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是在騙你
第44章 我是在騙你
“煊煊,你哪裏不舒服?”楚煜修聲音微微顫抖,随即立刻反應過來,“是胃痛嗎?”
溫以煊終于支撐不住身體往下倒,楚煜修穩穩地抱住了他,動作輕柔地把他抱到床上,仿佛對方是一件極其易碎的珍寶。
溫以煊明明面色已經蒼白至極,但他卻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你又相信了?楚總,我這都是演的,我是在騙你。”
不顧楚煜修難看至極的臉色,溫以煊繼續道:“我把自己搞得這樣難看,用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試圖博得你的同情,這些,都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曾經楚煜修質問溫以煊的話,在此刻被溫以煊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楚煜修扣動扳機,那顆射向溫以煊的子彈,終于在刺破溫以煊後,在此刻正中他自己的心髒。
楚煜修如鲠在喉,他寧願溫以煊像剛剛一樣用力發洩情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說的每一個字,都化為了一把把利刃,無情地淩遲着他的心。
“對不起……”楚煜修想說的千言萬語,到最後說出口的只有這幹巴巴的三個字。
溫以煊掀開被子鑽進去,“我累了。”
楚煜修替對方掖好被子,“做好飯了我再喊你。”
在楚煜修輕輕關上卧室的房門後,溫以煊原本閉上的雙眼再次睜開,他自嘲的輕笑一聲。
原本選在這個地方生活,是為了逃離現實,但沒想到,他自己選的世外桃源,卻在此刻變成了他的牢籠。
不出意外,以楚煜修謹慎的性子,島上原本的其他住戶現在應該已經不在島上,而自己的房子外面有保镖看守,房子裏面也沒有信號,楚煜修雖然沒有給自己戴上鐐铐,但溫以煊确實像籠子裏的金絲雀,動彈不得。
思緒越飄越遠,原本只是不想和楚煜修相處才出此下策的溫以煊,卻在迷迷糊糊間真的睡着了。
“煊煊,起床了。”
楚煜修喊了幾聲,溫以煊仍然不見動靜,楚煜修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溫以煊的臉:“該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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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煊迷迷糊糊,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他蹭了蹭對方的手,打算再賴會兒床。
楚煜修這次終于真心地輕笑一聲,他耐心地繼續溫柔道:“很困的話,把飯吃了接着睡吧。”
溫以煊的意識終于在此刻全部回籠,在想到自己現在跟楚煜修的關系後,他原本的睡意完全消失,他坐起身,迅速拉開自己跟楚煜修之間的距離:“我知道了。”
只是楚煜修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想跟着溫以煊一起下樓。
溫以煊就這樣跟對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十幾秒,他才終于認輸似地低下頭,不跟對方視線交彙,打算快步下樓。
楚煜修也不說什麽,只是緊緊跟在溫以煊身後,目光灼熱的鎖定對方,盯得溫以煊哪怕看不到身後的場景也渾身發毛。
餐桌上,飯碗裏已經盛好了熱氣騰騰的海鮮粥,而桌上的其他菜,雖然都是清淡口的,但卻也能勾起食欲,皆是色香味俱全。
楚煜修搶先一步替溫以煊拉開餐椅,“也不知道做的這些你喜不喜歡吃,如果有不喜歡的我之後再做別的。”
溫以煊沒有回應,他沉默地用勺子舀着碗裏的海鮮粥,楚煜修見狀則不停地往溫以煊碗裏夾菜。
勉強吃了幾口,溫以煊放下了碗筷,楚煜修有些擔心:“煊煊,你吃得太少了。”
溫以煊語氣平靜:“吃飽了,我就有力氣逃出去了,你不怕麽?”
這頓飯吃得很不愉快,如果說回到宇曙的楚煜修讓溫以煊感到陌生,那現在在小海島的溫以煊也同樣讓楚煜修感到陌生。
明明二人距離近在咫尺,楚煜修卻覺得他于自己而言,已經遙不可及了。
空氣中又彌漫着淡淡的古樹茶氣味的信息素,而溫以煊依舊一無所知,他不肯再多施舍給楚煜修一個眼神,他走上樓,坐在書房的窗邊,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窗外因深夜變得有些恐怖的一望無際的大海。
自己為什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自己究竟是從哪一步開始走錯了的?
