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戚钰呢?

第63章 戚钰呢?

翌日。

天色未亮, 街上便傳來了動靜。

謝蘊盯着頭頂床帳片刻,隔壁床咯吱響了兩聲,緊接着響起刻意壓低的水聲。

謝蘊眨了眨眼, 翻了個身卷着被子又睡去。

隔壁住着戚钰, 倒是比尋常更讓人安心些。

只是戚钰很忙,早飯是護衛送來的, 謝蘊獨自用過, 便收拾妥當,出了房間往樓下去。

剛下一層, 便與從房間出來的烏爾濟迎面撞上了。

謝蘊目不斜視。

真晦氣。

身後‘喲’了聲, 有腳步聲跟了上來。

“原來美人兒跟本王子同行啊。”

這是将她認了出來。

謝蘊置若罔聞,腳步不停。

身後聲音緊追。

“美人兒何必走這麽快,本王子若是未到,你也走不了”, 烏爾濟不無得意道,瞧着那一絲瑕疵也無的靡顏膩理, 心頭瘙癢的緊, “美人兒與本王子同乘一車吧, 路上也好說說話不是……”

Advertisement

“說什麽?”

話未說完,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戚钰站在樓下, 唇角勾着諷笑, “大王子不若邀請我同乘?我不只能陪你說話, 還能讓你松松筋骨, 可要試試?”

“呵”,烏爾濟笑了聲, 不懷好意道:“本王子可沒有男風之癖,你若是當真癢的慌, 本王子倒是可以讓身邊的查哈幹你。”

謝蘊眼皮狠狠一跳,臉色難看。

她雖也在市井住過一年,但并未聽過這般髒話。

謝蘊回頭,目光在烏爾濟腰間若有所尋。

烏爾濟察覺到她的視線所落之處,雙手叉腰,姿态雄偉。

不等他說話,謝蘊已然擡眼,目光與他相對,神色不解:“怎的不見你那破鞭子了?沒縫補好?”

烏爾濟一哽,氣得咬牙。

哪裏縫補得好?!

沒見識的婦人!

他那可是狼皮所制!!!

“不過是一條鞭子罷了,美人兒倒還記得?”烏爾濟視線在她臉上貪婪流連。

謝蘊似是覺得有理,微微颔首,“确實,物以類聚。”

都一樣的惡心惹人厭。

說罷,轉身往下走。

烏爾濟皺眉,盯着她背影。

沒聽懂。

郢朝人說話就是彎彎繞繞,不如他們北霜國直來直去。

卻是見,樓下的戚钰笑了,笑聲嘲諷。

視線對上,戚钰明知故問道:“怎麽,大王子這是沒聽懂?”

烏爾濟恨恨咬牙,目光銳利。

“哦,也是。”戚钰姿态閑散,聳了聳肩,沒說太多。

只那表情比罵人還髒。

他娘的!

烏爾濟心裏罵。

只見戚钰上前迎了那娉婷美人兒,将人送上了馬車。

“今日一道走,随行人多,若是有事,只管吩咐馬車旁的護衛。”戚钰叮囑道。

知道守着馬車的護衛都是他的親衛軍。

謝蘊閑閑‘嗯’了聲,從馬車上的抽屜裏翻出昨日未讀完的游記,“你去忙吧,不必操心我。”

戚钰低笑了聲,“這話說的,當真是無情。”

他每次不正經時,語調便往上揚。

謝蘊心下嘆口氣,繃着臉又說一遍:“去忙。”

戚钰不為所動,理直氣壯道:“這麽些喘氣兒的,怎就非得我忙前忙後呢?”

剛走過來的楊将軍,聞言腳步一頓,默默轉身去了。

謝蘊瞧見,伸手便在戚钰手臂上掐了下。

戚钰頓時倒吸口涼氣,捂着被她掐疼的手臂,連她的手一起。

“……別裝。”謝蘊眉心一跳,低聲斥道。

硬邦邦的。

她都沒掐住肉,裝什麽疼……

戚钰卻好似沒聽見,只捂着的手,拇指摩挲她的手背,瞧她的眼神也忍着笑意。

“登徒子!”謝蘊低聲罵着掐他手,随他意的裝生氣。

戚钰煞有介事道:“我的手不好摸,樹皮似的。”

“……”

誰要摸啊!

謝蘊又羞又臊的拍開他,挪着往旁邊坐了坐,避嫌似的不看他,視線落在街面上。

“我夫人果真好看,便是連掐人都是月牙狀的呢。”戚钰悠悠道。

謝蘊閉了閉眼,心道:忍他一句。

卻是聽外面的護衛被憋住,隐隐笑聲傳了過來。

戚钰也沒能賴多久,小半刻功夫,衆人出發。

馬車輕晃,謝蘊掀起簾子,往外瞧了眼。

沒看見戚钰。

護衛察覺到,問:“夫人有事吩咐?”

