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辛舟看着巫懷一步一個腳印,拉到投資,解決掉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他看着巫懷逐漸變得圓滑,他由衷地為巫懷感到自豪。
但作為朋友,辛舟又心疼極了巫懷。
他看見巫懷累到眼睛都睜不開還在一遍一遍修改劇本,他看見巫懷在下工後還要一遍一遍複盤出現的問題,他看見巫懷從不被人重視到劇組每個人都以他為中心。
他的巫懷,他撿到的星星,最終還是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辛舟看着累到極致卻依舊亢奮的巫懷,他終于明白了巫懷想要的、在意的是什麽。
巫懷想要的是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他想要的是在戀愛中将自己置于同等的地位,不因感覺虧欠對方而卑微。
說到底,巫懷想要的,是不自卑。
他看着巫懷的進步,陪着巫懷的成長,答應了巫懷的歌,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從心裏流了出來。
但歌曲的完成還需要巫懷的幫忙。
辛舟拿起筆拿起手機,就去找了剛閑下來的巫懷。
他将巫懷按在沙發上,自己也坐上了沙發的另一端。
“我們聊聊,巫懷。”
辛舟鮮少這樣正式叫巫懷的名字,巫懷下意識坐正了一些。
巫懷點點頭:“好。”
辛舟笑了笑,伸手想摸摸巫懷的頭,但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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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對巫懷做這樣的動作。
摸頭,是上位者對下位者、長輩對晚輩、前輩對後輩的憐愛,這個動作,本身就體現着輕視。
巫懷和他一樣,是強大的、獨立的個體。
辛舟想要收回手去,卻沒想到巫懷主動低下了頭,似乎是等他去撫摸,他看向巫懷。
他聽見巫懷含含糊糊地說:“我喜歡你做這個動作。”
巫懷不知從何時起,說話除了有一點慢,已經完全不結巴了。
聽見巫懷的話,辛舟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慢慢潮濕起來。
他按下手,輕輕揉了揉巫懷的頭。
然後壓下翻湧的思緒,道貌岸然說起了別的。
“你的電影是關于暴力的,你是出于何種原因開始做這個電影的?關于劇本中的暴力,你是從哪裏取材的?”
巫懷沉思了一下。
如今的巫懷,已經可以坦然地面對這樣的問題。
很快巫懷便開口說到:“這部電影的取材,大部分是我自己,我經歷過一段時間的暴力,這也是我做這部電影的契機,我知道還有很多人都被困于暴力,以及通過暴力産生的語言暴力,所以我希望,我能通過這部電影,給這些人一些重生的希望。”
“暴力往往還伴随着受害者有罪論,當時好多人對我說為什麽他不打別人只打你這樣的話,我當時被洗腦了,還以為我是一個爛人,我的人生大概只能那樣了吧。”
辛舟問他:“那你覺得你,還有那些受害者,有錯嗎?”
辛舟聽見巫懷铿锵有力地回答:“我們沒錯,只會用拳頭的,才是懦夫。”
辛舟心念一動,他站起來,站到巫懷面前,垂眸對着巫懷笑了笑,而後擁抱了巫懷。
他說:“恭喜你,重生了。”
辛舟的歌随着劇組的殺青,也寫完了。
殺青那天,辛舟帶着他的新曲子來找巫懷。
辛舟打開手機錄音機。
曲子還沒有發布,這是辛舟在練歌房錄下來的。
他笑着對巫懷說:“來聽聽你的歌吧,巫懷。”
前奏響起。
因為不是專業錄音設備錄音,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但——
第一句歌詞一出來,巫懷就僵在了原地。
因為他聽到了他自己的聲音。
我好像歷了一個劫
扪心自問這劫難好像并不該屬于我
沒有人可以拯救我
錯的究竟是我還是誰
每句的第一個字都是巫懷的聲音,巫懷不敢置信地看向辛舟。
辛舟用口語對他說:“這是屬于你的歌。”
只是我還相信我是風雪中的松
會否有人可以拂去我身上的霜雪
用最溫柔的手
拳腳相對,我再也不願忍受
頭腦中湧起反抗的欲.望
的确我逃脫了詛咒
巫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過去的十八年。
才明白我是撲不滅的火
是否你也這樣認為
懦弱的我也是堅強的我
伏在山腳的,永遠不會是我
巫懷淚中帶笑,他的笑是釋然的。
我是巋然不動的勁松
我是風雪壓不彎的竹
我是展翅翺翔的雄鷹
我是天空令人仰望的星
我是我
在辛舟最後一句的獨唱中,巫懷完整的話微弱卻堅定地變成旁白響起。
“我們沒錯,只會用拳頭的,才是懦夫。”
*
巫懷在社會的歷練下變得越來越聰明。
但偶爾也有不那麽聰明的時候。
比如現在。
巫懷從別人那裏聽說辛舟遇到了危險,被下藥了,連核實真相都顧不上,便跑到對方說的酒店了。
但他卻不知道,對方的目标是他。
巫懷在被對方綁住的時候,辛舟又像天神一般降臨。
在解決掉敵人之後,辛舟将巫懷扯進隔壁的房間,将他按在門上。
他氣不打一處來:“你來酒店幹嘛?怎麽會被抓住?如果我沒來救你怎麽辦?”
巫懷低頭,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我來救你。”
辛舟擰眉:“救我?”
巫懷點頭:“我以為你被下藥了。”
辛舟看着巫懷:“那你打算怎麽救?”
巫懷支支吾吾半天,才含糊說出一句話:“你可以用我。”
辛舟瞬間氣笑了。
“和我在一起你不願意,和我睡覺你又願意了?”
巫懷轉過頭,沒有出聲。
辛舟強硬地轉過巫懷的頭,強迫巫懷對上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辛舟對巫懷,沒有任何抵抗力。
巫懷卻不願意對上辛舟的視線,半天才別扭出一句話:“我知道。”
辛舟一下子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