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尾随

尾随

下課後于濁僅沒有直接回公司,而是默默跟在申溯後面。

“你不用這樣。”申溯站在食堂門口回頭。

于濁僅上前一步:“我被排擠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你,現在換位你就不接受了?”

申溯低吼,“這不是一回事!”

于濁僅輕笑,“怎麽不是,就允許你保護我,而不允許我保護你?別忘了,我們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可理喻!”

申溯反駁不了,只能氣呼呼扔下這麽一句進食堂。

于濁僅也跟上。

走了沒幾步,申溯還是拗不過于濁僅的倔脾氣,“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不管發生什麽,不對,只要有半點風吹草動,我就算被攔路虎擋着也會飛過去跟你說!夠義氣了嗎?”

于濁僅自然知道他是真妥協,揚起下巴淺笑。

申溯:“還不去公司,公交都要走了!”

公交是會等,但只等三十分鐘。

于濁僅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跑,邊跑邊回頭,“說話算數啊!”

申溯朝他揮蒼蠅般揚了揚手,示意快滾,見于濁僅隐入拐角,緊繃的神經才舒緩了點。

走進食堂,盛好飯菜坐定,才剛吃了一口,對面就坐下一個人,申溯擡眼,是駱沂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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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沂婷友好:“你好。”

申溯并不打算搭理她,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這麽一位不稱職的班長。

面對申溯的冷眼,駱沂婷落落大方,“我覺得我能讓你和于濁僅擺脫噩夢。”

聽到這句話,申溯友好了點,“請坐。”

兩人交談幾分鐘後,駱沂婷起身,“為了于濁僅,這不過分吧?那我先走了,有需要聯系我。”

看着離開的背影,申溯臉色越發陰沉。

她為什麽這麽為濁僅考慮?

難道她喜歡濁僅?

還是說,他倆正地下戀?

腦袋轉到這,申溯及時止住,還是扒飯香點,至于駱沂婷的建議,他覺得是神來之筆。

另一邊,于濁僅如期坐上公交。

姜劣不在的時候他喜歡坐在前排挨着司機,老師傅會傾訴很多事,有時是家長裏短,有時是家國大事,他側耳傾聽後都會真誠回應。

同樣的,姜劣一個人時也會坐在老師傅旁,不過是徹底的傾聽者。

老師傅開口:“姜劣同學最近是不是生活拮據?”

于濁僅愣了一下,“這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兩天我看他下車後都不是朝平時回家的方向,而是朝向炎陽商業街,最近那裏招收大量高中生兼職。還有,這幾天姜劣同學臉上的傷比以往都嚴重,也不見個正經處理,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家裏缺錢了?”

「我爸需要我照顧。」

于濁僅想起姜劣這句話,連老師傅都看出來的事,自己卻沒看出來……

老師傅語重心長:“那片區域,我并不希望你們去。”

于濁僅難得見他面露擔憂,不由心下咯噔。

“那裏看起來富麗堂皇,卻早已腐敗不堪。起初我以為那些有錢人開秘密俱樂部已經是極限,可現在又掀起什麽小姐同好會,專挑你們這些剛成年但還在校的學生。對外聲稱你情我願簽兼職協議,但扳着腳趾都能明白,涉世未深的你們通過高考就會有大好未來,要不是被逼到絕處,怎麽可能心甘情願?這些話我猶豫了很久,說出來怕傷害到你們對這個社會的憧憬。但有人跟我說,傷害也是一種保護。我覺得在理。所以我希望你能多關照一下姜劣同學,讓他別因為一時生活拮據而去做那種傻事。男生也是一樣,別随便丢了自愛。”

所以姜劣去商業街是去找那個女人嗎?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甚至在微微發抖,于濁僅從來不知道這些,更不知道商業街的兼職會牽扯這些,他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會這麽無底線,會這麽欲求不滿。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以後會多關照姜劣的。”

老師傅嗯了聲,繼續說:“有一些玩得很野,你也應該了解一下。”

很野?是指什麽?要了解到什麽程度?

于濁僅還想再深究,可車已到站。

老師傅笑說:“後天吧,今晚上和明天我有事和同事換了班,後天中午我們再細說。”

于濁僅:“好,謝謝您今天的教導,您慢走。”

“诶。”老師傅把車開走。

于濁僅回到公司,經過公司策劃部時發現他們還在開會,透過磨砂玻璃,PPT模糊畫面仍舊是上次讨論的那些。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對應的畫面———是信陽書店最暢銷區域那本網絡小說的封面,書名叫什麽來着?記不清了。

他沒有多停留,只是疑惑負責專輯設計的策劃部怎麽在讨論網絡小說?

難道公司要轉型了?

還是說要和網絡小說合作?

