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

林思寧這兩天在折騰什麽呢。

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白天帶陸遠舟去公司露露臉,熟悉一下公司的運作,晚上聘請了幾個在專業上能力一流的老師到家裏給陸遠舟進行三對一特別輔導。

說起來,林思寧剛開始也沒有打算給小狼狗請老師的。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陸遠舟自己作死。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上午那場堪稱詭異的訂婚儀式結束後,林思寧原本打算帶着陸遠舟先去公司一趟的,順便撥給陸遠舟兩個秘書助理來幫他熟悉公司事務。

但顯然小狼狗為了維持自己一心撲在學術上,不善言辭的學術派人設,自然是不可能直接答應下來的,再三以志不在此、對商業和管理一竅不通等理由跟林思寧推脫。

為了表達自己堅決的态度,小狼狗不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跟着林思寧跟了一下午,晚飯都沒有好好吃上兩口,最作死的是淩晨兩點多鐘頂着兩個黑眼圈,紅着眼睛敲響了他哥的房門。

之前就說過了,即便林總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性子越來越佛,也很少發脾氣,但是只要有人敢打擾他來之不易的睡眠,那麽林總就會立刻化身大魔王,會吃小孩兒的那種。

很不巧,陸遠舟為了賣慘弄巧成拙踩了雷,于是賣慘不成反倒接下來的生活是真的慘了起來。

早上六點多鐘要起床跟着林思寧出門打拳,接着跟林思寧去公司上班、開會,接觸堆積如山一般的資料,饒是陸遠舟再天才,也扛不住這麽大量的資料啊。

更何況陸遠舟還有着一家自己親手創立的公司,白天在林思寧眼皮子底下裝乖巧弟弟,晚上又要處理自己公司積攢的事情,接連半個多月陸遠舟淩晨兩點以前就沒有準時睡過一次。

尤其是,公司最近剛剛談攏了一個大單子,正是脫不開身,需要他處理的時候。

讓他坐在林思寧身邊,一坐就是一整天,想要以學業為由跑路都不行。

如果只是跟着林思寧上班也就算了,下了班以後陸遠舟還能趁着林思寧不注意回自己公司加班。

可他真的是太天真了,林總跟別人玩手段的時候,陸遠舟恐怕還沒出生呢,他那點小心思林思寧又怎麽會看不透,沒等他想到什麽借口,林總就已經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天一早,陸遠舟剛走進公司就接到了林思寧秘書的召喚,說是林總請他到辦公室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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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舟眉頭微皺,心中閃過了一抹不安,總感覺他大哥叫他準沒好事。

乘坐電梯上了樓,敲響了林思寧辦公室的房門。

門內很快傳來林思寧的聲音,語調舒緩溫和,不疾不徐。

得到了準許後陸遠舟推門走了進去,卻見林思寧今天穿的非常随意,褪去了平時一本正經的西裝革履,一反常态的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運動衣,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懶散,與他所獨有的氣質融合時,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林思寧擡頭見來人是陸遠舟,便将手裏看到一半的財經雜志合上。

對陸遠舟招了招手。

陸遠舟關上辦公室門後走到了林思寧面前,大概是因為來時有些匆忙,呼吸聽上去比平時要急促不少,但卻并不影響他的聲音,急促的語調反倒為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平添了幾分性感和撩人。

“出了什麽事情嗎,大哥?”

陸遠舟俊朗的臉帶上了幾分局促,與此同時心中也感到有些困惑,拿不準林思寧為什麽要找他。

在陸遠舟的目光下,林思寧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将手中那本雜志輕輕放在了桌上,走到衣架旁将上面挂着的屬于自己的外套拿取了下來,并沒有穿而是搭在了臂彎。

“學習了這麽久,也該出去實踐一下了,陪我一起去見個人吧。”

林思寧聲音依舊溫和,但話卻沒有給人留下半分拒絕的餘地,不顯強勢但拒絕不了。

陸遠舟也确實沒有找到可以拒絕的機會,他跟着林思寧一起上了車。

坐進車裏後,林思寧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開車的是林思寧的專用司機,聽說是退伍兵出身,向來沉默寡言鮮少說話,一時間車裏的氣氛非常安靜。

車子行駛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早已經駛離了市區,随着周圍人煙越來越稀少,車子駛入了一段盤山公路,最終在山頂停下了。

B市與A市交界處有着幾座不高的小山叫做靈霧山,這些山全部都是私人承包的,有的被用來開發成了環山別墅,有的則被建造成了避暑山莊和高爾夫球場,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山上的高爾夫球場。