溫以煊陷入沉思,卻無法得到答案。
窗戶關得嚴絲合縫,夜晚寒冷潮濕的海風無法侵入這間屋子,隔着玻璃,溫以煊只能聽見窗外有些發悶的海風聲。
往樓下看,別墅外似乎空無一人,這也許是個出逃的好時機。
溫以煊心髒砰砰直跳,明知道這樣做非常荒唐,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費力地将玻璃窗推開,海風在瞬間灌入這個屋子,溫以煊被海風吹得幾乎快要睜不開眼,而鼻腔吸入的涼氣更是讓他止不住的開始咳嗽。
“咳咳咳……”海風裏似乎還夾雜着沙灘上的沙礫,溫以煊一邊咳着嗽,一邊覺得眼睛裏似乎進了沙子,開始迎風流淚。
帶有Alpha體溫的外套被披在溫以煊身上,緊接着砰的一聲窗戶被關上,溫以煊終于得以喘氣。
楚煜修聲音緊張又焦慮:“煊煊,你沒事吧?”
見溫以煊遲遲不回答,楚煜修捏住對方的下巴迫使對方擡頭,正想繼續說話,卻在看到溫以煊紅彤彤的雙眼後啞了聲。
指腹溫柔拭去對方眼尾的眼淚,楚煜修神情複雜:“……待在我身邊,就這麽讓你難受嗎?”
溫以煊最怕和楚煜修的那雙黑眸對視,一不注意,自己就會自願墜入對方的陷阱。
于是溫以煊偏開頭:“剛剛眼睛裏進沙子了。”
楚煜修垂眸,随即抱住了對方:“煊煊現在連騙我都不願意編一個像樣的理由了麽?”
溫以煊沉默不語,這次,他沒有騙楚煜修。
楚煜修語氣依舊溫柔,卻莫名讓溫以煊心生寒意:“不過沒關系,因為是煊煊,所以騙我,也沒關系。”
牽着對方的手把對方領到卧室,楚煜修笑了笑,“時間很晚了,該睡覺了。”
見對方進了浴室,楚煜修卻意外地沒有跟随,在聽見花灑出水的聲音後,楚煜修看了眼浴室,就下了樓。
門口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兩名保镖,其中一人将手裏的黑色皮箱遞給楚煜修,“楚總。”
楚煜修接過,另外一名保镖小心翼翼道:“楚總,醫院那邊通知您後天記得去做治療。”
楚煜修沉默不語,在拿到黑色皮箱後就關上了門,只留下兩名保镖面面相觑。
回到客廳,楚煜修打開皮箱,裏面是一支裝滿了淡紫色液體的注射器,利落挽起袖子,這個Alpha拿起注射器,紫色的液體随着快速推入,進入了他的血液之中。
藥效起得很快,不過短短幾秒,楚煜修就能感受到身後的腺體傳來錐心的疼痛,但他依舊面不改色,慢條斯理地把注射器放回皮箱,楚煜修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等待着疼痛過去。
這是醫院那邊和世界最頂尖的科研團隊專門為楚煜修量身定制的藥劑,這款藥劑能對楚煜修脆弱的腺體起到修複的作用,而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會伴随劇烈的疼痛。
當時楚煜修和科研團隊會談的最後,為首的那位女Beta推了推眼鏡,猶豫很久才說道:“楚先生,您這種情況說實話我們也是第一次見,我們從來沒見過腺體受損的Alpha還能重新恢複易感期。從科學理論的角度,我們還要研究一陣子,才能得出您為什麽能恢複易感期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抛開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在”
女Beta指了指楚煜修的胸口,“這裏。”
見楚煜修依舊沉默不語,女Beta繼續道:“因為愛。雖然這種話從我這個科學家嘴裏說出來未免有些荒唐,但事實就是這樣的。因為愛,所以激發了你的潛力,喚醒了原本因破損而沉睡的腺體。”
楚煜修有一瞬間的失神。
因為愛……麽?
楚煜修向來高位者當習慣了,對別人向來都是索取和蔑視。因為沒有得到過純粹沒有雜質的愛,于是他便渴望得到這樣的愛。
所以他也因此中了陸恒的圈套。
但說實話,他自己愛陸恒嗎?
楚煜修心裏的答案很肯定,不愛。
他只是需要陸恒那份看似對他純粹的愛意罷了。
而對于溫以煊,楚煜修原本以為自己會喜歡上他,也是因為和陸恒一樣的理由:因為溫以煊對他的愛也是純潔而熱烈的。
但當發現溫以煊的目的也很陸恒一樣不純後,楚煜修先是生氣,随後卻是止不住的心痛,而在發現對方要放棄之後,這些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化作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恐懼”這種情緒,對以前的楚煜修來說,幾乎是跟他沒有什麽關系的,楚煜修從不害怕任何事。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會失去溫以煊這種可能性,楚煜修就害怕到無法思考。
楚煜修渴望愛,卻并不會愛人。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正确與否,但愛情裏本來就沒有對錯。
他現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不能再放任溫以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他要緊緊地,牢牢地看住對方。
疼痛随着思考慢慢散去,楚煜修起身,把皮箱遞給門外的保镖後,腳步輕聲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