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幻影之章:LAST(七)
幻影之章:LAST(七)
監控裏的晴雨從美咲的房間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将門反鎖,飛撲向自己的床鋪,另一邊的美咲還端正地坐在那裏,幾秒之後躺到床上,用被子擋住自己的臉,好一會兒後才平靜下來,恢複平常的姿态。
這一邊似乎已經沒什麽值得薩米爾繼續盯着的事情,于是他一邊感慨着“真想讓阿裏阿德涅也看看這關系啊。”一邊把視線移動到水夏與隊長所處的房間中。
一切過來,薩米爾就從隊長的那句“你不是水夏人格吧。”中,得到了自己切入的時間正正好的結論。
看起來要迎接第一波高潮了呢。
“你不是水夏的人格吧。”
“你在說什麽啊,智輝哥。”水夏用隊長的真名輕聲稱呼他,“我當然是水夏。”
“不,水夏的人格會更內向一些,并不是這樣。”隊長搖頭着,說話間,他用左手把燒水壺裏燒好的水倒進泡面的碗裏,“就算不算上在這個世界度過的時間,我也已經認識你們好幾年了。”
或許是左手并不是他的慣用手,他擡起燒水壺時,手有些許顫抖。
“好吧,我确實是水蓮的人格,還是沒瞞過你。”水夏的語氣在眨眼間沉了下去,孤僻、冷漠又帶着生人勿進的警惕,“你們喜歡水夏人格,所以我扮成水夏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裝得太假了。”
隊長的雙手擺在餐桌上,平靜地看着坐在對面與自己談話的水夏。
夜晚到來時,晴雨說想單獨和美咲談話,隊長便準備給自己找點夜宵,剛好遇到了準備在廚房煎小牛排的水夏,水夏看見他的到來後,立刻将火關閉,從廚房來到餐廳中。
這也給了隊長很好的機會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還省得他之後再找理由和水夏獨處了。
“你也适可而止一點吧,不是水蓮也不是水夏,你到底希望我是誰啊?”水夏用着水蓮的語氣說着,眉頭也緊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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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還沒有熟悉到隊長這種程度的人,都會覺得她是水蓮,然後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但隊長不會。
準确的說,德米特裏如果還活着,也不會認錯。
他們三個太熟悉了,從第一次作為助手合作開始,在現實中已經過去了三年,而隊長和水夏在德米特裏加入之前,和另一位助手還合作過一段時間。
更別提在這個時間不會前進的虛拟世界裏。
“你是信仰着索羅亞的力量,而誕生出來的第三個人格,對吧。”
“什麽信仰,什麽第三人格,你在說什麽啊?”
“我見過這個人格,在之前的密室裏,你也出來好幾次了,只是每次不是在扮演水夏,就是在扮演水蓮,而且現實中,水蓮抗拒去見醫生的時候,這個人格就出現了,索羅亞告訴過我和德米特裏,他說過希望我們能幫你。”
“真的嗎?”一瞬間,水夏的眼睛亮了起來,“索羅亞大人真的這麽關心我嗎?”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
只有在提到索羅亞的時候,水蓮能憑借信仰短暫控制身體嗎?不,大概連這一部分都是這個第三人格作祟。
隊長判斷着,他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泡面泡開還有點時間,于是,他一邊繼續進行推理,一邊走向廚房,從裏面拿出即時火腿腸,放入泡面中。
“确實,同時擁有水夏和水蓮的記憶,又能扮演好兩個人格的形象的你,在醫生的判斷中,最适合作為統領人格,但是,這個人格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哦?願聞其詳。”
“你認為自己也是和索羅亞一樣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所以蔑視一切生靈,更可以毫無負罪感地輕易殺害一個人,對吧。”
其實隊長也不是很确定,因為如果索羅亞對水蓮下達了“我希望你幫我把在場的玩家都消滅”的指令,水蓮也會失去判斷力,然後毫不猶豫地按照親疏遠近依次下手,至于為什麽最陌生的晴雨反而活到了現在,那其中可能也有索羅亞的意思在。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是水蓮人格動手”的前提下,如果不是水蓮人格,而是第三個人格,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有什麽證據嗎?”
“并沒有實際證據,但我的推理是這樣的。”
隊長的手觸碰了一下泡面的碗壁,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從手部傳來的寒意。
“按照規則,助手的默認殺害對象只能是自己,除非得到索羅亞的許可,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規則。而這個地方屬于密室內部,一個密室只有兩張狼人牌,但現在已經死了五個人,就算德米特裏和秀吉用的是自己的萬能牌轉換自殺,也還有三個人。
“索羅亞很少對我們下達趕盡殺絕的指示,既然作為助手不能肆意下手,那就只能是普通玩家,其中又有一個問題。如果不使用狼人牌,又要怎麽才讓所有人在夜晚熟睡?
