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輪椅
輪椅
市人民醫院，同樣的科室，同樣的醫生。
陳子肖拿着新鮮出爐的X光片，一邊看一邊調侃，“你倆可真行啊。”
在他對面，正是剛從半山酒店下來的唐青舟與方琢言。
聞言，坐着的唐青舟幹巴巴地笑了笑。
方琢言站在一旁，沒有開玩笑的心思，沉着臉問：“腳怎麽樣？”
山上的小亭子依山而建，為了保留特色，進亭子的幾級臺階修建的時候選的都是未經雕刻的最原始的光滑的山石。
下雨天，臺階濕滑，很容易出事故。
兩口子準備回酒店時，唐青舟沒注意腳下，滑了。
方琢言當時落後了兩步，正低頭戴帽子，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沒來得及接住唐青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人扭傷了腳。
這一下，酒店裏再多的浪漫安排都用不上了，方琢言抱起人便直沖醫院。
……
陳子肖收起打趣的心思，放下片子寫病歷：“沒骨折，不過韌帶撕裂了，打個石膏固定下，這樣更有利于後期修複愈合。”
抽過繳費單夾在病歷本裏遞給方琢言，陳子肖道：“去吧，流程你熟悉的。”
方琢言接過單子，彎腰抄過唐青舟的腿彎将人打橫抱起，徑直出了辦公室。
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方琢言手上的鑽戒閃過點點亮光，陳子肖支着腦袋咂嘴：“狗糧超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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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幸好我不是單身狗。”
就是要苦了外頭一圈單身的小護士了。
打完石膏後唐青舟行動不便，輪椅也直接安排上了。
再也顧不了其他，方琢言直接驅車載人回家。
得知唐青舟受傷，最先趕來的是方甜和宋承兩口子。
探望病號的水果放下沒多久，方甜得知唐青舟受傷的原委後，立馬風風火火地聯系酒店經理通知開會商議改善方案。
從進門到離開前後不超過十分鐘。
方琢言看着他姐夫拎着包跟在他姐身後的背影直呼不容易，一旁坐着的唐青舟更是看得直愣愣的。
緊接着是兩邊的父母，陸續來了好幾趟，每次上門都少不了炖好的補湯。
加上方琢言精心準備的病號餐。
短短幾天過去，唐青舟便覺得自己胖了好幾斤……
日子進入十二月。
往年這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今年難得天氣好，連續兩周大晴天。
天氣好，利于傷勢恢複，隔三差五的，方琢言還能推着唐青舟出門散散步。
不過外出放風僅限于小區附近的小公園，更遠的地方方琢言不許唐青舟去了，尤其是書店。
就唐青舟那閑不住的性子，方琢言都可以猜得到，他一旦去了書店，看見需要搭把手的地方一定會幫忙，根本不會考慮自己是個傷患。
唐青舟當然抗争過，但因保證不了方琢言提出的諸如：“你能保證一直待在收銀臺不去別的地方？”、“能保證看見書架上的書亂了，不站起來整理？”……種種假設，最終收回想法。
成功打消唐青舟出門的想法後，讓方琢言狠狠松了口氣，這萬一再要是一個不小心，唐青舟的腳傷得更重了，他得怄死。
還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時看着最放心。
這樣一來，書店的事情只好轉為線上處理。
實在不行的時候，便由方琢言代替唐青舟出面。方家畢竟是做生意的，方琢言雖然對這一塊兒不感興趣，但也不至于一竅不通。
于是，書店的員工都知道了，他們老板有一個非常帥氣的對象……
方甜聽說這件事後，還調侃方琢言來着：“好好幹，等我和你姐夫度蜜月的時候，就回公司替我挑大梁！”
在家養傷，唐青舟出入書房的時間多了起來。
領完證那會兒，他搬來的行李裏最多的便是書，不過比起方琢言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後來忙于書店的事情，那幾箱書還是經他同意後方琢言替他整理出來放進書櫃的。
以前只偶爾進出，現在沒事閑在家裏，唐青舟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書房。
在他以往的印象裏，窩在家裏寫書的男作家大多是老煙槍——書房門窗緊閉，屋裏煙霧缭繞……
不過罕見的，唐青舟沒在家裏看見過煙灰缸。
書房是家裏采光最好的地方，除了方琢言趕稿的時候書堆得雜亂了一些，平時都很整潔，房間裏洋溢着紙質書的墨香以及咖啡的香味。
不論是書房、客廳還是小陽臺，這些方琢言常待的地方，都沒看見過煙灰缸的影子。
就算是熬夜趕稿，唐青舟也沒在方琢言身上聞到過煙草味。
某天，唐青舟突然想起這件事，便開玩笑似地談起這個話題。
彼時，小兩口正并排着坐在小陽臺的沙發上曬太陽，聞言，方琢言哀嚎一聲，往唐青舟肩窩裏倒。
這舉動一看就知道裏頭有故事。
唐青舟的脖子被毛乎乎的頭發蹭着發癢，他笑着推了推方琢言，催促道，“說話啊。”
“倒也不是一開始就沒抽，最開始寫文的時候嘗試過在煙草的味道裏尋找靈感。”方琢言望着不遠處的盆栽，擰着眉頭回憶了一下，“說實話那味道真不怎麽樣。”
見方琢言像是陷入了回憶，唐青舟戳戳他的腰窩，“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方琢言把腰間搗亂的手抓在手裏把玩，繼續道，“我那時候還沒搬出來，和爸媽一起住，姐那時候也在家。”
說到這，方琢言輕咳了兩聲，似乎是有些尴尬，沒再往下說。
唐青舟感到詫異：“這事和姐姐還有關系？”
方琢言哼哼了兩聲想蒙混過去。
可唐青舟不好糊弄，他被勾起了興趣，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好了好了，我說，你別動！”到底是拗不過唐青舟，見他想起身，方琢言連忙求饒。
唐青舟用眼神催促他快說。
方琢言把唐青舟的手握成一個拳頭，示意他看。
唐青舟沒明白，納悶道：“這是什麽意思？”
方琢言用手包住他的拳頭：“我所有的壞習慣都止步于姐姐的鐵拳。”
他至今都不理解方甜為什麽可以一邊對着影視劇裏的男演員夾着煙吞雲吐霧的場景花癡喊帥、好有男人味，一邊在現實世界裏，對她身邊抽煙的男士們重拳出擊！
方琢言回憶完他的慘痛血淚史，不忘補充道：“我私下裏問過姐夫，他至今也不敢抽煙。”
方家的男人啊，沒有不害怕那口鐵拳的！想搞點什麽花花腸子前，都得仔細考慮考慮那道鐵拳的威力！
每每如此，方琢言都會很疑惑，他姐到底給宋承灌了什麽迷魂藥，這麽多年都對她念念不忘，即便是了解他姐的“過人之處”後，依舊愛得不可自拔。
屬實是勇士中的勇士……
陽光正好，唐青舟聽完方琢言的講述後，忍不住低笑，輕輕地呼嚕了一把他軟乎乎的頭發。
方琢言仰着臉看唐青舟，被這安慰似的舉動撩撥到，忽地仰頭在唐青舟嘴角親了一口。
親完覺得不滿足，坐正身體，俯身捧着唐青舟的臉深吻下去。
樹影搖曳，暖風輕拂，吹不散那濕漉漉又黏糊糊的親吻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