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宋予純屬習慣使然,跳下去的一瞬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現代,她身上也沒穿作戰服。
故而這一摔,摔得她龇牙咧嘴,好在摔下來的位置是個雨棚,借着軟布的緩沖倒也沒受傷,幾秒後,她就已經爬上了旁邊的屋檐。
秦蕭探身一看,看到這幅場景,驚得嘴差點沒合攏,宋予沖他揮揮手,他回神,趕緊往樓下跑,路過中間那層平臺時,他看到崔玉背對着他靠在牆上,像是睡着了。
下樓之前,秦蕭特意看了一遍門板是否扣好,确定扣上之後才着急忙慌下了樓。
一到外面,附近的喪屍都像是聞到味似的轉過頭來看着他,一個個伸直雙手,朝他走來,步伐很慢,還沒走出幾步,秦蕭便已經先一步跑到了宋予所在的屋檐下。
“宋姑娘,你沒事兒吧?”
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換了一般人恐怕早就受傷了,但宋予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秦蕭還是想跟她确認一下。
宋予擺手:“我沒事,你快上來吧。”
秦蕭蹬牆上房,動作利落。
他跟在宋予身後,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同她說話:“宋姑娘,那些喪屍除了腦袋以外,還有什麽別的弱點嗎?”
宋予:“腦子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秦蕭哦了一聲,她又說:“他們的牙和指甲都有傳染性,要是可以解決這兩個麻煩,我們跟他們共存也不是不可以。”
秦蕭只知道被他們咬過的人會死,死了沒多久就會跟他們變得一樣,他們咬死的人越多,喪屍隊伍就越龐大,加上今天在宮門看到的一幕,似乎這些人只要死了都會變喪屍,并非只有被咬這一種途徑。
秦蕭聽到宋予那麽一說,便想到了這件事:“若是沒有被咬,也就是沒有受到感染的人死了,也變成了喪屍呢?那會是什麽緣由?”
宋予動作一頓:“你是說那兩個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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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他們是在沒有受到感染的情況下,變成了喪屍。”
宋予深吸一口氣,今日的事來的快去得快,她根本沒時間細想那些事情的根本原因,但那兩個弓箭手死後變異,她卻知道原因。
病毒,多半已經在每個人體內都造成了感染,只是有的人發作較快,而有的人遲遲沒有發作。
這些人發作較晚的人可能是體質原因,天生就比容易受到感染的人抵抗力好,所以才發作更晚,甚至是一直不發作。
而那些遲遲不發作的人,則有可能是感染的病毒量小,不至于造成變異,在死後免疫系統失去作用,病毒就在一瞬間侵襲了他們的身體,讓他們變成了喪屍。
比起被咬或是被抓才感染,宋予更擔心的是後一種情況,如果說所有人早已受到感染,那麽他們每一個人随時随地都将要面對變異風險。
宋予回頭看了一眼,她不是這裏的人,既沒有經歷過兩年前的瘟疫,也沒有長時間待在病毒爆發的平京,她剛到這裏沒幾天,所以她體內多半是沒有受到感染的。
她更擔心秦蕭。
聽他那意思,似乎是既經歷過兩年前的瘟疫,又一直居住在平京,不僅如此,還在那個三夫人死後快要變異的時候,完全沒有防護的出現在房間裏。
想到這,宋予已是憂心忡忡。
“秦蕭,你信我嗎?”
秦蕭聽到宋予頭也不回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一時有些疑惑:“信你什麽?宋姑娘。”
“信我能不能保護好你。”
秦蕭眼中疑惑更深:“這世上都是男人保護女人,宋姑娘,我不是那種需要被保護的人,可能之前忘了說,其實我也是習武之人。”
宋予嗤笑一聲:“那你剛才怎麽不從哨樓上跳下來?”
秦蕭:“……我怕摔斷腿。”
宋予:“你真慫,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慫呢。”
以前,又是以前。
秦蕭笑不出來,因為他心裏再清楚不過,宋予口中的以前,是另一個男人。
宋予站起身,作勢準備跳到另一棟房子:“你別怕,反正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說罷,縱身一躍,穩穩跳到了對面屋檐上。
秦蕭一愣,緊随其後,落地後,說:“宋姑娘你也別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我也會保護你。”
宋予回頭瞥他一眼,看着是挺高大的,可嘴裏是一口一個“宋姑娘”叫着,總讓她覺得別扭,她擺擺手:“別了吧,你保護你自己就行。還有,別再叫宋姑娘了,別扭死了。”
秦蕭叫習慣了,突然改口不太适應:“宋、宋……”
宋予:“……”
醫館臨近皇宮,位于宮門出去最繁華的那條大街,宋予幾天前去過,多少有點印象,兩人一前一後,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喪屍雖然行動緩慢,但五感都還在,最靈敏的似乎是聽覺。
宋予和秦蕭在屋檐上行走,偶爾也會踩碎幾片屋瓦,屋瓦碎掉發出的聲響會吸引喪屍投來視線,盡管那些視線都來自于他們渾濁的眼球。
兩人坐在醫館屋檐上,宋予抓起一片瓦,揚手砸出很遠,碎裂聲在遠處響起,圍繞在附近的喪屍紛紛向那邊靠攏。
“這法子不錯。”秦蕭說。
秦蕭也抱着好幾片瓦,為了扔出更遠,起身走到另一邊,照着遠處砸去。
碎裂聲此起彼伏,醫館附近的喪屍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被兩處的聲音分別引走。
沒一會兒,醫館附近一個喪屍都沒了。
宋予揭開屋瓦,揭出一個供一人通過的大洞,腦袋先伸進去看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的喪屍才做好準備跳進去。
宋予剛落地,便仰頭對着準備要跟着下來的秦蕭說:“你就留在上面,盯着點,只要發現情況不對,就砸瓦提醒我。”
秦蕭撐在上面,兩條腿懸在半空,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我也去,你等……”
話沒說完,宋予便已經進了屋裏。
無奈,秦蕭在半空懸了一會,還是聽話到屋檐上放哨,他掃過四周,确認沒有危險才把腦袋伸下來,宋予正好拿着一大張布走出來,仰頭對上他視線。
“我上次在醫館碰見你,看你手上拿着藥,你知道什麽藥可以預防傷口感染嗎?”
