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二日醒來時,天還蒙蒙亮。

你還有些倦怠,只見他坐在你身旁,穿着單薄的裏衣,清瘦的身軀,整個人安靜且疏離。

“哥哥,你醒了。”

你有些起床氣,懶懶地轉了個身,團在被子裏好一陣子。這才真正起身,讓身邊人服侍你穿衣。

你沒打算讓他來作這些事。

他倒是自覺,做慣了,從婢女手中接過衣衫,給你一件件穿了起來。

他對你的心思,愛好,倒是揣摩的很到位的。挑來的衣衫顏色,規格很是合你心意,因而你心情頗佳。

你站在床邊的地毯上,輪到穿鞋的時候,覺得好玩便不顧其他人,幹脆着着羅襪踩在了地板上。

你想起了昨天那一幅揉成一團的畫卷,起了心思便跑到了隔壁的書房,從那竹編制成的籮筐裏尋找。

所幸,這些你練筆,練字不滿意時便揉成一團,亂七八糟丢棄的紙團未曾被婢女丢棄 。

“找到了。”

你把皺巴巴的紙團展開,看到那坐在正中心的佛帶着無數褶皺,劃痕,線條也隐隐模糊,彎折。

倒是恰到好處。

只是,應當是帶着些血色的。

你便從你那偷偷存起的紅珊瑚磨成的紅色顏料中取了些沾水研磨,又将桌旁插水盛開的梅枝上的花摘了幾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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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來時,衣襟微亂,略帶不滿的望着你,出聲說:“哥哥,當心着涼。”

你坐在椅子上,他便彎下身,将雙皮革制成的小靴給你穿上。衆目睽睽之下,他這事做的平靜淡然,恍若無人。

“好了,知道了。”

你不耐應了聲。

當即,抽出一張嶄新的宣紙,蘸墨細細勾畫了起來。依舊是那幅畫,一樣的背景,人物,唯獨這次佛卻是含着笑。

你将梅花瓣研磨,混在紅色顏料中,沾染在畫中央佛的衣襟上。

你畫的快,線條淩亂,狂放……待你擡頭時,他正拿着那張揉成一團的畫作,慢條斯理地問:“哥哥,你畫的是那位新來的暗衛嗎?”

你倒是沒否認,點點頭道:“是他。不過,畫的倒也不是他,不過是參考一二。”

他指尖攥緊了幾分。

當即,有些幽幽的出聲說:“哥哥都沒畫過我呢?”

他生的好,睫毛長,微垂下眼時,便如春風拂柳,透着幾分柔軟,多情。

你擺了他一眼,聲音拉長,有些怨念:“畫什麽你,天天見着,從小見着,哪裏都是你,畫起來有什麽意思。”

他卻是難得笑了聲,咬着舌尖甜甜道:“哥哥念着我。”他這“念”字微轉音調,恰似在說“黏”字。

你惱羞成怒,呸了句,“怕是哪個不知羞的小東西,昨晚上哭着不準我離開。”

他輕輕一笑。

你幹脆将筆放下,撐着頭望了他一眼,威脅說:“再笑,今日就不陪你去摘梅花了。”

他有些不高興,悶悶道。

“我還以為哥哥忘了呢?只想着你那個新來的暗衛,把我這個弟弟不知抛到哪裏去了。”

“走吧,先去吃點東西。”

你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卻拉着你的手,一同離去。

今日的晨食有道粳米熬成的梅花粥,清淡适宜,倒很是不錯。

以至于,你們二人帶着侍婢來到這京內那頗有名氣,開放的梅園內時。你搖頭嘆氣說:“等這花瓣風幹做香囊,我看倒不如摘些回去熬粥。”

話語剛落,只聽着個悶笑的醇厚聲音道:“我當是哪家的小饞鬼,連這賞玩的梅都要做些能吃的食物。”

“原來是你家的弟弟。”

你轉頭一望,只見你那大哥臉色頗為難看。

身旁則立着個高大,冷峻的青年,一身輕裘,正是那位前幾年與你有過一面之緣的拓跋弘。

你收回視線,神色恹恹。

真愛多管閑事。

你恍惚想起前幾日你那大哥好像來尋你,問你要不要過幾日出來玩。你當時嫌麻煩,天氣冷,自是回絕。

他走到你身邊,詢問:“不是說天冷,不願出來嗎?”

