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在白榆迄今為止的人生裏, 她習慣了被人當做Beta。

她擅長交流,脾氣又好,人緣一直不差。

但當她以Alpha的身份回到學校, 讀了兩天書後, 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邊好像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地帶。

上課沒人敢坐她旁邊。

在走廊上和人狹路相逢,對方會戰戰兢兢地主動後退兩步,給她讓路。

端着餐盤路過一群圍着桌子喧鬧的學生, 他們在看見白榆的瞬間就不由自主地摁下了靜音鍵, 直到白榆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才敢重新冒頭。

倒也不是沒人對着她笑。但那些笑容裏透着謹慎和敬畏, 和她說的話也很客套。

白榆納悶了一天, 直到傍晚與謝利、鐘離樂在訓練場聚首, 她才提出這個疑問。

“為什麽大家看起來都很怕我的樣子?”

正在做平板支撐的謝利差點手一軟塌下去:“不是, 小榆你自己沒感覺嗎?”

“什麽感覺?”

這下輪到謝利被問倒了。他也說不上來。

“是一種威脅性。”鐘離樂低頭着蹂躏手上的握力器,手臂上肱二頭肌的線條流暢又漂亮, 女A的肌肉在外形上沒有男A那麽誇張, 但密度比男A更大,“那一種和信息素不同的感覺。信息素給人帶來的威脅感會更加激烈。但你身上的這種威脅感更加安靜恐怖一些, 即使是沒有腺體的Beta也能感覺到。”

“……到底是什麽感覺?”

“大概就是讓人大腦放空、心跳變慢, 下意識不敢作出違逆你的行為,等你走遠了他們才會清醒過來, 而且是心猶悸焉的那種。”謝利說,“這是我們班上一個文采不錯的Alpha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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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眨眨眼:“可你們不是沒什麽反應嗎?”

“那是因為我們習慣了。”謝利跳起來, 用毛巾擦擦自己頭上的汗,元氣滿滿道, “而且我們都相信你不會随意出手傷害我們。”

所以信任關系能減輕這種威脅感嗎?

難怪早上江魏還能理直氣壯地讓白榆幫他打卡點到。這人昨晚為了畫設計圖幾乎熬完整夜,白榆出門的時候看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這究竟是什麽神奇的原理?

就在這時, 寧迦過來了。

他穿着銀灰色的訓練服,雙眸如兩點寒星,走路沒有一點聲音。

他是刺客型的機甲單兵,機動性高,爆發力強,打架的時候經常把人一套帶走。

“你們這是在幹嘛——”

他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不那麽刻意地落在白榆身上。但在那瞬間,他的眼睛就黏在白榆身上了。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是那麽的專注,仿佛還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緩緩湧上來。

“寧迦!喂,你怎麽走神了?”

他如夢初醒,顫巍巍後退一步,心髒不受控制般加速跳動。他的耳朵和脖頸一定紅透了。有那麽一瞬間,一種堪稱瘋狂的渴求捕獲了他所有的知覺……他對此感到驚恐,下意識将那股感覺壓制下去,但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就像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花朵還是要盛開吐蕊。

“嗯,什麽?我沒事,我很好——”

“你确定你沒事嗎?草你流鼻血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

鼻孔裏堵着兩堆醫用棉花的寧迦面如菜色,盤腿坐在地上,看樣子恨不得馬上升天。

謝利關上醫療箱,嘆息一聲,看向白榆:“你這什麽體質啊?Alpha見了顫抖,omega見了腿軟?”

寧迦虛弱道:“這不是寧希的錯……”

白榆大聲:“你別平白污蔑人啊!”

