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悸
第6章 心悸
“舅舅!你看小舅舅好厲害!他把變形金剛修好了!”蔣文睿一回到廳內,阿澤就舉着手裏的大黃蜂跑了過來。
小舅舅?蔣文睿看向許柯新,許柯新從毯子上站起來笑笑:“叫小舅舅更親近一些。”
許柯新總不能說是自己不想接受‘舅媽’這個稱呼吧。
蔣文睿沒過多糾結稱呼問題,而是抱起阿澤往玩具區這邊走來。他見許柯新面前擺着好些零件,和幾個已經恢複原型的變形金剛。
許柯新繼續盤腿坐下,開始拼那些拆分成零件的玩具,蔣文睿見他如此娴熟,第一次主動開口問他:“你會這個?”
他很驚訝,因為這些都是阿澤拆開後恢複不成的,他也嘗試過,但也弄不好,就裝了個箱子丢一邊了。
“額……算天賦異禀吧。”
許柯新尴尬一笑,不知道怎麽接,他這算是經驗,之前有次公司出事他大發雷霆,回家後就把玩具房裏的好幾個玩具給摔壞了,等冷靜下來心疼壞了。
還好那些都是可拆卸零件,他花了好幾晚的時間才重新拼好,從那開始他就喜歡上了拆開組裝這個過程,好像可以消除壓力。
“好了,不玩了,我們去游樂園。”蔣文睿抱起阿澤,沖顏顏招了招手。許柯新很自覺穿上鞋,準備跟上。
“你要難受的話,我就先把你送回家。”蔣文睿突然沖許柯新道。
“嗯?”
“從這到你家二十分鐘,從游樂場再繞去你家四十分鐘,你暈車挺嚴重的。”
許柯新聽蔣文睿關心自己,心裏暖呼呼的,可下一秒就被他的下半句話噎住了:“別折騰病了,結婚那天出岔子。”
許柯新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人絕對沒那麽好心。
他暈車一事前世只有蔣文睿知道,而這一世蔣文睿又陰差陽錯知道了,這是什麽‘孽緣’!
“不用了。”許柯新心裏吐槽,面上卻還是維持那副傻白甜的樣子,他走出玩具區,“我底子沒那麽差,再說不是有暈車藥嘛,不要緊的。”
許柯新是真不想回許家,糟心不說,還有個小兔崽子盯着報複他,如果條件允許,許柯新想立刻與許家斷絕關系。
蔣文睿給兩個孩子熟練的穿上外套,然後一手牽一個準備出門,未曾想阿澤卻突然掙脫開他的手,噌噌地跑到許柯新身邊,張開手臂:“小舅舅抱。”
阿澤現在十分崇拜許柯新,他不僅溫柔,還能把玩具修好,阿澤覺得小舅舅比舅舅還要厲害!
許柯新沒想到阿澤那麽快就接受他了,他頗有點得意,彎下腰一把抱起他,心情不錯:“走。”
蔣文睿看着小外甥的一系列動作,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啞然失笑,随後他也抱起顏顏,大步往外走去。
一家四口上了車,許柯新帶兩個孩子坐在後座,他一上車就吃了暈車藥,所以這一路并沒折騰。
去游樂園必經槐陽路,許柯新在靠近事故地點時就開始莫名心悸,他閉上眼穩了穩心神,随後故作好奇地打量着窗外:“蔣總,聽說這裏前幾天發生了一起車禍?”
他裝作不經意地問着,順便想試探一下蔣文睿。
他确認自己已經沒了,畢竟靈魂已脫離了身體,但不知爺爺是否對外公布了他的死訊,不過他猜想是沒有。
因為如果那些競争對手知道自己死了,還不一窩蜂地沖上來打宏啓個措手不及,爺爺年紀大了,短時間定無法招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宏啓被他人拆吃入腹。
爺爺白手起家,在這商場如戰場的商圈摸爬滾打近五十年,不可能思慮的還沒他一個年輕人周全。
“嗯。”
蔣文睿身子一僵,事故當天他來到現場後,只見到兩輛報廢的車,幾個傷員都被送到了醫院。
路邊有一攤觸目驚心的血,那是許柯新被車甩出來腦袋重重砸到地面留下的,時至今日血跡依舊在,哪怕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雨,也沒能沖刷掉痕跡,車壓過血跡的瞬間,蔣文睿一陣心如刀絞。
許柯新見蔣文睿沒有解釋的意思,就繼續追問:“聽說場面太慘烈了,尤其是受害者那輛車都撞變形了,我估計車上三個人無一生還。”
“胡說!”蔣文睿突然厲聲呵斥,把許柯新吓了一跳,察覺到突然凝固的氣氛,他攥緊了方向盤,深吸一口氣,語氣恢複如常,
“車上是宏啓公司的總裁許柯新,事故發生後,司機和保镖當場身亡,許總重傷昏迷。”
重傷昏迷……許柯新點點頭,他就知道爺爺不可能放出真實消息,他有心再追問,反正頂着的是許多多這個‘傻白甜’的身份不會遭人懷疑。
可他擡頭的瞬間,卻在後視鏡中看到了蔣文睿不知何時變得陰沉的臉,他頓時收了話,不明白蔣文睿怎麽反應那麽大。
但轉念一想他就理解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自己的愛車肇事撞死了人,任誰也覺得晦氣。
到了游樂園,許柯新和蔣文睿一人抱一個孩子,先是坐了全年齡都合适的旋轉木馬,顏顏和阿澤随着音樂唱了起來,許柯新聽着兒歌,心緒慢慢飄遠。