“我的腦子不太夠用,我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德米特裏和秀吉用自己的萬能牌轉換自殺,而你用水蓮的助手身份得到的萬能牌進行轉換,再加上密室中本來就有的兩張狼人牌殺害另外三人,這樣數字就能對上了。”
其實這個推理并不完美,頭頂也沒有傳來索羅亞的推理完全正确的提示,隊長就知道這其中有漏洞。
他确實不覺得自己可以如此輕易就解開這個謎題,坐在對面的水夏似乎也知道他沒有說對,忍不住發出令隊長感到陌生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很大膽的推理,但是,索羅亞沒有出來告訴你回答正确的原因,你也知道了吧。推理錯誤,智輝哥。你還是等美咲哥睡醒之後,再來研究吧,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可就繼續準備明天要給美咲和晴雨的早餐了。”
第三人格拍起手,鼓掌聲在這個寂靜的環境裏格外刺耳。
說罷,她轉身回到廚房裏,廚房裏很快傳出了肉的香味。
至于隊長,他看了眼時間,泡面可以吃了,便帶着不愉快地情緒拆掉蓋子,用叉子将面條和其中的配菜一起塞入嘴裏。
一邊吃,一邊思考着是否還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然後,泡面吃到一半時,他想起來了一件因為一直在提推理而被自己暫時遺忘的事情。
他快步走向廚房,在第三人格往牛排上灑孜然罐裏的粉末時,說道:“既然你一直在扮演她們,那麽她們去哪裏了?”
“在睡覺啊,不然還能做什麽?你在問什麽白癡的問題呢?”
“真的只是在睡覺嗎?”
隊長在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內心突然産生了強烈的不安,下一秒,第三人格就帶着詭異的笑容,仰頭看着他,說道:“是啊,在長眠呢。”
“你對她們做了什麽!”
“我可沒做什麽,倒是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
第三人格哼起小曲兒,鎮定地繼續煎牛排,不知為何,卻讓隊長感覺到了寒意。
“難道一直強迫水蓮做自己不想做的人是我嗎?”
第三人格暫時停下了哼歌的動作。
“難道和爸爸媽媽姐姐站在一邊,希望水夏人格代替水蓮人格的人是我嗎?”
“難道想要讓水蓮徹底消失的人是我嗎?”
“難道和她吵架刺激她情緒的人是我嗎?”
“難道讓她失望的人是我嗎?”
第三人格仰起下巴,輕蔑地揚起嘴角:“隊長,你才是真正讓她們陷入永眠的罪魁禍首。”
“不對,你說得不對!不是這樣!”
“具體哪裏不對?”
“我——”
隊長愣住了,第三人格似乎說得沒錯,在水蓮的事情上,她确實什麽都沒做,真正讓水蓮的心受傷的人好像是自己才對。
但是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地方是她在刻意引導自己。
很可惜,隊長聽不出來,也無法判斷,只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事情的話,我要繼續準備明天的早飯了。”
“啧。”
“又說不對兇手,也搞不清心上人把自己囚禁于內心之中的真相,我說你啊,能不能動點腦子。”第三人格一邊嘲諷他,一邊從牛排邊緣切了一小塊,遞到隊長嘴邊,“來口?沒毒。”
“不了,我泡面還沒吃完。”
“真遺憾。”
隊長準備轉身離去,突然,他感覺到一陣眩暈,他下意識伸出手,撐住牆壁,這才勉強讓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勢。
“你做了什麽?”
“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出門在外,啓封過的東西一旦離開自己的視線,就不能再吃了嗎?”
“你往泡面裏加了什麽!”
“一些能讓你和未央一樣安靜地離世的毒藥?你知道,在這個世界,可以用積分買到任何東西。”
“積分?你不是也是在那個世界死後才來到這裏的嗎!你怎麽會有積分!”
“你慢慢猜去吧,我可得把小牛排煎完,這樣明早,就只剩下我一個幸存者了。”
“不知道兇手是誰的話!你也不能離開!”
“有什麽關系?我是助手,就算死了也能回到現實,只要我用同樣的毒藥毒死自己,我不就能回去了嗎?”
盡管隊長還有很多話想說,但他的意識已經變得非常模糊,如果剛才自己吃完了所有的泡面,自己恐怕無法撐到現在。
而現在還有最後一絲意識的他,能為幸存的同伴做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他用盡全力,握住了放在砧板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