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chapter 8

“砰。”

一位少年也許是沒有看路,走得又快,一下就撞到了寒英。若只是這樣倒也罷,可恐怖的是那少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人形冰雕,哐地倒在地上。

寒英停了腳步,兩手反叉着在腰,曲腿瞧了兩眼。

“你什麽意思!”

一沓資料被誰恨恨甩了過來,寒英側身躲開,見那些紙張下雪似的散了開。

一位四十出頭的青年站起來滿臉憤慨地道:“他做錯了什麽你要傷害他!執事平日裏也是如此行事乖張動辄傷人性命?!你、你這是要向我四月宣戰嗎!”

他身旁的同伴也紛紛怒火中燒,氣道:“今日這事你不給個說法沒完!”

“對,沒完!”

有人勸道:“诶,還是先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麽吧。”

“還能是什麽!”四月代表壓眉狠聲地說,“我助手不過路過擦到了她的衣角她就如此容不下人!只是這樣她都——她還能容下什麽!”

有人看向寒英,問道:“執事為何要這樣做?”

“我沒動手。”寒英淡淡解釋。

“你還想狡辯?”四月代表瞪大眼睛頓時不幹了,“衆目睽睽之下你還要抵賴?原來你也知道這樣做會惹人憤恨,你就是故意的!”

“冰花,一碰就會凍成冰。”寒英沒理這人,自顧自道。

先開始問的那人聽着好像明白了什麽,正要追問就被四月代表打斷了話:“別聽她狡辯!什麽碰不碰的?不論如何解釋難道殺死我助手的人不是她?他們異種都是一個樣!冷心冷血根本不會遵循我們人類的道德法則,大家難道忘了令風閣玄都虐殺我們數十餘年輕的異能者了嗎?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大好的年紀,二十歲都不到,人生才剛開始——就沒了!沒了!玄都親手将他們的未來掐滅在年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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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月代表指向寒英,厲聲說,“今日不也是故意要殺我助手嗎!這也是個年輕的生命啊,他們異種實在是太猖狂了!”

四月代表眼尾微紅,忍下哽咽說:“都說令風閣的異種有紀律,可異種終究是異種,他們不是人類,他們就算再怎麽立規矩立的也是不得随意出世而非不得随意傷人!他們與外面那些肆意侵擾我們的異種除了不常見到外有何區別?”

四月代表把腳往地上一跺,指了腳下後又指向寒英說:“異種和人類就跟我們異能者和普通人一樣!都有着天然的鴻溝!”

聽到這些話,在場的人眼中多多少少都流露了一絲動容。是啊,令風閣的管理模式再怎麽向人類靠近,他們也不是人類。

“更何況令風閣往年從不參加這些什麽雜七雜八的交流會讨論會!今年為何會來?難道不是觀測到今年新秀起來了一波嗎?!”

四月代表一指向地上冰雕,二指向原先寒英坐的那位置邊上的五月某高級會員,然後又一一指向那些在場的年輕面孔,最後将指尖遙遙對準寒英的眼睛。

他仿佛舉着一把槍,充滿攻擊性地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

寒英頓了頓,然後搖頭,四月代表正要心中一喜,卻見寒英蹲下.身,伸手用指節在人形冰雕上敲了兩下,便聽得“咔嚓”兩聲,冰雕四分五裂。

“啊——!”

有人尖叫了聲而後立馬捂住自己的嘴。

她心裏頓時明白了其實方才這個少年并沒有死,只是被凍住了,現在才是真的死去。

這樣一想,她心裏更加害怕。

寒英做完這些便擡頭看向四月代表,眼神裏甚至隐含着包容的意思。

而方才還侃侃而談的四月代表與他的同伴們此時此刻卻如同被扼住命運的喉嚨、被看不見的阿飄勒住脖子般齊齊噤若寒蟬,不見半點神氣。

他們的話卡在喉嚨裏一秒又秒,數不清具體過了多久,但确實是很有一會兒,他們才卡頓的吐出來。

“你、你——嚣張!你太嚣張了!”

“絕對不能放過她!”四月代表扭頭去看其他幾個大陸的代表,語氣略顯慌亂,“她都這樣光明正大的殺人了!”

四月代表撲到碎冰上,無視刺骨的寒冷與被劃傷的風險,語氣急切地說:“寒英殺人了!寒英殺人了!”

