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幻影之章:LAST(五)

幻影之章:LAST(五)

“美咲哥,你其實還有積分吧。”

面對這個指責,美咲沉沉地嘆了口氣,妥協似的把自己的手機的積分頁展示給其他人,那上面顯示,他還有上千的積分。

“咦!那是不是說,美咲哥可以用積分隐藏相機功能?但是美咲哥為什麽要殺他們,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吧。”水夏嘴上說着相信,人卻已經下意識地靠向正在用手機檢索着什麽的隊長,“不、不是說好要一起出去的嗎?這個時候不要互相猜疑啊。”

“我查到了。”隊長神情複雜地放下手機,“美咲哥,你以前的事情,要我幫你說嗎?”

這種感覺,就像是要公開處刑一樣。

糟糕透頂,為什麽我要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性!

“那個,美咲——”

晴雨的半只腳還沒有邁向美咲,就被美咲用冰冷的眼神止住了動作。

“我自己說吧。”

于是,在這個被警覺和排斥籠罩的地方,晴雨第一次聽到了美咲的故事。

“我的母親是一個科學家,有一個地下組織看上了她的才華,打着各種好聽的名號,讓她帶着我的哥哥姐姐一起進入了那個實驗室,而那個時候的我還太小,他們也不想小嬰兒整天耽誤進度,就讓父親帶着我在外面的世界。

“在我才剛剛會走路的時候,母親發現他們一直拿着‘日常體檢’為名義,逼着我的哥哥姐姐做人體實驗。而母親因為忙于工作,經常見不到他們,又一直被那些家夥蒙騙,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她發現之後,立刻想要帶着哥哥姐姐逃跑,當然,這也被發現了,再然後,他們策劃了一次意外事故,居住的地方起火,他們都死了。”

“父親立刻帶着我逃跑,暗地裏一直在收集證據,一次又一次地将那段我本該不知情的故事講給我聽,直到我再也無法忘記。後來,那些人找到了我們,父親拼命想讓我逃跑,自己卻命喪于他們手下,而我也差點死在了那裏,但我運氣不錯,得到了恩人的幫助,最終被搶救回來。

“那之後,我被一戶人家收養。那戶人家有兩個兒子,他們都對我很好,或許是和大哥年齡差太大,我和二哥更親近一些,他有一個發小朋友,我總是跟着他們玩,直到我小學畢業,那戶人家的哥哥也被那群人害死了。于是,無法承受這一切的我,要求他的發小哥哥帶我一起潛入那個組織,那個組織害過非常、非常多的人。

“再然後,為了複仇,我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我不聽那些人的話,只聽同為卧底的發小哥哥的話,發小哥哥是卧底,他教了我很多東西,連我使用武器的能力也全是他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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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盡的黑暗中,拼命地熬着,心中所想的也只剩下‘我必須複仇’這件事,也會有情緒被挑撥而動手的時候。一直到找到了關鍵證據,為了帶走關鍵證物,我殺了阻止我的黑衣組織的好幾個人,最後靠着證據和發小哥哥的幫助,我完成了複仇。

“當然,也因此進去蹲了幾年。當然,那個時候的未成年人身份,加上被害者家屬和卧底身份,幫了很多忙,在裏面也沒有太被為難,最後讀完了函授課程,出來成立了偵探事務所。大概就是這樣的故事。”

美咲平靜地講述着自己過去的人生,他講得很簡單,但這都不影響其中的沉重。

“……對不起。”凱爾特收起了憤怒,“我沒想到是這種事情。”

“沒事,為了彼此信任,我确實應該告訴你們。”

美咲搖搖頭,看向晴雨,此時的晴雨正因為聽到了太過沉重的事情,而神情嚴肅。

晴雨沒有想到,美咲口中的殺過人,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好悲傷,好難受。

“那不是你的問題,都是他們的錯。”

“但當時阻擋我的那些人,從年齡上推算,肯定不是當年殺死我父母和我哥哥姐姐的人。”美咲看向說話的人,不再繼續注視晴雨,“那個組織很黑暗,就算身處其中,也不一定出于自願,背叛就要死,沒有完成任務就要受罰。那些人是不是只是為了完成才來阻止我,我本可以放他們一馬。”

“就算你放他們一馬,”晴雨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會不會讓美咲難受,她猶豫着開口,一邊說一邊措詞,“他們也可能因為讓你帶走了關鍵證據而死,那不是你的問題,可能也不是他們的問題,這一切都是那個組織的問題。”

“那個哥哥也說過類似的話。”美咲似乎想要笑一下,但他的嘴角只是原地擡了一下,“如果我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一心一意要跟着潛入進去複仇的話,是不是會好一些?現在的那個組織也在各方努力下被瓦解了,沒有像我一樣親自複仇的那些人,也得到了仇人得到懲罰的好消息。如果我沒有執着于親自參與複仇,而是讓時間沖淡記憶,然後在某一天突然發現那些人得到了懲罰,是不是會好一些?”