在現代,每次受傷直接去醫療部就行,那裏會有最專業的醫生為她進行治療,那些用作治療的藥劑五花八門,只要問人工智能,無論什麽都能得到答案。
但現在是平京,是醫療,不,應該說是任何技術都非常落後的時代,這些中藥可真是她遇到的人生第一大難關。
秦蕭還沒回答,她又補了一句:“這麽多藥,我真不知道拿哪個,要不……換你下來?”
秦蕭點頭,穩穩落地,起身第一句就是:“宋姑娘,要是有事你就砸瓦提醒我。”
“砸什麽瓦?”宋予催促道,“快快快,動起來,找藥才是最要緊的,趕緊趕緊。”
秦蕭将白布鋪在地上,走到藥櫃那邊查看,宋予忽然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小的動靜,她看向裏間,那裏沒有點燈,光線昏暗看不清。
但宋予剛才就是從那裏頭出來的,她想到剛才拆掉門簾出來的時候,沒看到裏面有人,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感覺,感覺剛才的動靜似乎不是喪屍弄出來的。
喪屍腦子卡殼,走路可不會刻意放輕聲音。
宋予順手拿起桌上的秤砣,東西不重,還算得上是個武器。
她這一動作引起了秦蕭的注意,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黑洞洞的屋子裏隐約有紅光在動。
宋予回頭跟他對視一眼,略一點頭,攥緊了手裏的秤砣,繼續往裏走。
只見一道黑影飛快沖來,宋予揚手便砸,“咣”一聲炸開火花,随即響起了重物落地的聲響。
那道黑影分明是個人!
但她看得很清楚,剛才砸中對方胳膊時,發出的聲音卻像是砸在了鐵器上。
宋予頓住,看見那道黑影竟然絲毫不受影響,一頭撞了過來。
“宋予!”秦蕭喊了一聲。
千鈞一發之際,宋予往旁邊撲倒,趴地瞬間翻身而起,眼睜睜看着那道黑影從她剛才所站的位置飛過。
兩人都驚住了,宋予最先反應過來,蹬地起身。
黑影沒能撲倒宋予,而是撞翻了桌上的藥材,方才秦蕭好不容易找到的藥材灑落一地,可他現在完全顧不上那些,立馬貓着腰沖出來,拉住宋予躲進了藥櫃後面。
兩人都氣喘籲籲,不是累的,是吓的。
那黑影剛才躲在裏面,宋予沒看清,但他撲過來之後,她看得很清楚,那絕不是人!
至少不是像他們這樣,還未被感染的人。
黑影體型很大,起碼有兩米那麽高,渾身都是噴發的肌肉,衣服褲子全都短了一大截,像是大人穿了孩子衣服。
他那身肌肉看着是肉,實際上卻是鋼鐵一般堅硬,剛才宋予砸出去的秤砣就是最好的證明。
黑影是個男人,五官有點眼熟,但她沒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只能看出那人年紀大概在中年。
最關鍵的一點是,男人的眼睛,不是常人,也沒渾濁,那是一雙充斥了血紅,正散發紅光的眼睛。
剛才她看到的那點紅光大概就是男人的眼睛!
那是變異嗎?
宋予一時間拿不準。
唯一确定的是,那絕不是什麽普通人。
“那個怪物也是喪屍嗎?”秦蕭問。
聽到那句“怪物”,宋予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場時空亂流帶來的不止是病毒感染,還有很多異形生物。
她知道病毒感染後的人類會變成喪屍,也知道在異形生物面前,沒有熱武器的人類有多脆弱。
那個男人會是異形生物嗎?
難道說這個時代也曾經歷過時空亂流?
這不可能。
宋予并非是認為這裏不可能經歷時空亂流,而是認為在這樣一個落後的時代,一旦發生,這些人不可能安然無恙。
但她來到這裏,聽過最大的一次災難,也不過是兩年前的那場瘟疫。
如果說原因并不在時空亂流,那麽只有另一種可能。
宋予想到了冷昌。
如果平京這次的遭遇都是因為他,那麽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冷昌作為一個在高科技時代生活過的人,避開時空警局的人來到這裏,還能把那邊的特效治療藥完好無損的帶來,并且不久前還告訴她,有更多更好的東西可以讓她見識。
宋予後背緊貼在藥櫃上,低聲道:“你聽我說啊,我剛才進去拆那門簾的時候都看到了,最裏面有光亮,那多半是醫館的後門,等會我數三二一,數到一,你就馬上往那邊跑聽見沒?”
“那你呢?”秦蕭時刻關注藥櫃後的動靜。
宋予側身看見那個男人正在慢慢朝他們走來,她知道沒時間了,低聲道:“三……”
“二……”
“一!”宋予一個前翻滾沖了出去,立刻吸引了男人注意。
男人速度飛快,猶如一道閃電撞過去,宋予沒來得及躲開,被這下猛撞撞了個後仰翻。
秦蕭沒跑,抄起地上的椅子照着男人後背砸了過去,大吼道:“你這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