“是基因震懾。”寧迦微微仰頭,把棉花摁緊了些,說話翁裏翁氣的,“你可以去找皇帝陛下了解一下。據我所知,很多皇族都有這種天賦。”

白榆:“……”

列娜西家族不愧是出了許多皇子公主伴讀的家族。對這種皇室密辛倒是手到擒來。

“找陛下?別了吧。我們這個陛下的脾氣可不太好。小榆要是冒冒失失地因為這種問題去打擾他,就算她是公爵府的人……”謝利擡手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為小榆的腦袋着想,我覺得還是算了。”

寧迦一頓,輕聲問白榆:“他們不知道嗎?”

白榆搖頭。

寧迦淡淡道:“好吧。那讀檔重來。就當我剛才沒說過那兩句話。”

謝利忍不住吐槽:“喂喂喂,能不能別把人當傻子敷衍啊?”

白榆撓了撓鼻子,示意謝利和鐘離樂湊近一點。

兩人狐疑地把耳朵側過來,聽白榆說了兩句話。

“……”

“…………”

又來了。這種熟悉的眩暈感。

和白榆第一次說她姓伊爾洛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鐘離樂的表情有瞬間的空白,而謝利率先反應過來,睜着眼大呼小叫:“這麽重要的事——”

“噓。”白榆朝他們做個噤聲的表情。

謝利咬了咬牙,聲音瞬間低下來,但語氣還是相當哀怨:“這麽重要的事,小榆你不早說?還是不是朋友了?!”

“抱歉。”白榆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嘆息道,“在我想到辦法解決這個‘基因震懾’之前,只能麻煩你們在對練課上和我組隊了。”

謝利:“我不行,我中程射擊水平太差,老師這兩天正揪着我補課。”

寧迦:“我不行。我腿軟。”

鐘離樂白了他倆一眼:“平時不就是我和白榆對練的多嗎?那就還是我來。我才不怕什麽基因震懾。”說着,她把手裏的握力器丢給白榆,“來,多練練,明天盡管出招。”

白榆接住握力器,下意識用力——嘎吱一下,整個握力器被她捏彎了。

謝利/寧迦/鐘離樂:“……”

白榆一愣,下意識攤開手掌,握力器的把手部分已經被她捏成碎片,凄凄慘慘地挂落在變形的金屬上。

“呃,這個握力器多少錢?”白榆有些尴尬地說道,“我賠你。”

鐘離樂深深吸口氣,站起來,戰意蓬勃地喊道:“走,我們現在就去對練!”說着,她率先向機甲訓練室走去。

白榆拍拍腿上的灰塵,站起來,見寧迦還坐在原地,有些狐疑地走過去向他伸出手:“還不走嗎?”

寧迦看着那只瑩白的手心,低聲道:“我現在沒法走路。”

“我攙着你總行了吧。”

“不行。”寧迦的語氣裏有淡淡的埋怨,“扶着你我就更走不動了。”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寧迦突然又嬌起來了?

“你剛才是不是話沒說全?基因震懾應該不至于讓你流鼻血吧。難道我還會對你們造成什麽精神損傷——”

“別亂想。”寧迦打斷她,“沒有這回事。我會流鼻血完全是巧合。”

說着,他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微笑起來。

應該是他們兩個基因匹配度挺高的。所以他才會産生這麽激烈的——

基因迷戀。

寧迦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的崩潰和困頓都非常可笑。

誠然,最糟糕的時刻早已經過去。即使他失去所有和白榆在一起的可能,他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悲觀絕望。但這一切的峰回路轉、陰差陽錯,似乎都在印證一個寧迦認為的真理:

他們是天生一對。

寧迦·列娜西配不上她,和她也沒有共同語言。但他會蛻變成更好的自己,然後……終有一天如願以償。

只需要耐心。只需要等待契機。

寧迦再擡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無懈可擊。他的面部輪廓愈加成熟,但實力的增長并沒有讓他丢掉omega本質的美。純淨,纖細,豔麗,漂亮地如夢似幻。

“……那個,寧迦。你的鼻血好像不流了。要不要把鼻子裏的棉花拿出來?”

