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醜女婿見岳父母

第43章 .醜女婿見岳父母

一路南下,只見沿途民生凋敝,各地出現了罕見的自然災害,蝗災、洪水等一齊趕了上來,哀鴻遍野,甚是奇怪。

秦雪若不忍見百姓流離失所,卻一時摸不着頭緒,無處下手。

禹應煥已将那日宣于岚之測風的所曉的事情告知于秦雪若,秦雪若能猜到是寒浞在背後搗的鬼,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還得先去回族中商議行事。

水鏡族的地界一向是敞開大門,歡迎八方來客,逢上亂象叢生的時節,緊閉城門,每一個想要進城的過路者都會被攔下詳細盤查。

守門的族人遠遠看到這隊人馬過來,其中不乏裝備武器齊全的士兵,心道不妙,吓了一跳,壯着膽子問道:

“你、你們是什麽人?”

見到親人的感覺真好。

秦雪若下馬又蹦又跳,揚起笑臉揮手:“喂——是我呀,我秦雪若帶着大家回來啦——”

守衛們忙開了城門,熱淚盈眶,奔走相告:“聖女回來了!聖女回來了!”

禹應煥略帶不安地摟緊了小煥,這是他不曾見過的待遇,他自己從來沒被族人待見過,看到秦雪若被族人放在心上擁護,産生了自卑感,又開始覺得自己配不上人間仙女……

秦雪若牽着他的手,招呼着衆人進城。

看到闊別已久的熟悉的街景、民房,有人開始低低地啜泣。戍北軍中危機四伏,他們差點兒以為再也回不到家鄉了。

秦雪若對着始終追随自己的族人們既有愧疚也有感激,當即下令道:“好啦,你們快快回家見家人吧,已經到家了,不需要再陪着我啦。這段時日辛苦了大家,賞賜随後會分發到你們各自的家中,我秦雪若謝過鄉親們一路追随。”

大家齊聲歡呼,歡喜地奔向各自的歸處。

還停在原地的只剩秦雪若、禹應煥和一起随他南下的北方陣部分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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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鏡族承平日久,雖然這些日子外頭動亂頗多,在秦雪若族長老爹“茍為上策”的方針治理下,保全自身實力,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街道兩側各種小攤小販吆喝聲不絕于耳,耳邊充盈着姑娘們和孩童們的玩耍與歡笑,還有樂呵呵出來采買物品的男男女女,怡然自得。

尤其是沿途還有各色精致的點心鋪子,什麽桂花糕、軟酪、紅豆餅,盡是些北方漢子沒見過的吃食。

一路上條件有限,只能啃幹巴巴又冷又硬的幹糧,辛乙被人間煙火氣勾動了滿腹的饞蟲,可憐巴巴地望着禹應煥道:

“老大,餓了。”

意思是讓禹應煥付錢買吃的。

百裏赫嘆道:“辛乙,你能不能争氣一點,這是在老大的岳父岳母家哎!別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我們要給老大長臉的。”

“岳父岳母家又怎樣,餓還是餓。”

禹應煥心道,他們這些人有幾斤幾兩重他清楚得很,從來沒指望過他們給自己長臉。

不過百裏赫說對了,一進入水鏡族的地界他就心裏直犯嘀咕,前所未有得犯怵。秦雪若是要回家的,他是她的丈夫,理應要陪她回娘家,沒有正式拜見過岳父母,該趁此機會拜一拜高堂……可是,他看得出來,水鏡族上下極其寵愛愛戴這個聖女,秦雪若與他不同,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他一直不招人喜歡,婚約定下時也聽說過水鏡族非常不滿意他,幾度想找機會退婚……

怎麽辦,岳父母不喜歡他,棒打鴛鴦了怎麽辦?

禹應煥能打贏最難勝利的戰役,于這一事,犯了難,沒有安全感地緊抱着小煥不撒手,還想到,萬一岳父母真不肯認他這個女婿,把小煥擡出來說是他們的孫子企圖父憑女貴行不行……啊,好像有點鬼扯,糟糕,他腦袋瓜子怎麽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

秦雪若笑眯眯安撫着兩個小的和後面的人馬:

“大家都別心急,再忍一會會,等到了我家,有數不盡的珍馐和美酒呢!”

“好!”衆人精神為之一陣。

就禹應煥發慌發到腿軟。

秦雪若引着衆人走着,看到禹應煥心事重重的模樣,故意攀着他的手問道:

“怎麽,去見我父母了,不願意嗎?”

