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蕭舒清照例早上六點多起床，帶着塞塞去外面玩，順便買了早餐回家：一兩煎餃、一兩鍋貼，還有兩份小馄饨。
牽着大犬，心情不錯地開門。
看看時間，七點二十分。差不多正好是禹思遠起床洗漱的時間，洗好正好一塊吃飯。
然而一開門，卻看見自己的Omega爸爸站在門口。
而剛睡醒的禹思遠，身上還穿着睡衣，站在洗漱間門口，神色懵懂，手足無措。
小Alpha一看就是聽見響動，剛從洗漱間出來。
沒來得及擦幹的臉上正滴着水，衣領都被浸濕了。
蕭舒清愣在當場。
下一刻反應過來：是他的爸爸又不請自來，還直接開了家裏的門。
當即，心裏竄起一撮無名的火。
男人捏捏眉心，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首先，我和我的丈夫可能會有夫妻生活。其次，家裏有Alpha在，他是我的新婚丈夫。所以你一個Omega，在進來之前為什麽既沒有通知我也沒有敲門？”
一句話，把爸爸都也說得有一些愣怔
震驚半晌，才憋出一句獅吼一樣的：“你覺得，我會對你的Alpha有所圖？”
說着，指向自己的腺體：“我有自己的Alpha！你父親就是我的Alpha！我是瘋了嗎，觊觎自己兒子的Alpha？你是不是欺負我Alpha不在！”
蕭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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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咚咚在跳的太陽穴，更難受了。
這種結論，他是怎麽得出來的？
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原本蹲在門口的塞塞，看出來氣氛不對勁，默默把自己團到沙發底下趴起來，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父子二人就這麽僵持着。
一秒、兩秒。
冷凝的空氣裏，響起Alpha發緊的聲音：“我、不會喜歡別的Omega……”
蕭舒清和爸爸都：……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男孩望去，表情各有千秋、一言難盡。
冷凝的氣氛瞬間破功。
被注視的人，雙臂垂在兩側，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
男人無奈推推眼鏡，朝人擺手：“先去換衣服，然後過來吃早餐，等下冷了不好吃了。”
小Alpha如夢初醒：
“喔，喔好！”
“對不起！”
立刻蹿回房去，“啪嗒”一聲關了門。
蕭舒清連一句“別忘了擦臉”堵在喉嚨，都沒來得及說。
……
-
禹思遠的衣服換的很快，兩分鐘不到就踩着拖鞋出來，坐到了餐桌邊。
蕭舒清把東西遞給他：“一人一碗小馄饨，放了蔥花和香菜，我記得你吃。”
小朋友立刻乖巧地雙手接過：“謝謝蕭老師。我不挑食。”
然後，安靜地吃起來。
氛圍和諧，卻也疏離。
說實話，不太像夫妻……倒像是合租的室友。
還有禹思遠的那個稱呼：蕭老師。
一個Alpha，稱呼自己的Omega為“老師”，尤其這個Alpha看起來乖順安靜。那規規矩矩的模樣，和對面雙腿交疊、高了一頭的男人一對比……他們甚至像師生。
還是“高中生”對上了“班主任”那種。
蕭舒清的爸爸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
又忍不住開口：“你們……分居也就算了，怎麽阿清身上連個臨時标記都沒有？”
認真喝湯的小Alpha，當即被嗆到咳嗽：“咳，咳咳咳……”
蕭舒清嘆出一口長氣，轉頭問自己的爸爸：“你知不知道被标記意味着什麽。”
“我是Omega，當然知道标記意味着什麽。你們婚都結了，但是還沒标記，那叫結婚嗎？你們瞞着家長結婚這件事我不追究，但你看看自己過的像什麽樣子。”
蕭舒清突然覺得很累：
又是這樣，逼了結婚就逼标記。
等有了标記，是不是還要逼孩子？
男人“啪嗒”一聲把勺子扔進碗裏，面露疲憊：“我什麽時候結的婚，為什麽結婚，你心裏沒……”
想說：你沒點數嗎？
但剩下的那幾個字又咽回了喉嚨，因為對面的Alpha已經急急地站了起來。
“是我！”
男孩子說。
蕭舒清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句所謂的“是我”是什麽意思，禹思遠已經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很喜歡蕭老師……特別特別喜歡，從見面，就很喜歡！但是，我不敢标記蕭老師，我爸爸他……因為Alpha去世，得了失偶症，很痛苦。所以我對标記的事情一直很抵觸……但是，我喜歡蕭老師！很想和他結婚。”
言辭分外懇切。
除了第一句時，睫毛微顫、目光閃躲，剩餘的所有話都看不出撒謊。
“可是如果不标記的話，阿清他的腺體……”
爸爸有一些遲疑。
Alpha愣住，問：“什麽？”
蕭舒清立刻将兩人打斷：“沒什麽。”
而後看向身側的人：“爸，我的事自己心裏有數。”
“你要是有數，你能到現在這幅樣子嗎！”
“夠了。我的新婚Alpha還在，不想就這件事和你吵。我給父親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眼看再說下去又要吵起來，蕭舒清直接拿了手機，給父親撥電話。
但，仍舊沒有避免最後的不歡而散。
“行，我自己走！不打擾你們！”
爸爸說。
然後把門大力地摔上，回家去了。
……
-
空氣重新歸于安靜。
餐桌上，飯香依舊。