“……嗯。”

為什麽剛才寧迦的笑容有些僵硬?是錯覺吧。

之後,鐘離樂和白榆駕駛着機甲對練了兩場。

任誰都能看出來,鐘離樂幾乎是在被壓着打。白榆的力量、反應、速度,不知為何都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雖然和老師相比,白榆仍舊缺乏一些戰鬥經驗,但大家都覺得她再過不久就能超越學校裏的老師。

出機甲後,鐘離樂喘着氣問白榆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白榆把白龍幼崽召喚出來,捏着它的臉頰說道:“看見這只龍了嗎?我喂它吃了足足四千萬星幣的蟲晶。換句話說,這是氪金的力量。”

鐘離樂震驚地看向那只傻乎乎的白龍,面露遲疑。

“喂精神體吃蟲晶?這是什麽秘訣嗎?”

“喂喂喂,你可別瞎學。這只龍是什麽牙口,你那只蝾螈又是什麽牙口啊,別把你的精神體給撐死。”

“謝利你滾蛋。你的鵝又好到哪裏去了?”

“這你就不懂了,鵝能吃石頭的。”

出于實驗目的,白榆掏出了一顆作為白龍零嘴的蟲晶,讓謝利和鐘離樂把自己的精神體放出來試試。

粉色的六角恐龍在看見蟲晶的瞬間就沖了上去,但不是咬,而是用自己的腦袋拼命地撞。白鵝也差不多,嘎嘎嘎地猛沖上去用嘴啄那顆蟲晶,那氣勢仿佛和蟲晶有什麽深仇大恨。兩只精神體鬧得氣喘籲籲,把一顆完整的蟲晶弄得四分五裂。

白龍幼崽在一旁觊觎半天,趁此時沖過來,把蟲晶一掃而光。

六角恐龍:“嗚帕魯帕咕嚕嚕……”

大白鵝:“嘎嘎嘎!”

它們滿臉驚恐地爬到白龍幼崽身邊,圍着它轉了兩圈,然後開始輪流頂它的肚子,那神情仿佛在說“你為什麽要吃垃圾!快吐出來!”。

白龍幼崽并不搭理它們。

它悠哉悠哉地幻化出一片銀色的星霧做床,舒舒服服地躺上去,然後飄飄升空。

“你這個精神體……好像還挺會享受的哈。”謝利失語片刻,說道。

白榆伸手把它抓回精神力空間裏。

“見笑見笑。”她說。

晚上,白榆和羅蘭通話,請教他怎麽關掉自己的基因震懾。

羅蘭說,這種震懾本質是一種精神力震懾,只要她自己學會控制,就能收放自如。原理跟控制信息素差不多。

白榆:“可是我沒有信息素啊。”

羅蘭:“那就等到你有信息素了再說。不就是被人繞着走嗎,沒什麽大不了的。少一些自不量力來找你麻煩的人,你的生活只會更加清閑。”

……這什麽歪理!

白榆只能再去請教別人,收斂自己的信息素是什麽感覺。在獲得一個個抽象加玄學的答案之後,她終于自學成才,把身上的震懾天賦給關掉了。

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同學們不再繞着她走了。可喜可賀。

*

某個晚上,白榆正在桌前畫設計圖,桌上擺着個黃色的布丁。

和江魏做了室友之後,她已經習慣了這個Alpha的晚歸。江魏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嫌少流露出Alpha具有的攻擊性,但卻是個自律到極點的卷王。自從白榆停了網上店鋪的接單、專心備戰機甲大賽之後,她泡在制造間的時間已經減少一些。反倒是江魏,成為了繼她之後第二個恨不得住在制造大樓裏的學生。

但或許是壓力過大,白榆經常能看見他在廚房裏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做各種甜點。有次白榆路過的時候聽見他說的是:

“嗯,味道正好。看來我在做甜點師方面還是有點天賦。如果将來失業了就開家甜品店……叫什麽名字好呢……”