随着這句話的出來,整個頂層仿佛解開了噤聲的魔咒,冷水入油鍋般,轟然炸開聲響。

“造孽啊,這位助手何其無辜!糊塗啊,糊塗啊。”

“即使是第五執事,殺人也是需要受到制裁的。”三月代表眼神一凝,邊喊着她的名字邊拔槍對準她道,“寒英,這裏是人類的地盤。”

被喊了名的寒英此時正不解地看着趴在碎冰塊上痛哭流涕的四月代表,疑惑為何自己分明照着人家說的做了,卻讓人更加不開心了。

周遭吵鬧的聲音一點點侵入她的腦海,那寒冷死寂的地方開始悄悄被擾亂。

好吵,好吵。

寒英一邊在心裏這樣說着,一邊思考今天是怎麽搞砸事情的。

沒有人敢靠近她。

人們都記得那句話。

“冰花,一碰就會凍成冰。”

在場的人并不認為自己有能與她硬碰硬的實力,也不認為他們加起來就能有。

他們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畢竟那位助手少年的下場還在眼前。

寒英只是動動指節就輕而易舉拿掉一個人的性命。他們呢?再八十年都做不到。

“公然無緣無故殺死四月議事會下層成員之一。寒英,你還有一次解釋的機會。”三月代表握緊了手中的槍,冷汗順着她臉頰悄悄滑下,但她并未後退,“你,要說什麽嗎?”

寒英将臉朝向她這個方向,一臉怔怔,看不見般。

“說……什麽?”

“解釋,你為何動手殺人。”

“他、”寒英揉了揉太陽穴,回憶道,“他說他死了。”

“……然後你就殺了這位助手?!”三月代表尾音驟然拔高,差點沒忍住破掉。

寒英疑惑說:“怎麽了?你們怎麽都不高興。”

全場再次噤聲。

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死寂,甚至連呼吸聲都難以聽到。

“高興?”四月代表猛然轉頭起身朝她步步緊逼,“你殺人是為了高興?”

“……你不高興嗎?”寒英反問。

四月代表取下腰間手.槍就朝她砸了過去,口中怒罵:“你他.媽個畜生!”

寒英眼睛不帶眨一下的側身躲過,淡淡說:“我幫了你。”

她解釋:“你說他死了,我就讓他真的死了,為什麽你還是不滿足呢?是因為你想陪他嗎?”

唰唰。

這句話将所有人拉回神,大家紛紛拔槍往前一站,數道槍.口對準了寒英,四月的其他人也将四月代表拉到人群後,屬性各異的異能能量幾乎要填滿整個頂層,直接把這裏的報警系統觸發。

現在,唯一沒有受到異能波及的,就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寒英,所站的方寸之地。

但人們沒有怯場,那些異能能量,像墨水朝清水融去一般,一點一點,慢慢靠近寒英。

就快要……碰到她了。

“砰——”

一道驟亮的光芒在衆人眼前閃現,當大家再次睜眼,只得見所有人放出的異能都被強行切斷了。

失去鏈接的異能量很快散去,衆人還以為是寒英的同夥搞的鬼,眼含愠怒朝門口看去,才發現原來是姍姍來遲的正月大陸議事會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會長錢和,他的左後方是羅煙,右後方是韓相弈。後面這兩位手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很明顯剛才就是他們一起出的手。

三月代表眉頭一蹙,問:“錢會長這是什麽意思?”

錢和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緩緩道:“首先,我謹代表正月議事會向這位少年的離開表示惋惜。”

随着這話出口,羅煙和韓相弈都朝那些碎冰走去。

“你們幹什麽!”四月代表炸道。

羅煙眉眼禮貌說道:“收屍。”

兩人便忙了起來,對冰內的人類身體外表、內部視若無睹,一塊一塊将碎冰撿起。四月代表見罷也跟着撿。

錢和這時再次出聲,語氣帶着絲冷厲:“今日之事,問題,想必大家都清楚在哪。”

四月代表一聽,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預感沒錯,錢和話音剛落韓相弈、羅煙就一人一邊抓住他的手反扣到他後背上,把他擒住。

“幹什麽!放開我!”

人群一下騷動起來。

錢和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繼續說道:“四月代表故意挑起大家與令風閣之間的矛盾,四月并不無辜。而第五執事……”

寒英沒有看他。

“第五執事,傷人性命一事你确實有過,但因你也是被算計,就不予處罰了。”

其他人一聽頓時皺眉,嘴巴一張就要抗議,卻被錢和擡手制止。

錢和語重心長地說:“第五執事身負令風閣與人類建立友好關系的重任,四月代表的行為已是破壞這事了,我們不能再對第五執事做出懲罰。”

言下之意,想想令風閣。

衆人的逼叨被這句話硬是憋了回去。

五月代表思考良久,還是點了頭。有人開始,後面人跟着就快多了,但大家都沒有說話,無聲的妥協在此時的頂層表現得淋漓盡致。

寒英知道人們更讨厭她了,也知道錢和是故意的,所以她頭也不回的走了,沒人敢攔。

當然,錢和本來也不指望能得一句寒英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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