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要保護你

第19章 我要保護你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季明靈無奈地攤手,黏在背後的人形挂件立刻伸爪,和他貼着掌心。

他承認自己有前科,坑蒙拐騙慣了,不常說真話,喜歡把經歷過的事講得天花亂墜,要麽搪塞別人,要麽有意讓別人敬畏自己。

這回句句屬實,卻完全沒有可信度——圍巾融進火山岩漿之後産生質變,得到了一個小男孩?

誰信啊!

學生石化了半天,刺猬率先打破沉默:“我怎麽覺着這孩子和你長得好像。”

“私生子!?”其他人跟着大呼小叫。

“亂說什麽呢。”季明靈驚恐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小傻子。

男孩摟着他的脖子晃來晃去,沒心沒肺地咧嘴笑。

他們除了發色鮮紅,皮膚偏黑(估計是火烤成這樣的)這兩個明顯共同點外,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

可學生們并不這麽認為,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視力出了問題,一邊打量着一邊點頭,十分認可刺猬的觀點。

“簡直一模一樣。”每個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樣個頭啊!

季明靈必須為自己的婚育狀況嚴重聲明:“我根本不認識他!再說了,我跟誰生去啊!前天你們不是給我一堆禮物嗎,這條圍巾就在裏面,就是不知道誰送的。這家夥特別不耐寒,反過來要靠我保暖。”還騙走他不少體能,雖然後來又成倍歸還了回來。

學生們面面相觑:“我們沒準備過這個禮物啊。”

的确,季明靈剛開始猜測,可能哪個孩子買錯了東西怕被罵,于是選擇隐瞞。但和淺灰相處久了之後,他就否決了之前的想法,這圍巾極通人性,戰鬥時攻防兼備,絕非一中學生随随便便就能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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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一直藏在學校裏?就等時機成熟,混進禮物堆?可是它怎麽能掐得這麽準,算到季哥會直接帶上它出門呢。”求知欲旺盛的人如是說。

“難道是暗戀季哥已久,他只纏着季哥一個人哎!”惡趣味的人眨着星星眼如是說。

不管怎麽說,淺灰看起來人畜無害,一般不輕易出手,除了對儲文仁很暴躁之外,态度還算溫和。

記得那個晚上,幻境崩塌的前一刻,是郭清祈為他系上了這條圍巾。

那它一定對他無害。

所以他不用糾結圍巾的來源,只想知道它是怎麽在瞬間轉換形态的。

莫非,那火山裏有什麽奇特物質?

本來不打算帶這個身份不明的家夥回一中,男孩卻像強力膠一樣黏性十足,水汪汪的眼睛跟小狗一樣,委屈得讓季明靈不忍心動手。

就是臺詞實在讓他起雞皮疙瘩:“主人,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這孩子跟誰學的啊!能不能好好叫人!”季明靈紅着臉把外套扔給他。

被寬大衣服擋住了臉,男孩差點掉下去,季明靈趕緊把人從火山口拉出來,閉着眼,手忙腳亂地替他穿好衣服。

“對不起,那我該怎麽稱呼您?”男孩問。

“叫我名字就行了,你都跟我一路了,總該知道吧。”

“嗯,我知道你叫季明靈,名字特好聽。”淺灰格外真摯地說。

然而一直到學校,這孩子還是滿口“主人”地叫他。季明靈沒工夫每次都改正,只好無視,等安頓好了辛百和白馨,他來不及歇着,又要被學生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外面偷偷有狗。

他默默調快時鐘,好讓上課鈴早點響。

只有回聲鎮定自若,很快接受了現狀。她一邊塗指甲油,一邊懶洋洋地說:“既然要把人留下來,還叫淺灰是不是太幼稚了點,得起個人名啊。”

“我要主人幫我取名字。”小男孩立刻讨好地抱住季明靈的胳膊。

“嚴飓你是不是嘆了口氣。”季明靈冷漠地看過去。

“沒有沒有。”嚴飓頓時慌張。

“我都聽到了,當我耳背啊!”

鄧賞月捂嘴偷笑。

季明靈端詳着小男孩。他還是一條圍巾的時候,就從天而降,後來變成人也猝不及防。

“你姓什麽?”

“季。”

“……”

男孩十分執拗地堅持:“我就要跟主人同姓。”

這話聽着挺不對勁,季明靈撓撓頭:“那你以後叫季天吧。”

“好!”男孩欣欣然接受。

嚴飓扶額,猶豫着提醒:“不好吧,季天……”和祭天同音了。

季明靈想了想,聽取他的意見:“嗯,是不太好。那就叫季圍巾怎麽樣?”

全場被這個笑話冷得直哆嗦,只有回聲笑岔了氣。她捂住肚子,抹去眼角的淚,說:“幸好他不是鞋帶變的。”

“能不能不要總是嘲笑我的起名水平。”季明靈無奈。

季圍巾十分狗腿地替他說話:“就是!你們不許笑……”

季明靈趕緊捂住這個新人的嘴。

在他們一中,初來乍到還這麽嚣張,不怕半夜被拖出去揍一頓嗎。

幸好季圍巾還是個小孩兒的樣貌,一張娃娃臉,長長的紅發自然帶卷,還挺像洋娃娃。只要不說話,就萬事大吉。

高年級學生都喜歡得不行,好奇心過去後,就是無盡的寵愛。好幾個女孩想湊上去捏捏軟糯柔嫩的小臉,都被季圍巾氣哼哼地躲開了。

“不要碰我。”小孩奶聲奶氣地拒絕。

“那季哥可以碰嗎?”