白榆:“。”

白榆當場輕手輕腳地退出廚房。

而江魏多出來的那些甜點,很多都進了白龍幼崽的肚子。

就比如現在,它吃個布丁能把臉都貼到盤子上。

白榆嘆息一聲,忍不住在設計界面的空白處畫了一只貪吃的龍。

突然,白榆的光腦亮了一下。是蕭如流發來的信息。

“聽說你從蕭敬山手上把摩赫羅之眼拍走了?幹得好。”

白榆微微挑眉,轉轉設計筆,單手回複道:“老師,你這樣幸災樂禍真的好嗎,他不是你親戚嗎?”

“他是我爸的爺爺的兒子的侄子,算遠親。”

白榆放下筆算了兩秒:“那不就是你堂叔嗎?”

“是。能看見他吃癟我就非常高興。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就是收了你這麽個貼心的學生。”

“……”白榆打出一串省略號,頓了頓,道,“不過,你怎麽知道拍走摩赫羅之眼的是我?蕭氏調查我了?”

“是啊,以蕭敬山的小心眼,調查你的身份不奇怪。不過,如果他真的對‘摩赫羅之眼’勢在必得的話,他這時候只會更難受——因為他根本拿你沒辦法:)”

什麽意思?如果她的身份普通一點,這蕭敬山還打算做些什麽嗎?原來這家夥還真不是什麽好人啊。

“老師,說起來,你的制造間能不能借我一用?‘摩赫羅之眼’那麽珍貴的材料,我不敢随便放在制造大樓裏。”

“沒問題。我把密碼給你,我的制造間你随便用。”

第二天清晨,白榆就把“摩赫羅之眼”以及她儲存下來的一些珍貴材料搬進了蕭如流的制造間。

蕭如流的制造間很大,足足有半層樓那麽寬敞。

白榆把裝着摩赫羅之眼的金屬匣打開,猩紅的蟲晶上光輝流轉,晶瑩剔透,像是成熟到糜豔的紅色漿果。

蕭如流在一旁站着,戴上自己的單邊眼鏡,認真地觀察這塊天價蟲晶。即使以他的眼界已經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他依舊毫不吝啬自己的贊嘆。

“真漂亮。”他說道。

白榆知道這不僅僅是從審美角度評價蟲晶的外觀,更是在評價它的價值。

“摩赫羅蟲……它們的感應能力很強,在戰場上的移動速度極快。在發生大型戰役的時候,它們往往是為其他強力蟲族勘探情報的斥候。但這并不代表它們就好對付。它們是‘信使’一階中最難纏的角色。”蕭如流單手托住下巴,道,“但你看。這塊蟲晶的完整度和穩定程度,說明這只王蟲被獵殺是在瞬間發生的事,而且恐怕對方的解剖手法也相當娴熟。”

說着,他笑着問白榆:“你拍了多少錢來着?”

“九千萬整。”

“這個價格不高不低吧。呵,這樣都能放棄,看來蕭敬山比我想象的還要窮一些。”

這已經是蕭如流第幾次嘲諷他的堂叔了?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白榆知道他們家族內部肯定存在某種矛盾,但她沒有探聽蕭氏家族秘密的意思。

這時候,蕭如流問道:“你想好要怎麽用這塊蟲晶了嗎?”

白榆慢吞吞地把設計軟件打開。

蕭如流和她相處那麽久,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對自己的設計不滿意。

但仔細看看她的設計圖——用這塊蟲晶來熔煉機甲內部的感知系統,網式結構,鏈式連接……設計方向對了,細節也不錯。

蕭如流揣摩着她的表情:“你有哪裏不滿意?”