“但是,”晴雨飛快地開口,“如果所有人都任由時間沖淡記憶,不就代表着,總有一天會沒人記得他們做過什麽嗎?那樣不就是等于沒有發生他們傷害別人的事情這件事嗎?罪惡不應該等被害者的遺忘,因為有很多和美咲一樣的人,執着地想要完成複仇,所以組織才會毀滅,在此期間也付出了很多犧牲。過去的事情應該被留在過去,看向未來才是現在要做的事情。如果你擔心我沒辦法接受這些過去,大可放心,你早點告訴我就好了嘛,我怎麽會無法接受。而且,為了一個目标而付出一切去努力的姿态,非常帥氣。”

晴雨将這一大段話說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都說了些什麽,她的臉瞬間因為羞恥變得通紅,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以至于她完全沒看見當自己說完這些話後,美咲産生的動搖的表情。

“……謝謝。”

“确實如此。”隊長的聲音緩和了晴雨的尴尬情緒,“你沒必要在意這些,而且你也已經得到過懲罰了,既然判決已經結束,你就沒有必要繼續去反複思考已經過去的事情了。”

“但是,這并不能證明,美咲哥沒有用積分把解鎖的功能隐藏,只能證明他之前動手确實有原因。”

“這樣說也沒有錯……”

水夏的話還沒說完,美咲低着頭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她。

“凱爾特說得沒錯,确實不能證明。”美咲環視剩下的人,在晴雨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後,說道,“你們把我反鎖起來吧,這樣就算狼人之夜能讓狼人之外的人全部陷入沉睡,我也沒辦法動手。”

“沒有必要那麽做吧,互相猜疑不好……”

“沒事,我也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們把我關起來,這樣就可以了吧。”

就這樣,美咲被單獨關在房間裏,剩下的人按照性別分成兩個房間,第二個夜晚在無聲無息中到來了。

次日,又一個犧牲者誕生了。

“這是什麽情況。”

晴雨和幸存的其他人一起站在空曠的獨立房間中,房間的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玻璃模樣的東西,上面用刻痕畫着什麽。

早上起床後,水夏說,原本要和她一起為大家準備早飯的凱爾特遲遲沒有出現在廚房,于是她就去尋找,結果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陽光照向玻璃,映射出一個被懸挂在十字架上而男人的身影。

如果說有什麽讓這些人站在門口,那一定是那玻璃之上折射出的絢麗的光芒,美麗到就像是藝術品那般。

“偏振光。”

已經被放出來的美咲首先踏入房間內部,晴雨也立刻跟着他的腳步靠近凱爾特的身體,玻璃之上的光芒的顏色随着她的靠近改變着布局。

“嘶。”

走到跟前擡起手,晴雨才從那塊疑似玻璃的東西上發生了産生色彩的真相,像是膠帶一樣的東西被按照某種輪廓貼在了疑似玻璃板的物體之上,那些顏色就是通過這種方式産生的變化。

“這是怎麽做到的?”

“膠帶的旋光性。我曾經在自考的時候在一個視頻的評論區讀到過這個解說。”美咲并沒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塊板子上,“隊長,過來幫我把他放下來。”

“來了!”

晴雨對美咲沒有尋求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幫助,而是選擇了呼叫還在門邊的隊長這件事有些不滿,但她也知道,自己并沒有可以搬動一個成年男性的力量。

乍看之下,凱爾特的身上似乎并沒有什麽傷痕,直到他被放下來,晴雨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傷口,似乎在他死後被擦得很幹淨,而一度讓人無法注意到。

“晴雨,你來檢查,隊長,你幫我看看前面這塊板能不能放下來,看起來很重,小心一點。”

“好。”

晴雨猛然發現,美咲居然已經可以放心地把檢查屍體這種重要工作交給自己了嗎?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一下子就發現了真相,所以覺得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不管是那一種,美咲讓她獨自完成調查這件事,還是讓晴雨的心情小幅得愉快了一下。

除了脖子上的傷之外沒有別的傷口,一般來說,受傷後血流到一定程度後,身體應該就會啓動自動保護,除非那個傷的位置……

晴雨再次确認傷口,是頸動脈。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凱爾特應該是在睡夢中被放血而死,之後兇手擦掉了傷口的血漬,把他挂到了十字架上。

嗯?真的能擦得這麽幹淨嗎?

晴雨望向四周,到處都很幹淨,甚至空氣裏也沒有德米特裏和秀吉死時那種強烈的血腥味,按理說這個房間沒有窗戶,連太陽光都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真的有可能在這裏死後,用一晚上時間就把氣味散盡嗎?

“這個兇手還挺有情調。”

另一邊,美咲和隊長把那塊板子平放到地上。

“如果它不是本來就在這裏,那要擡起的難度也太高了。”美咲說,“一點都沒比凱爾特本人輕。”

“就、就是說我和晴雨可以排除嫌疑了嗎?”

“還不行。”美咲蹲在地上,手在地板上劃過,随後看着自己碰過地面的手指,用力地搓了一下,“如果它本來就在這裏,就算是女性也能做到,問題在于要怎麽把凱爾特放到十字架上。”

是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凱爾特是一個成年男性,被挂到十字架上之後,需要兩個男人才能讓他平穩地落到地面,可想而知要搬上去需要多大的力氣。

“如果有什麽道具的話,倒是還有可能。”晴雨從凱爾特的身邊離開,“但是除了美咲之外,大家都沒有積分兌換道具了吧?”

晴雨注意到,美咲的嘴張開了一下,又立刻閉上。

難道這其中還有人持有積分嗎?不可能,這裏都是在原本的游戲中死去的人,身上不可能還有積分。

“那個,還有一個事情,”水夏快要把自己的雙手在胸前擰成麻花了,“有人看到未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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