“嗯,只有他可以。”季圍巾靠在季明靈身上,嚴肅地說。

女孩子們被這份可愛攻擊得捧心捂臉連連感嘆。

上課鈴及時響起,季明靈趕鴨子一般送他們回了教室,單獨帶着季圍巾去宿舍。

知道小孩怕冷,季明靈特地等水燒熱再給他洗幹淨臉。

和鄧賞月的那頭熊不一樣,水洗不掉色,看來皮膚偏黑是天生的。

“你頭發是不是太長了點?”

“那主……季哥哥幫我剪。”季圍巾自覺地改了口。

季明靈身兼數職,既要看門、帶人去上實踐課,也要負責孩子們的日常起居,剪頭發和做手工一樣,都是他擅長的。

搬了塊鏡子到跟前,他讓圍巾到凳子上坐好。怕小孩兒愛亂動,季明靈沒拿剪刀,而是調動異能,将力量集中在指間,親手幫他修頭發。

季圍巾的小短腿輕輕蹬着,眼睛四處瞟。

“這羽絨服買多久了,怎麽跟從來沒穿過一樣。”他指着牆上那件嶄新的衣服,問季明靈。

季明靈專心理發,随便糊弄了一句:“太厚了,穿着捂燥得慌。”

“馬上天越來越冷了,應該穿了。”

“別安排我。看鏡子,這樣行了吧?”季明靈點了點他的後腦勺。

季圍巾擡着下巴,左右欣賞自己的新發型,開心地直點頭:“很好看,謝謝你。”

“喜歡就行。”季明靈撤走罩衣,伸了個懶腰。

季圍巾殷勤地替他捶背,并主動拿掃帚清理掉一地碎發。

“哥哥你要午休了嗎?”

“還早,我要寫工作報告了,你出去找別的小動物玩兒別打擾我。”

“我不要,困了,先睡一覺。”季圍巾穿着他的睡衣,明顯大了好幾號,只是一件上衣就夠遮到膝彎了。

季明靈拿他沒辦法,只能讓定音出來看着他。

小兔子本來只是想替他鋪好被子,卻被抱了個滿懷,它縱容着季圍巾任人薅着毛,和他一起懶懶地躺在床上。

圍巾鑽出來一點,露出眼睛,确定季明靈沒有盯着這邊,他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枕頭,反複嗅着上面好聞的氣息。

房間裏很靜,只有門衛先生寫字的聲音,聽着如同風微微揉着樹葉,讓人十分安心。

小兔子睡熟了,胡須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可愛的它夢到了什麽?

剛還喊着困了的男孩卻十分清醒,默默看着季明靈的背影。

直到有人推門進來,他趕緊閉眼裝睡,季明靈走過來幫他掖好被子,和那個人出去了。

好在他們沒走遠,門也沒完全合上,季圍巾伸長耳朵開始偷聽。

是那個女人在跟他家季明靈說話。

“昨天沒來得及問,你是不是恢複了一些記憶?你的心聲變複雜了,我能感覺出來。”

“在幻境,我遇到郭清祈兩次,但是不太清楚那些是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萬一是誰在找你的弱點怎麽辦?季明靈,你還是小心點,一直沉溺在過去和幻想裏是很危險的。灰瞳那邊可能會再找借口,尋你麻煩,那個女人可比你了解郭清祈。”

“知道,我會注意的,只是好久沒有見過他了……哪怕是在夢裏。”

聽起來,季明靈的情緒很低落。

“他會回來的。”又是句蒼白的安慰。

“嗯,我會好好活着,繼續等下去。”

季明靈回到門衛室,想起走的時候壓了點錢在臺燈下面,等會兒要給回聲付賬。他踮着腳走到床邊,取出小紅包,看了看季圍巾。

才給蓋好的被子,這下又跑外邊來了,男孩背對着他,大半個身子都沒蓋嚴實。

小屁孩,真讓人操心。

季明靈彎下腰來,剛伸出手,男孩就一頭鑽進懷裏,用力抱着他。

還沒來得及叫他別調皮,季明靈就怔住了。

“你怎麽……哭了?”

男孩顫抖着,哽咽卻還拼命壓抑情緒,像是受了傷的小獸。

襯衫打濕了一大片,季明靈有些手足無措,一條腿跪在床上,勉強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問:“做噩夢了?”

“我想你了。”圍巾哽咽着說。

季明靈哭笑不得:“我不就出去了一會兒而已?”

“對我而言,太久了。”

還真是個脆弱的人類幼崽,哭起來都不停的,雖然不像其他小孩兒嚎啕大哭吵得耳膜疼,季圍巾只是安安靜靜掉金豆子,眼睛紅紅的,更讓人憐愛。

就是他這種冷酷無情的人都看不下去,隔着被子抱住他哄了又哄。

“不要哭了,以後我可不能無時無刻陪着你,你得成熟一點,不然我就不喜歡你了?”說完才發現自己這樣好像根本不算哄人。

好在季圍巾肯給他面子,止住了哭泣,在他懷裏蹭了蹭,可憐兮兮地叫他名字:“明靈。”

“嗯。”

男孩子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還有一顆搖搖欲墜的落在末梢,像是雨裏孱弱将落下的桃花。

“我會努力變得更強,以後好好地保護你,不要讨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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