“總感覺有哪裏怪怪的。”白榆說道,“我看上摩赫羅蟲的蟲晶就是因為它們超常的精神感知力。但按照現行的設計方法來看,這個優勢并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你想提升機甲的感知回饋速度?這可能涉及神經學的範疇。”

“不。和與人體的互動效率無關。我想的是另外一種……”說着,她忍不住皺起眉。

“你可以慢慢考慮。”蕭如流合上裝着“摩赫羅之眼”的金屬匣,“是不是快到第一節 課的時間了?你該去上課了。”

天色昏黃,窗外滴滴答答響起雨聲。

雖然是雨天,但單兵系的格鬥課還是在戶外進行。這次安排的是裝着外骨骼裝備的近身格鬥。

白榆把裝備穿好,檢查槍械,站入隊伍中。

眼前一片霧蒙蒙的。一部分是因為雨簾,一部分是因為她的隐形眼鏡好像不防水。

在雨中,老師的面孔都顯得模糊起來:“全體都有,分單雙數出隊列,輪流對練!”

白榆向右一步出列,然後轉身看向自己的對手,是個有些眼生的Alpha。

白榆打算刻意放水,讓對面多練幾回。最近她一直是這麽做的。否則和她對戰的人得不到充分的練習。

周圍的單兵學生們竊竊私語:

“欸,今天又是哪個倒黴蛋輪到伊爾洛的?”

“啊啊……幸好不是我。”

“我賭這人三招被伊爾洛拿下。”

“呵呵,我賭一招。”

“你們是不是瞎啊,沒看見她最近在刻意延長自己那組的練習時間嗎?我賭他們練滿這局,直到最後她才會把人給斃了。”

他們使用的是有顏色的橡膠彈,如果被擊中要害就算是致命傷。

但接下來是自由練習,他們很快也顧不上看白榆這邊的熱鬧了。

一聲哨響,白榆面前的黑色身影朝她沖了過來。

白榆側身避過一發子彈,一記旋身踢把人踹飛出去,然後擡手連開數槍。對方在落地的瞬間穩住身形,保持着極低的重心飛向她開槍。

視線中盡是朦胧的雨水。

白榆輕輕合上眼,全世界都在這瞬間安靜下來。精神力陡然暴漲,繞着她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障。

對方的攻勢在白榆的感知中無限放慢。左閃,右避,格擋,她總能提前預知對方下一秒會從哪裏攻來。她看不到對方的槍口,于是彈道的軌跡只能用猜的,可是她回回都能猜對,仿佛幸運附體,又仿佛是未蔔先知。

她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中有多麽恐怖。只是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對方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

“嗯?你練夠了嗎?”

白榆下意識問對方。

只見對方喘息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似乎是找老師對練去了。

老師板着臉訓他:“你什麽情況?”

只見那個同學發出一聲響亮的哽咽,抹去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濕意,大喊道:“老師!您打我吧!不管打得多狠我都能承受!我不想再跟寧希·伊爾洛組隊了——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

老師:“……”

這位老師抽抽眼角,視線挪到白榆身上。卻見她正蹲在地上,低着頭,眼神專注地盯着一個淺淺的透明水窪。

“…………”

老師無奈地走過去,說道:“寧希——”

“噓。”白榆腦袋動也不動,伸手攔住對方,“不要出聲。”

她凝視水面。

透明的雨滴正敲在那層淺淺的水面上,撞出無數的漣漪。

那些漣漪有輕柔的,有沉重的,平滑地交織在平面上,融入水光裏,輪廓仿佛鍍上一層鎳。

此刻,她眼中的一切都被抽絲剝繭,在腦海深處還原成某種精巧的圖象。那些透明的漣漪在她的思維中翻滾,如潮水般響徹腦海。

白榆忽然大笑一聲。

她想到最合适的傳感結構了!

一旁的老師吓了一跳:“你……”

只見白榆飛快地脫掉身上的外骨骼裝備,把武器丢在地上,像一只鳥那樣輕飄飄地跑出去,頭也不回地喊道:

“老師我有事要請假假條回頭再補給您——”

被抛在原地的老師:“……”

這孩子今天怎麽神經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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