你氣惱他于衆人當面指責你,便不管不顧地說:“才不準你管我。”你拉着身旁的主角,抛下衆人,跑進園內。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方人。

隔了幾秒後,拓跋弘才略嘆氣,好笑道:“你這弟弟性子也是嬌氣的很。”

盛雲琛立在原地,望着離去的背影,許久才緩緩接了句:“前些年,你不是說他很聽話嗎?”

“他那時是很乖巧啊。”拓跋弘說,有些埋怨接了句,“還叫我哥哥呢?要不是你不讓我去找他玩,他現在恐怕還記得我,還會叫我哥哥。

盛雲琛向裏走,嗤笑一聲:“白日做夢。”

拓跋弘追了上去,“喂,別總一提到你弟弟就……呸,我看他這個性子就是你寵的。我前兩年托你給他帶的羊奶和肉幹,你別怕是私自扣下了。”

“當然。”

“我……盛雲琛你去死吧。”拓跋弘大罵。

盛雲琛并未在意。

他的這位弟弟,自小到大大病小病不斷,能夠穩穩當當存活至今已是萬幸。便是能吃的身體也挑剔着。

羊奶是不耐受的。

肉幹那等粗糙,膻味重的怕是碰都不碰。

你讓主角幫你拉下一大截梅枝,自己則慢慢摘着梅花。身旁跟上來的一個小婢提着籃子,候在一旁。

你性子懶,只挑着最大朵,開的最好的。

有朵偏偏高了點,你夠不着氣悶時,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摘下那朵梅花,放在你手心裏。

“好了。”

“別生氣了。”他揉了揉你發間,無比無奈地說。

你哼了聲,指責道:“明明是哥哥的不是。”他好笑,接聲說:“是是是,是哥哥的不是。”

“那你現在可以說說看,怎麽今天又出門了?”他微彎腰,将你領口的白狐裘系的更緊了幾分。

“天色好,日光足。那也得穿多點,照顧好自己,省的又着涼了。”

“才不會呢?”你小聲嘟囔着說,底氣略有些不足。

不過,你倒是未曾提起這出門源于主角,只是說:“這不是天氣好,呆在家裏無聊的很。”

“你說是這樣,便這樣吧。”

他望了一眼壓着梅枝的人,吩咐道:“雪嶺,你去馬車上把那件大氅拿來給三少爺。”

随即,他從身旁婢女手間的手爐拿過,放在你手心,“這梅花便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摘。”

“你好好曬會日頭便是了,千萬可別凍着了。”

你握着手爐,冰冷的手有幾分變暖,依舊不依不饒說:“才不要,說好了親手摘得。”

那将軍府的公子,拓跋弘侯在一旁,笑着說:“你身體弱,病了麻煩。倒不如讓你哥哥小露一手。”

按你來說,這話很有幾分看熱鬧的事态。

他怕是覺得你經此一刺激,越發只想着自己來。

你哼了聲,涼涼看了他一眼,說:“那便由哥哥摘吧。”你才懶得管這麽多,說句實話你是懶得動彈的。

于是,你便讓你那侍衛給你拿來了放着軟墊的木凳,自然地坐了下去。

拓跋弘有些噎住。

可能是沒想到你便這般随意,仿佛在看戲一般。

你內心呵了聲。

誰管他!

等你哥哥那随身侍候的雪嶺拿着大氅過來,你便把主角叫了過來,讓他先好好穿上。

你在他耳邊,惡狠狠地低聲道:“哥哥對你可真好。”

他沉默不語。

心中嘲道,的确是好。

好到不願意自己沾惹到,觸碰他那心尖上的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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