“不是的,我……”禹應煥明白她是在開玩笑,可就是不能輕松以對。

“你緊張?”

“嗯。”

“緊張什麽?”

禹應煥低了低頭,顯出小女兒情态:“怕你父母不喜歡我。”

逗他沒逗夠,秦雪若還要繼續:

“不喜歡就不喜歡呗,不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已經習慣了麽。”

禹應煥在這方面笨嘴笨舌,說不出什麽話來,脖子漲紅,有點可憐可愛,秦雪若正欲見好就收,見他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剖白道:

“因為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才想讓他們喜歡我,這樣你會更加開心踏實。我什麽都不太懂,可我見話本子上說,長輩不滿意,會棒打鴛鴦,我怕被你休棄……”

秦雪若想笑話他,卻發現嗓子酸酸的,笑不出來,滿心是帶酸澀的感動,她摸了摸小煥的頭又順手去揉禹應煥的腦袋:

“不會休棄你的,這輩子都不會。他們會喜歡你的,不喜歡你的人都是沒眼光。”

“那你的意思是,北境那些不喜歡我的人,是沒眼光?”

“是啊!他們沒眼光!”秦雪若氣沉丹田,想對好多好多人宣告,她的夫君只是沒有受過教化和關愛,一旦被愛滋潤,他比任何人都要堅毅忠貞,就像他對她這樣。

世人不懂,只看得出頑石的表面,看不透內裏的流光溢彩。

而她有幸,識人識心。

禹應煥也笑了,身後的辛乙和百裏赫正在偷笑叱咤風雲的老大還有膽小害怕害羞的小媳婦兒樣子,可他毫不在意,此生唯一至寶,便是身側那人。還存餘着不少緊張,但沒關系了,她許諾了永不休棄,所以他相信無論如何他都有個歸處。

到了古樸莊嚴的族長府外,慈祥和善的一對中年男女早聽了守衛的通傳在門口焦灼地翹首以盼。

秦雪若一蹦三尺高,在父母面前永遠是個小孩子,提起裙擺竄了上去:“父親!母親!”

“我的兒啊——”

秦夫人人到中年,素來端莊華貴,處變不驚,聽人通傳了女兒的消息,耳環匆匆忙忙地只戴了一只便出門迎接,眉毛也沒化好。聽秦雪若這聲喚,眼淚直滾,伸手将竄過來的秦雪若緊緊抱住,未語淚先流。

母女倆相擁得難舍難分,水鏡族長在一旁插不進去,端詳着秦雪若的臉,聲音中帶了哽咽:

“瘦了啊,瘦了這麽許多,在軍中沒有好好吃飯嗎?”

秦雪若笑道:“軍中的條件自然比不上家裏,沒事啦爹爹,大家都一樣。”

禹應煥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原來秦雪若是被這樣充滿慈愛關懷的家庭養育出來的花朵,她得到的愛多道用不完,才會毫不藏私地去渡衆生,他有些羨慕,也慶幸她的光芒也照在了他的身上。

水鏡族長和秦夫人不是瞎的,看到禹應煥人高馬大地杵在那兒,猜到了他的身份,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一來這樁婚事不是自願的,他們夫妻原本打算讓女兒走個過場,誰知人又莫名其貌地活了,殺神惡名在外,秦夫人痛哭了許久,一連寫了好幾封家書催秦雪若找個合适的機會和離回家,大不了他們養兒女一輩子。

現在秦雪若自己回來了,還把人給帶了回來,這是何意?被賴上了?還是被威脅了?

呦,這便宜女婿還帶了兵……水鏡族不善打鬥,防禦全靠一些玄之又玄的陣法,要和人真刀真槍地打,估計不夠正規軍塞牙縫的。

水鏡族長拉了拉秦雪若的衣袖,壓低了聲量:

“他是怎麽回事兒?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即便難辦,也沒有眼睜睜地看着女兒身處火坑的道理。

秦雪若正和母親抱頭痛哭,聞言從秦夫人懷裏出來,破涕為笑,親親熱熱地挽住了禹應煥的胳膊道:

“父親,母親,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夫君禹應煥,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禹應煥氣血上湧,心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俯身便拜,聲如洪鐘:

“岳父岳母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老大拜了,手底下的人自然要跟着行李,于是呼啦啦烏壓壓地拜倒了一大片人。