蕭舒清望着一整個愣住、連勺子裏的馄饨都忘記吃的小Alpha，深深地吸了口氣：“抱歉……你先吃，我叫人把鎖換了。”
然後不等對方回應，就撥通了110的電話。
“喂，您好……麻煩為我推薦一位換鎖師傅。”
“好的，謝謝。”
“龍廷小區……五棟107號……”
兩通電話打完，師傅很快就帶着新的密碼鎖過來了。
敲敲打打半個小時，又錄入兩人的指紋之後才走。
“以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打電話找我。”
“嗯，好的。麻煩了。”
“師傅再見。”
送走開鎖師傅，客廳裏又只剩下蕭舒清和禹思遠兩人。
屋裏還殘留着換鎖時的鐵鏽味，陽臺的門處傳來大犬扒門的細響……
“蕭老師，你……”
Alpha仰頭望着他，欲言又止。
只是，話還沒來得及講，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聲。
是禹思遠的手機。
屏幕顯示一只大鵝的頭像，名字是：周學長。
他匆匆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去接電話。
“啊，嗯好，我電腦裏有。”
“很快就來，你等一下……”
聽對話，應該就是是結婚之後，禹思遠一直沒有提起過的，那個暧昧對象。
“那個，蕭老師……我和學長約了今天要去學校做項目。就是我們在教室碰面，你見到的那個Alpha。我們約的十點，差不多該出發了。”
Alpha挂了電話，眸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說。
“你……”
蕭舒清張張口。
想說：你有沒有和他說，你結婚了？
但又覺得似乎沒有什麽必要……
說又或者不說，都是禹思遠的私事。
于是話到了嘴邊，硬生生轉了一下，說：“去吧。”
“嗯好。我晚上再回來，蕭老師。”
“嗯。”
……
-
Alpha走後，房間頓時顯得空了許多。蕭舒清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書房。
四月十六了。
按照日期來推算，他的發情期其實已經到了，甚至過了好幾天。
但也正如醫生所說：你下次倒不用擔心控制不住了，你這個腺體後面想發情都困難。
雖然爸爸強勢又極具控制欲，但有一點說的沒錯：對自己目前的情況，他心裏一點數都沒有。或者說，他心裏有數，只是不想。
拉開抽屜，當初的診斷書、醫生開的Alpha治愈信息素，都靜靜地在裏面躺着。
就連尹譽寄給他的那一堆小玩意，也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抽屜的最底層。
醫生說：到日子就開始塗，不管發情來沒來，等月底複診。
但是塗了之後呢……？
發情期正常了，繼續不停地給自己紮抑制劑，還是真的找個Alpha來标記？
蕭舒清握着信息素的手，不由得發緊。
還是算了……
當理智不能決定一些事時，也可以問問本能。
雖然聽起來有一點幼稚。
所以蕭舒清晚上吃過飯後，坐在餐廳，獨自開了瓶酒。
兩杯酒喝下去，氣血有一點往頭上湧。
最近因為腺體問題，睡的不太好，咖啡喝的也有一點多……太陽穴突突地疼，還隐隐有些反胃。
不能再喝了。
他放下杯子起身回房。
記起自己喝酒的目的，還特意去書房看了一眼。結果，剛把那瓶信息素打開，就是一陣眩暈，手上沒拿穩，直接摔碎一管。
“……”
算了。
理智也好、本能也好，都敵不過天意。
任何理論在實踐面前都是空想。比如現在。
他決定聽從實踐：放棄。
不過，不愧是治愈系的Alpha防制信息素，雖然無色無味，但是頭上的眩暈和胃裏的翻滾似乎都有一些緩解。
蕭舒清把玻璃渣都處理掉。
想了想，幹脆又開了掃地機器人，讓它自己把地再拖掃一遍。
然後就回了自己卧室，把門一關，睡了。
-
蕭舒清是淩晨三點醒的，起來上廁所。
掃地機器人已經工作完畢，被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塞塞原本睡着，被他的動靜吵醒，掀掀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就又趴了回去。
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新郵件：[回複：婚前協議初拟-XY-FH]
點開，發現是禹思遠的回複。
我沒有問題，聶律師和蕭老師辛苦了。
——禹思遠
郵件發送時間，2023年4月17日02：46.
蕭舒清看着右上角顯示淩晨3點09分的時鐘……
小朋友都快三點了還沒睡，在看他們婚前協議的郵件？
剛才他一出門就開了廊燈，所以沒太注意。把廊燈關上才發現，禹思遠的卧室裏燈還亮着。光從門縫透出來，應該是開的大燈。
蕭舒清猶豫了幾秒，直接敲門。
門開了，男孩眼睛熬的紅紅的，仰頭望他：“蕭老師，你睡醒了。”
聽着有一點幽怨。
蕭舒清：？
不是和Alpha去約會了，為什麽對自己睡【獨】覺這件事這麽的……介意？
該不會是約會不順利，順帶看他也不順眼？
正想着，面前突然怼上來一個手機屏。
“蕭老師說，在房間裏不允許我釋放任何Alpha信息素，也不允許我帶伴侶回家。那為什麽，蕭老師自己不僅讓Alpha進來，還把Alpha的信息素弄的到處都是！”
“客廳、廚房，他連塞塞的狗窩都沒有放過！”
小朋友紅着眼睛和他控訴。
整個人都氣鼓鼓，馬上就要變身小河豚。
蕭舒清：！
糟，他把Alpha仿制信息素打碎之後忘記換氣清理了。
不僅沒清理，還讓掃地機器人，帶着信息素把家裏的地板，方方面面、毫無死角地……從頭到尾，拖了一遍。
……難怪禹思遠到淩晨三點，都沒睡着。
還一直在研究婚前協議。
不過……
“你還翻了塞塞的狗窩？”
蕭舒清說着，目光望向拍着尾巴閉目養神的大犬。
小朋友肉眼可見的，全身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