這裏的高爾夫球場是會員制的,不對外開放,入會條件非常嚴苛。

直到車子停下來,陸遠舟才總算明白為什麽林思寧今天一反常态換了運動裝,原來是要打球。

兩人進去的時候,偌大的球場上只有一個大約四十出頭看着非常富态的中年男人手裏拿着球杆正在和一個教練模樣的年輕女人正在打球。

見林思寧來了,中年男人放下了手裏的球杆,富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和林思寧打招呼道:“林總。”

一番簡單的寒暄和介紹過,中年男人讓之前陪他打球的女教練離開後,這才終于進入了這次的主題。

他走到了休息處,從包裏拿了一個厚重的文件袋,交到了林思寧手裏,笑道:“這是您要的東西,劉老當初下手可真夠幹淨的,要不是他那個兒子是個蠢的,要找到這東西還真是不容易。”

林思寧沒去接,不需要言語,中年男人這樣的人精立刻就明白了林思寧的意思,臉上笑容未變,拿着文件的手卻換了個方向,遞到了一旁的陸遠舟面前。

陸遠舟裝作一臉茫然的接下了文件,心中忍不住猜測起文件袋裏會是什麽東西。

拿到文件袋後,陸遠舟就在林思寧的示意下回到了車裏,大約過了半小時之久,林思寧才從球場裏出來。

返程的路上,林思寧依舊閉目養神,并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只是在回到公司陸遠舟把文件交還給他時,林思寧卻搖頭拒絕了。

“給你的,這幾天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

晚上回到家裏,陸遠舟皺着眉打開了文件袋,發現裏面那厚實的東西居然是一份沒有任何标注,只有日期與金額的賬本。

沒等陸遠舟思考出這個賬本的來源,便被一陣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思緒。

電話是他秘書打來的,一個噩耗,公司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談下來的單子,黃了。

這個噩耗讓陸遠舟坐在桌前半天沒能緩過神,他抿着唇,眼中神色變化莫測。

自己,這段時間到底在幹什麽?

憑心而論,以他目前的能力,真的需要這樣一直被林思寧牽着鼻子走嗎,本末倒置,現在甚至還丢掉了好不容易簽好的大單子。

為了那個明知道用不久的人設,真的有必要,一再的委曲求全嗎。

陸遠舟心裏清楚,其實是不需要的,這件事情他能夠有一百種解決辦法,可偏偏他卻連一次都沒有用過,就這麽一直跟着林思寧的步調走。

妥協、妥協、再妥協。

有的時候其實明知道有更好的應對方法,甚至已經提前想好了怎麽解決,可是在看到林思寧的那雙眼睛時。

拒絕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陸遠舟骨節分明的手攥成了拳,眼中的神色也漸漸暗沉了下來。

良久後,陸遠舟沒再去管桌上那莫名其妙的賬本,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關掉了臺燈,走出了書房。

他并沒有直接回自己房間,腳步的方向卻是邁向了林思寧所在房間的位置。

……

上了年紀以後,盡管睡眠質量不好,但林思寧卻依舊保留了早睡的習慣,穿越以後這個習慣也未曾被抛下,與這個好習慣系統跟過來,還有神經衰弱和失眠的壞習慣。

林思寧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和失眠。

上輩子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即便到了後來功成名就站上了最高的那個位置,依舊沒能得到什麽有效的緩解。

唯一有過不錯睡眠的那段日子,還是那人還活着的時候,只要跟他共處一室,林思寧就莫名的安心,然後一覺到天亮。

得知他總會失眠的事情後,那人就直接開始在自己床邊打地鋪,一睡就是一年半,而那一年半的時間裏,林思寧很少會失眠。

只不那樣的睡眠質量在那人死了以後就在沒有過了。

本以為這次穿越,總算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擺脫。

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肮髒昏暗,散發着潮濕腥臭的廢棄倉庫裏,耳邊充斥着尖銳且撕心裂肺的尖叫。

血。

到處都是血。

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暗紅色。

被噩夢魇住的林思寧眉頭緊蹙,兩側的雙手緊握成了拳,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當中,像是要将掌心抓破。

殷紅的血,鋒利的刀,沉悶的腳步聲,步步緊逼。

近了。

更近了。

林思寧甚至能夠聽到沉重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

“……大哥?”

林思寧猛然睜開眼,伸手一把抓住了面前即将觸碰到自己的那只手臂。

肢體接觸時發出的清脆響聲在安靜黑暗的房間裏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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