于濁僅不知道網絡小說發展現狀,倒是知道師哥團D-Day有出過相關專輯衍生小說。

公司圍繞他們的音樂拓寬渠道、打造IP矩陣并獲得空前成就,但內容沒有變,全都是圍繞音樂本身延展,并沒有和其他網絡小說家合作。

如果這次策劃部真打算和網絡小說合作,那公司的性質會從根本上改變——音樂公司不專注音樂。

這很可怕。

于濁僅頓感無力,之前他選擇審慎娛樂公司是因為公司的音樂态度,敬佩師哥團D-day的血汗史。

他們是公司第二個即将出道的男團,雖然很多特訓模式複制粘貼師哥團,但也創新式獨立運營各自微博。

于濁僅喜歡分享日常觀點和音樂,喜歡看評論區的不同觀點,因為觀點的獨特與真誠,粉絲數已達一萬多,這在普通網民中算是不錯。

“和我談一下。”粗粝的低沉嗓音。

思緒拉回,于濁僅看向黑着臉的郝哥,知道他想問什麽,乖乖跟着走進辦公區。

郝哥直截了當:“嘴上和臉上的傷哪來的?”

“今早上和同學打了一架。”

于濁僅扭曲事實坦白。

郝哥看了他幾秒,自然是不信,不過也沒挑明,而是從衣兜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教育局的舉報電話。我不希望你再有除練舞受傷以外的痕跡,你已經成年了,很多公司以外的事我沒有權利插手。但是,你也應該懂點成人世界的權衡利弊了,一眛地縱容霸淩只會帶來更大的危害。”

于濁僅接過名片的手頓了一下。

郝哥見他态度執拗,沒再說什麽就離開。

成人的世界?

于濁僅輕嗤後冷下臉,肮髒!

晚自習後他和姜劣乘上公交,一路十指緊扣,姜劣下車的時候,于濁僅也跟着下了車。

這是他第一次跟着。

殺人案又起後,街道恢複一如既往的冷清。

于濁僅跟在他身後,兩抹身影在路燈的投照下拉得很長,一路沒有什麽異樣。

路燈與路燈之間有一百米,每當他們即将隐入黑暗時,邊緣的光線就會碰上腳尖。

于濁僅專注地看着姜劣孤寂的身影,想着在走出昏黑前抱一抱他。不料手腕先一步被拉住,姜劣帶着他跑了起來,寒風在耳邊呼嘯,心跳雀躍不止。

大概跑了兩百米,姜劣把他摁在路燈下,白色光線把他們的關系照給世人看。

于濁僅直視他黝黑的瞳孔,不禁為自己的越矩行為感到後怕,他現在的行為無異于跟蹤姜劣想挖料,包括他的身世和家境。

姜劣那麽機智,也不是吃“出于擔心”這一套的人,遇事他比自己還理性、冷靜。

疾跑後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心懷鬼胎。

姜劣回視他幾秒,臉上滿是克制,最後像是忍不住般吻上他的嘴角,以及被自己落拳後留下的淤青。

于濁僅雙手攀上他的後背,“我沒事。不疼了。”

姜劣置若罔聞。

于濁僅,“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不會讓你出手,也不會跟上來。

對于他們來說,這比被殺人犯跟蹤還難以接受。

姜劣沒有就此說什麽,而是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裏有共享電動車。”

路燈旁有個亭子,裏面是炎陽市新近發明的共享電動車系統,沒帶手機也可以使用,只需輸入綁定了炎陽一卡通的電話號碼,系統就會自動從卡中扣費。

姜劣放開他,“你今天早上問我的事。”

「不要把申溯扯進來!」

于濁僅反應過來。

姜劣語氣淡淡:“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于濁僅怔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姜劣在與自己獨處時露出不近人情。

這樣的姜劣很陌生,盡管他能理解姜劣的話。

這兩年來,在別人的眼中,他已經是個恃強淩弱的符號,這種符號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相反,它只會促使當事人他變本加厲鞏固這一标識。

“不過。”于濁僅擡眼看他,發現對方一改冷漠,柔笑說,“我一個人是無法請他到天臺的。”

于濁僅恍然,其他三個人并不知道姜劣被申溯打了,就算他們聽信傳言來問姜劣,他否認不就可以了,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不知不覺間,于濁僅已經面露喜色。

姜劣眼眸沉了沉,捏着他的後腦勺吻了上去,沒有狠勁,只是靜靜貼着唇。

于濁僅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申溯是沒事了,可姜劣不就只能承受被白打一頓的委屈了嗎?

準備回應安撫時姜劣已經隔開,少許不滿的語氣,“你很關心他。”

于濁僅愣了愣,申溯和自己的關系姜劣都知道,交往以來也沒說什麽,所以現在這是吃醋了?

所以說:“可我喜歡的是你。”

姜劣臉上的陰霾果然散去了不少。

于濁僅環住他的脖子,“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接下來的幾分鐘,姜劣狠狠用行動诠釋了什麽叫“可愛”,回去時于濁僅雙腳發軟,只能先推着共享電動車走了幾步才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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