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劇中劇:《陽景未央》踢球
劇中劇:《陽景未央》踢球
我躺在分配給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原本我不喜歡這個姿勢,家裏的日光燈剛好位于床鋪的正上方,仰面躺着的情況下,就會被日光燈的強度刺激雙眸。但這裏不一樣,這裏雖然有燈的開關,但光并不是從某一點散射,而是平均分配到每個角落,不會傷到眼睛。
我喜歡這種設計。
這時,我的房間的第一位除了凱爾特和美莎之外的客人,敲響了房門。
“請進。”
我理所當然以為是凱爾特或者美莎,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在這裏到我的房間來呢,在翻身坐起的同時,允許了對方的進入。
“有時間嗎?”
“未央?”
來人卻是那個和我一般大的少年,他的話依然不多,他的眼裏的期待卻是他表達出來的幾十倍。
“新區域,要一起去嗎?”
在密室通關之後,在宿舍區之後,解鎖了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房間,只是早些時候,我們都忘記了這件事情。
“那邊是什麽?”
“不知道。”
我本想拒絕未央,我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單獨約出去玩,就算是凱爾特他們,也是做了很久的朋友之後,我們才能夠一起出去玩。
“抱歉,我現在不是很想出去。”
“真的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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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有點像是一只沮喪的小狗,這與他前一天和美咲哥并肩作戰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嗯,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我想一個人呆着。”
“好吧。”
眼看着他就要垂頭喪氣地離開房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趁機問出了口:“那個,你知道‘神隐幽靈’嗎?”
他的動作突然停在空中,仿佛時間停止了一樣。
“未央?”
未央的動作很僵硬,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最大的動作幅度,就是把頭轉向我,抿着嘴唇,似乎在等我的下一句話。
“難道是,不能做出回答的問題嗎?”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歪了一下頭,似乎發現了什麽之後,動作的幅度增加到可以讓景陽确信他點頭了的程度。
所以是連動作回答都可能不能做嗎?
我立刻就猜到了。
這和隊長口中的神隐幽靈一模一樣,所以未央一定是在某一次游戲中消失的人,在游戲中消失之後沒有消亡,而是在這個世界中開始做工作人員,永恒地存在于另一個世界中。
“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将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他依然先是試探性地歪一下腦袋,在發現什麽都不會發生之後,才加大了點頭的力度,“所以,如果你做出了不能做的反應,也會受到懲罰,對吧。”
未央再一次點了點頭。
未央這幅模樣,讓我有些後悔剛才拒絕了他的邀請。
“好吧,我和你去新的區域。”
“好。”
未央眼裏出現了光芒,如果讓我來比喻,那一定是一只在瘋狂搖着尾巴的大型犬。
仿佛他下一秒就能說出“快給我套上項圈,我們出去玩!”。
當然,未央是人類,不會有這種反應,更不會自然地把這種微妙的臺詞脫口而出。
我跟着他走出了房間,明明比我高上大半個頭,卻給我一種小巧的錯覺。
我不認為自己有魅力到能讓一個神隐幽靈冒着受到懲罰的風險也要和我約會,我從小就知道,這種“長得漂亮”的話,只會存在于父母的朋友口中,而那些人大多都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
“未央,我們之前認識嗎?”
“我不知——嘶”
就在我将猜測問出口的時候,未央突然艱難地眯起眼睛,他的腦子裏似乎發生了什麽讓他非常痛苦的事情,好一會兒後,他才喘着氣,重新睜開眼睛。
“你沒事嗎?”
“沒事。”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這或許反而可以證明,未央在現實中真的認識我,只是當他變成神隐幽靈之後,所有人都忘記了他,所以當我進行猜測時,他不管是說“認識、不認識還是不知道”,都會被歸于類似“回答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就會受到懲罰”。
“抱歉,我多問了,我們還是感覺去看看新區域長什麽樣子吧,就在門後了,對吧!”
“嗯。”
未央似乎還沒有緩過來,他的眼睛還有些迷離,但已經漸漸恢複到可以行走的程度。
我擔憂地看了一眼他,推開了那扇通往新區域的門。
門外,是一個體育館。
這個體育館,長得和我們學校的體育館一模一樣!
“這也做得太逼真了。”
我差一點就要以為自己回到現實了。
但怎麽可能呢?我自己都可以駁倒自己的想法,真的能那麽容易回去,怎麽還會有那麽多突然消失的人。
“要玩球嗎?”
