他們去送。
窦二娘心裏暗哼,又假兮兮的關心,“讓爺奶去送了那三家面館的,那爹的面條送哪去啊?要是娘知道了,肯定會罵爹,不給爹好臉色的。四娘也會氣怒我們的!”
“不會的。”窦傳家嘴上說着,心下卻很不确定。
窦占奎再三跟他說定,這才放他走,臨走看他拿着鋤頭,直接吩咐,“這邊棉花地裏也長了老多草,我和你娘都累死累活的,你就去薅了吧!”
窦傳家看他擦着汗,刁氏也累的喘氣,說飯還沒吃到,應了聲,扛着鋤頭出來。
想了想,還是回家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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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後,窦清幽算是有了自己的屋子。
三間堂屋,中間一間是廳堂,東間是窦傳家和梁氏住的,西間是窦三郎和窦小郎住的。
兩間廚屋,從中間用木板隔的,放了梁氏之前睡的床,還有這次順便打的一個木板立櫃。
地方很簡陋,梁氏不舍得讓閨女睡這土坯房,反正那個炕很大,讓跟她一塊睡。
窦清幽不願意,她習慣自己一個人。
這會正和窦小郎在屋裏的簡易桌子上練字,梁氏坐在床上納鞋底,要在入夏之前,多給窦傳家和窦三郎趕做兩雙鞋,倆人走路多,磨破的快。
四娘和小郎也正長腳的時候,去年的鞋已經不能穿了,窦三郎穿舊的鞋子還是撿窦大郎的,也不讓小郎再穿那舊的。給倆人也做兩雙。總不能掙到錢了,連雙鞋都沒有。
梁氏納鞋底的線拉的哧哧響,擡眼見窦傳家回來,陰了陰臉,沒有理會他,繼續手裏的活計。
窦清幽和窦小郎也都認真的一筆一劃寫着字,沒有擡頭。
窦傳家看着,吭哧了會,“秀芬!爹娘那邊……今兒個面條又沒賣完。我……我想着,他們年紀也大了,要不縣裏的面館,就讓他們去送。”
雖然今兒個掙了錢高興,窦清幽也說了辦作坊的事兒,梁氏聽他的話,還是止不住心裏恨怒,呵呵冷笑一聲,“你都當家做主答應過了,還跟我說個啥!”
“爹娘也……很不容易,慌了一輩子,啥也沒落下。還有大郎和二娘要供養!”窦傳家解釋。
“沒人打罵出氣,沒人幹活兒了是該難受了!至于大郎和二娘那兩個小賤種,不是他們死活非要抱養的!?我現在還着上百兩銀子的巨債呢!”梁氏沒好話道。
窦傳家看她果然生氣發火,暗嘆口氣,保證道,“我還年輕,多跑跑腿兒沒啥。照舊還會把拉的面條賣完的!”
梁氏沒吭聲。
窦清幽和窦小郎也都沒有吭聲。
窦傳家頓覺得壓抑,“秀芬?秀芬?!”
梁氏陰沉着臉擡頭,“咋着?你送都已經送了,還非得讓我說出個啥來?我沒鬧一場,還讓你們覺的不對勁兒是吧!?我在老不死和小賤種眼裏這樣,在你眼裏也這樣?”
窦傳家愣了,梁氏之前都是的,要說這事,她定會鬧上一場,嚷罵一頓,恨不得全村都知道。
“爹!教給姥姥家也是一樣,你別耳根子一軟,別人一說你就立馬應下了。家裏的事兒,你不跟我們商量,至少得跟娘商量過再說。娘也是家裏半邊天,你好歹尊重一下你的妻子。”窦清幽擡眼看着他道。
窦傳家更是一愣,看她清透的眼睛滿是不悅,再看臉色難看的梁氏。他之前沒意識到這個,不,是知道先回來說了梁氏不會答應,才想先應下。教梁家也……
“爹!娘就是氣你不先商量。好像沒有我們一樣!”窦小郎也道。
梁氏哼了聲。
窦傳家明白了,連連點頭應聲,“哎!我以後肯定啥事兒都商量!”說完又有些期哀,“那個……那個……你爺奶讓我幫忙鋤下棉花地裏的草。”
他們家地裏的草還有兩趟子棉花沒鋤完。
忙保證,“我明兒個回來,就把草全鋤完!”
“地裏就交給你了!”梁氏恨恨道。
窦傳家連忙應聲,扛着鋤頭,拿了竹筐就趕緊下地去了。
等他一走,梁氏就撐不住了,停下手裏的活兒,臉色陰沉沉的,“小賤人!該死的小賤人!”
窦清幽也放下筆,“娘你看到了吧?你沒發火嚷鬧,連爹都覺的不可思議,村裏的人怕是更覺的你故意鬧事,你訴的那些真事也都成了無理取鬧的假事!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炷香。娘要争自己一口氣,讓他們都改觀。”
梁氏還是有些不服,“我又不是為他們活的!”
其實她懂很多,就是很混淆,不懂啥時候該用啥。窦清幽看着她笑,“那是當然!”
看她哼聲,窦清幽話音一轉,“要是外面人對娘改觀,認為我們是絕世好人,即便他日我們殺了人,他們也會盲目信任,說兇手是別人!即便證據擺在眼前,他們也會為我們找各種理由開脫!說被殺的人該死,而我們是不得已。”
梁氏驚的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