老夫妻倆沒見過這般陣仗,北境人個個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的,水鏡族人身量骨架纖細,在他們面前好比雞蛋和石頭的區別,老夫妻倆下了一跳,水鏡族長緩了幾下次才後知後覺道:

“快快請起吧。”

秦夫人當母親的,看重女婿的品質,更看重女婿的皮囊,她不注地打量禹應煥的五官,好似要用視線把人穿透琢磨透。禹應煥是典型濃眉大眼眉眼深邃的北境漢子,粗犷型的帥氣,按照母女倆以前的審美,是偏好粉雕玉琢的溫潤公子的類型。

秦夫人對于禹應煥的外貌不是很滿意,望了秦雪若一眼,似是在嫌棄她如今的審美。

秦雪若将拉着禹應煥的手又扣緊了三分,指着禹應煥懷中的紅狐調笑道:

“這是我們的孩子小煥,你們也瞧瞧。”

水鏡族長笑罵道:“荒唐,沒個正形。”

反而機靈的小煥知道面前的貴婦人地位非同一般,讨好性地用鼻子拱了拱秦夫人的手,濕濕潤潤,還有點癢。

女性天然地抵擋不住自然生靈流露出的本真,秦夫人憐愛地摸了摸小煥的腦袋,驚喜道:“它倒是通人性。”比這個女婿讓她滿意歡喜。

唉,女婿還能退換貨嗎,她真不想要北境殺神當女婿啊。

這麽想着,秦夫人的眉毛又擰在一起,她無意在外客面前長籲短嘆,還是溢出了輕微的嘆息。

聽到嘆息聲,禹應煥腿子略軟,幾乎大鳥依人地往秦雪若身上湊。

秦雪若可經不住大鳥的重量,跺腳嬌嗔道:“爹,娘,我們都快餓死了,你就讓你女兒、新女婿在門口站着挨餓啊?”

“早就讓廚房抓緊備菜備酒啊,你呀,就知道吃。諸位,請吧。”

水鏡族長不能不盡禮數,介懷着這樁親事,沒能太快地接受不滿意的女婿,還是笑呵呵地引了衆人進門,庭院裏早就擺滿了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一盤接一盤從後廚現場端上來,管家留了最上首的一桌給族長一家四人,另外接引士兵們入座,還有懂事的管事們和藹細語作陪,斟滿了美酒。

辛乙、百裏赫等人丢下禹應煥,盡情地享受南方美食的厚待。

這就是醜女婿見岳父母吧。

水鏡族長不鹹不淡道:“請。”

禹應煥躬身和秦雪若等長輩入了座,才坐下。

秦雪若回了自己的家,沒什麽不自在的,身邊都是她最親最近的人,原本打算好好和父親母親敘敘話,見到桌上全是素日最愛吃的菜式,甩開膀子大吃大喝,塞得腮幫子鼓鼓囊囊,中途不忘給禹應煥夾菜。

“你嘗嘗這個,我最喜歡的桂花糯米藕呢!”

禹應煥不好意思夾菜,兩位長輩帶着審視的目光死盯着他看,他正襟危坐根本不敢動彈,秦雪若給他夾了菜他才動筷子嘗嘗。

南方的菜式他沒有吃過,才一入口,便被濃郁的甜味侵襲了口腔。

好甜。

但由于是秦雪若夾的,他不反感這過分濃厚的甜,反而嘗出了別樣的軟糯。

水鏡族長見秦雪若只給丈夫夾了菜,吃了醋,撫着胡須不語。

秦夫人拿着手絹憐愛地給秦雪若擦沾到臉頰上的醬汁:

“小饞貓,都嫁了人了,還沒吃相……”

話頭又引到了秦雪若的已婚身份,秦夫人心中又是一痛,怎麽都舍不得,嗚咽着又哭出了聲。

她捧在手掌心的女兒,怎麽就嫁了人?還嫁了個惡名在外的“惡丈夫”,這該如何是好。

秦雪若嚼吧嚼吧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忙又哄道:

“娘,你別哭啊,我嫁人怎麽了,我和煥子過得可幸福了!”

水鏡族長冷笑:“幸福?哪裏幸福?還是說,他能給你什麽?”

他是體面人,不想下頭一次上門的毛腳女婿的面子,可他愛女心切,實在是忍不過心頭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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