謝蘊搖搖頭,“無事。”

趕路總是枯燥的,聽雪趴在窗前賞了會兒景,嘆口氣,放下簾子,鼓着臉道:“好無趣啊。”

謝蘊翻了頁書卷,頭也不擡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去拿卷書讀。”

“那我跟姑娘讀的書不一樣。”聽雪神色認真道。

她寧願翻石子兒,也不想讀書哎。

問月在一旁抿唇輕笑。

晌午路過一個小鎮,衆人尋了家酒樓吃飯。

用過飯,便接着趕路。

謝蘊靠在軟枕上小憩,半夢半醒間,聞到股清甜香氣。

“別睡啦……”戚钰拖着調子道,把人抱在了腿上。

謝蘊睜開眼,滿臉困倦,唇邊被喂了一勺紅豆沙。

“哪裏來的?”她伸手接過,慢吞吞的自己吃。

“偷偷去買的,只這一碗,可別給那饞丫頭吃。”戚钰小氣道。

饞丫頭,是指聽雪。

謝蘊聞言,忍不住笑,卻是道:“別這般喊她,十四歲了,最是要臉面的時候。”

戚钰不甚在意,雙手圈着她的腰,看她小口吃。

謝蘊被他盯着,終是沒忍住,往旁邊好,擡眼道:“你下去吧。”

“怎的老是趕我?”戚钰不滿道,“我也累了,我也要坐馬車。”

謝蘊還未開口,面前的人忽的一閃,緊接着她膝上一沉。

“……”

她垂着眼,與膝上那張臉,大眼瞪小眼。

“甜不甜?給我也吃一口。”戚钰說着張嘴,等她喂。

哪有這般親密的?

謝蘊幾欲克制不住的臉紅,伸手推推他,低聲道:“你坐好。”

戚钰裝死。

一衆人,眼瞧着戚将軍被踹出了馬車。

“……”

夫人有這麽兇?

戚钰爬起來,欲蓋彌彰的輕咳了聲,訓斥道:“都看我做甚?還走不走了?”

一道道視線不情願的收回,餘光瞧着某人灰溜溜的翻身上馬。

今夜趕不及投宿,只得在野外安劄營帳。

有了昨日,謝蘊今日倒覺還好,在四周走了走,身後那道視線一直沒移開。

一個護衛走過來,禀報道:“夫人,營帳紮好了,可以歇息了。”

謝蘊:“多謝。”

問月将今夜要用的錦被褥子都拿來,去帳中鋪好,片刻後,聽雪端着剛熬好的粥過來了,荒郊野外,只能随便吃點填飽肚子。

“戚钰呢?”謝蘊視線掃了一圈,沒瞧見人。

聽雪吸溜着粥搖頭,“方才便沒見着二爺了。”

正說話,那邊卻是啪的一聲,緊接着響起了烏爾濟怒不可遏的聲音。

“你們郢朝便是用這粗茶淡飯招待本王子的?”

謝蘊細眉微蹙,瞧着那位楊将軍低聲相勸,視線與烏爾濟對上,心頭忽的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既是山野粗食只能如此,那便用旁的抵吧”,烏爾濟說着,視線赤裸裸的落在謝蘊身上,對上她的眼神,挑釁道:“你過來,給本王子唱曲兒!”

話一出,衆人互相對個眼神,面色難看。

謝蘊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心道:縱然這人太煩,也不能喂啞藥。

她剛要開口,旁邊守着的護衛站起身搶先道。

“大王子莫要欺人太甚,若是我家将軍知曉,屆時如何,怕是楊将軍也攔不住。”

“呵,本王子怕他?”烏爾濟不屑道。

護衛手握在劍柄上,沉聲道:“大王子若是苦苦相逼,末将只能刀劍相向了。”

“你敢?”烏爾濟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怒目而視。

場面僵持。

見狀,躲死的使者硬着頭皮上前,與烏爾濟低語。

謝蘊聽不見那邊嘀咕什麽,安靜的吃粥。

少頃,卻是聽烏爾濟又道——

“她既是戚钰的人,那便那兩個丫鬟過來,服侍本王子。”

聽雪一雙眼珠子險些瞪出來,恨不得将手裏的粥碗砸過去。

問月臉色一白,但未出聲。

這邊無人說話,那邊烏爾濟吼了聲,“聾了嗎?給本王子滾過來!”

話音未落,謝蘊手裏的粥碗便砸了過去,一臉愠色,“嚷嚷什麽?”

粥灑了一地。

她發作的太過突然,周遭寂靜。

謝蘊微擡着下巴,又道:“你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許你和親,乃是官家恩賜,皇恩浩蕩,蠻夷之人,不懂感念便罷了,若你仗着自己是我朝驸馬,為非作歹,邺都登聞鼓,便為你響上一回,也提前祝願尊貴的驸馬爺,在獄中慶賀新歲,鼠蟻為你奏樂歌舞。”

夜色下,謝蘊身子單薄,卻藏着勁兒。

從那日被當街縱馬,險些搶去時,她便藏了力。

并非不願計較,不過是審時度勢罷了。

但如今被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更何況,塞外的狗,總是欺軟怕硬的。

“你!”

“我如何?”謝蘊絲毫不懼的迎上他的視線。

烏爾濟怒極反笑,粗聲道:“我當你是朵嬌花,不曾想還是荊棘叢中最豔的,如此也好,省得太軟,本王很快便厭棄了你,美人兒,你當你護得住她們倆?乖乖過來服侍本王子,本王子賞你些臉面,既往不咎。”

謝蘊目光嫌惡:“惡心東西。今日你若敢動我身邊之人,你我不死不休。”

“呵”,烏爾濟橫眉怒目的諷笑,譏诮道:“你當你又是誰?憑何覺得,你朝皇上會因你而治我的罪?和親是兩國之大事,你當真是蠢而無知。”

謝蘊神色不變,揚聲昭然道:“憑我朝海晏河清,憑我朝擺袖卻金之臣濟濟,也憑我朝君王公正清明。”

迎着那道陰鸷的目光,她淡聲:“烏爾濟,無知人的是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