不知何時,未央從體育器材室抱着一個足球來到了景陽面前。
真的和狗一樣。我強忍着将內心的活動說出口的欲望。
“我不會踢足球。”
此乃謊言,我學什麽運動都上手賊快,當然是相對一般人,和真正的天才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哦。”
仿佛有一雙耳朵和一條尾巴在這個瞬間耷拉下去了一樣。
到底為什麽,他會這麽像一只狗狗啊!
“對不起……”我想狠心拒絕未央,但我也知道,體育館裏不可能有不需要運動的項目,便也退了一步,“但是如果你教我的話……”
“好。”
依然是簡短的語言,和截然不同的大幅度表示愉快的動作。
我确信,他就是神隐幽靈。
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被限制,未央會是一個多麽活潑開朗的男孩子,我向來很容易這種類型的男孩子産生好感。
“先,傳球。”
未央拉開距離,用腳的內側将足球準确無誤地踢向我,我想要表現得生硬一些,但很遺憾,在想好怎麽演得自然一點時,腳尖已經在球的正中央一掀,球在受力作用下向上彈起,再一踩,穩穩地将那顆球踩于腳下。
糟糕。
“景陽,傳給我。”
未央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整個人卻跳了起來,用力地揮舞手臂。
仿佛語言和他的動作被分開了一樣,我産生了強烈的割裂感。
起腳,用腳的內側進行傳球,或許是力度大了一些,球被踢到高處,而且速度非常快,眼看着就要從未央的頭頂飛過,他卻向上跳去,用胸口停住了那顆球。
“對不起!踢太高了,你沒事吧?”
“沒事。”未央帶着球從對面走來,“接下來,過人練習。”
“這個我不擅長啊……”
“你剛才還說,不會踢足球。”
論被一只小狗發現自己在騙人是種什麽心情。
我尴尬地移開視線,咳嗽了幾聲後,重新看向他。
“我要,開始了。”
未央提示後,腳在足球上停頓片刻,身體向左側傾斜,卻在下一秒立刻轉向,朝着另一邊加速帶球。
“啊,居然還可以這樣!”我做出反應時,已經被未央輕松地越過,我在他身後喊着,“再來一次!”
我有點被激起興趣了。
“好。”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氣,我卻仿佛能從未央的背後看見不存在的尾巴在瘋狂地甩來甩去。
未央再一次帶着球朝我跑來,這一次,他沒有用什麽技巧,就是筆直地跑來,我想攔住他,卻突然害怕自己是否會踢到他的腳,在瞬間畏縮了。
于是,毫不意外,未央又越過了我。
“你不用在意我,你不會,踢到我的腿。”
“這不是怕萬一嘛。”我下意識地說完,卻突發發現,未央并沒有認為自己阻止不了他,而是知道我是害怕他受傷,才會不敢出腳,“未央,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這句話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在表達“我覺得你人還挺好”的意思。
朋友也可以說“喜歡”,朋友很少沒關系,但是交到朋友之後,一定要經常明确地告訴對方,你有多喜歡對方,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哦!這是母親最經常挂在嘴邊的話,每當她這樣說時,父親就會在旁邊無奈捂住眼睛,發出我所猜不透的嘆息聲。
這麽說起來,我好像從以前起,就經常會在傍晚和周末帶着家裏養的狗狗去足球場踢球。
狗狗還活着的時候,我的體力也沒有現在這麽差。
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呢?我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景陽。理我。好嗎?”
“啊,不好意思,剛才在想事情。”
“哦。”
明明沒什麽變化,但好像看到了一條被主人冷落的狗鬧脾氣的模樣。
“未央,你養過狗嗎?”
“嗯?”
或許是知道這個問題太突然,我趕緊補上一句:“我小時候養過,後來它死了,壽終正寝,從那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養狗了。我讨厭狗,真的,很讨厭。”
“對不起。”
“沒事,是我主動要說的。”
我看見自己被一團陰影籠罩,再下一秒,她感覺到頭頂多出了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頭發。
“喂!你們踢球不叫我們的嗎!”
“景陽!太見外了啊!”
我聽見門的方向,傳來了我那兩位朋友的聲音,他們高聲地呼喊着我的名字,笑着朝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