在知道爺爺沒報他死訊後,他有一瞬間想飛奔到爺爺身邊,告訴爺爺他還活着,而不是讓一位八十多歲的耄耋老人不僅要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還要苦苦支撐着搖搖欲墜的公司。
可他不能。
且不說他現在無法以正常行徑進入宏啓,哪怕他見到了爺爺,要怎麽解釋?退一萬步講,爺爺信他,可他要以何種身份自居?不是宏啓的正統繼承人,他自覺站不住腳跟。
所以哪怕他再心疼爺爺,也不能輕舉妄動,而且蔣文睿這邊還沒調查清楚,不知道他是否有吞并宏啓的機會,現在自己已深入‘敵營’,先靜觀其變,不能打草驚蛇給爺爺再增加莫須有的麻煩。
想通利弊之後,許柯新找了個借口自己去坐了趟過山車,當過山車來到最高點下落時,失重墜落的感覺讓他放聲吶喊尖叫,一聲聲幾乎是吼出來的叫聲混在一衆驚恐的尖叫中倒也不顯違和。
這是他活了近三十歲第一次來游樂園,頂着許多多的皮囊,他不用再維持着‘笑面虎’的形象,他也可以肆意的鬧,也可以以吼叫的方式去抒發壓在心裏的痛苦與寂寞煎熬。
喊出來之後,許柯新覺得輕松多了,可悲催的是,經過如此方式發洩,許多多這個omega身體遭不住,頭昏腦脹四肢發軟,下來後差點一個趔趄摔地上。
蔣文睿方才帶孩子們去買棉花糖了,回來後就看見許柯新面如菜色地坐在長椅上,那模樣難受極了。
蔣文睿遞過去一瓶水:“漱漱口。”他沒有出言關心,因為沒必要,他也不是多麽貼心的人。之前許多多暈車,也是因為想到了那人,才鬼使神差地給了他藥。
“謝謝。”許柯新先是漱了漱口,然後又喝了幾口,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舅舅,我想坐水上碰碰車。”顏顏指着旁邊的水上樂園,“你上次就說等下次來就帶我們玩的。”
蔣文睿看了眼面色緩和的許柯新:“十分鐘碰碰車,你行嗎?”
“沒問題!”許柯新聽到了‘行嗎’這個詞,本性就立刻上頭,把水一放站了起來,alpha不能說不行!
沒想到,接下來的十分鐘是許柯新這輩子最難熬的十分鐘,剛剛過山車的暈眩還未消退,就迎來了一波水槍的洗禮。
水上碰碰車年滿十周歲可以獨自一輛車,十歲以下得要家長陪同,許柯新和阿澤一輛,甥舅倆一輛,悲催的是得許柯新駕駛,因為阿澤要用水槍攻擊。
或許是天生小孩子都喜歡水,姐弟倆玩嗨了,兩個人嘴裏喊着沖鴨,撞他,手上攻擊毫不手軟。小孩子目标不準,而且小孩子身塊小,很輕易就躲開了,但兩個駕駛的大人卻被噴成了個落湯雞。
十分鐘結束,兩個孩子還意猶未盡,蔣文睿拿毛巾擦着頭發,然後搖頭:“現在還有點冷,再玩就容易感冒了。”
許柯新脫下防水服換好自己的衣服,擦頭發的時候微風拂過,突然感覺鼻子有點癢,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甥舅三人立刻齊刷刷回頭看他,他擺手,吸了吸鼻子:“沒事。”
有什麽比坐完過山車又淋水更悲催的嗎?
有,那就是因為受涼感冒了。
許柯新被送回許家後,當天夜裏就燒了起來,三十九度八,對于一個大人來說這種體溫分分鐘燒抽過去。直到天亮,秦川來叫許柯新吃飯才發現他已經燒糊塗了。
許家沒錢送他去醫院,秦川拿出家裏常備的退燒藥給他吃了,又給他硬灌了好幾杯熱水,許柯新這才意識清醒了些。
“多多,知道我是誰嗎?”
許柯新剛有意識,就聽見許雁在耳邊喊。他下意識皺皺眉,瞪了他一眼,翻了個身不理她。
秦川見此,帶了點哭腔:“雁姐,多多不會燒成傻子吧?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
許柯新被他哭的心煩,他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動不動就哭,如果那天許家圓不哭他也不會爆炸。
“我沒傻!我想睡覺!你們都出去!”
許柯新大吼一聲,随後把被子拉到頭頂,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幾天都不要再見到許雁和秦川,見到他們就心煩,秦川不哭還可以,但許雁……抱歉,他接受無能。
“你個……”
“雁姐!”秦川見許雁又要罵人,他立刻攔住許雁,沖她搖搖頭,語氣有些哀求,“還有八天就是婚禮了,你讓多多好好養病吧。”
許雁狠狠剜了一把推開秦川,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秦川無助地望了眼床上的許柯新,嘆了口氣:“多多,你好好休息,有事叫爸。”
許柯新悶悶地嗯了一聲,這才打發了秦川。聽着腳步遠去,他把頭探出來,用嘴大口呼吸了幾下,在被子裏憋死他了!
玩完水因為沒及時吹幹衣服受涼了,導致他風寒感冒,流鼻涕鼻塞,還咽喉痛,說話都是啞的,太TM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