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過頭

睡過頭

看着元鳳逐漸遠去的身影,雲皎月不解地回過頭來,氣急敗壞地道:“你還真就讓陳王這麽走了?自己一人獨守空房?”

雲皎月那眼睛瞪得像杏仁,是極度的不可置信。

洛凰悠然自得地夾了幾口菜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陳王年紀還小,不急。”

“……”

雲皎月一時語結,把話說得這麽露骨,她都覺得有點羞恥。

看洛凰這般氣定神閑,滿不在乎,雲皎月也懶得替她着急,轉而揚唇嘲諷:“陳王他果然不待見你,新婚之夜獨守空房,這要是傳出去,看你今後還有沒有臉面出門!”

“那我倒要看看,誰敢将此事傳出去。”洛凰一眼掃過屋內的侍女,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侍女們紛紛低着頭,不敢多言。

新婚之夜自家主子冷落剛過門的新娘,傳出去有損聲譽,王府的下人自然不敢多嘴。

雲皎月這下是沒話說了,洛凰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便趕緊讓侍女來幫忙褪去一身繁重的鳳冠霞帔,緊接着沐浴更衣。完事之後,洛凰往床上一躺就直接睡過去了,古人成個親可真累。

暮色蒼茫,明月高懸。

離開合歡院後,王府總管便趕緊跟在元鳳身後,頗有些為難地問道:“殿下,這……留下王妃一人是不是不太妥當?”

元鳳看也沒看他一眼:“本王認為并無不妥。”

管家不死心又接着道:“但今晚是殿下與王妃的新婚之夜,殿下理應留宿合歡院才是,可為何殿下要刻意冷落王妃?”

元鳳也并沒有不耐煩,停步回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合歡院,眸光如那月色一樣明亮又清冷,“她居心叵測,本王豈能遂了她的願,在此之前,她可是太子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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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的情形,他心中仍是羞憤。

一介女子能如此不知羞恥,仗着家族的權勢逼他就範,定然是有所圖謀。

元鳳倒要看看,她究竟想玩什麽花樣。

天邊陽光初現,晨風輕輕吹動着林間的枝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明風堂前的少年負手而立,擡頭看了眼透過枝葉縫隙傾灑下來的陽光,開口問身後之人:“她為何還沒來?”

王府總管陶征恭敬回道:“老奴這便去合歡院看看。”

說着陶征便退着離開了堂前,一路向着合歡院的方向而去。來到合歡院前就見雲家小娘子正在庭院中,陶征趕緊上前詢問:“雲小娘子,敢問王妃可已收拾妥當?殿下已在前堂等候多時。”

雲皎月聞言驚訝地回頭看了眼洛凰的居室:“王妃還沒有去與陳王會合?”

見陶征點頭,雲皎月轉身便往洛凰的居室走:“陶總管你稍等,我這便進去看看王妃是何情況。”

來到房門前,雲皎月首先擡手敲了敲門,半響過後裏面沒有任何回應,她就直接推開房門,風風火火地闖了進去。扭頭一看,洛凰還躺在床上睡大覺呢,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

她不發話,侍女都不敢進來叫她。

雲皎月走過去就開始扯她的被子,還大喊道:“洛凰!該起床了!”

剛把被子扯開,洛凰眉頭一皺,伸手又把被子扯了回來,但她并未睜眼,翻了個身不耐煩地罵一句:“大清早的瞎叫什麽?走開別吵我。”

昨日太累了,她還沒睡夠。

“你——”

雲皎月一時氣極,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她還是強行壓下火氣,不甘示弱地再次去扯洛凰的被子:“你忘了今天要做什麽了?還睡!”

今天要做什麽?

洛凰眼皮動了動,随後猛然睜開眼睛。

古代女子成婚後的第二天要向公婆敬茶,也就是說她要随元鳳進宮拜見賢妃,扭頭一看窗外,太陽都已經升得老高了。

……完了。

洛凰瞬間睡意全無,趕緊甩開棉被起身下床,動作一氣呵成。

梳妝完之後,洛凰就風風火火地往前堂趕,但見身後的雲皎月寸步不離地跟着自己,洛凰沒好氣地質問:“你跟着我作甚?”

雲皎月抿着唇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你如此不穩重,我還是跟着你好些,免得你在宮中丢人。”

“……”

洛凰沒再搭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

剛到明風堂,就見少年的身影立在堂前,與他那位已過弱冠之年的兄長元澈相比,元鳳的身形還是顯得偏瘦小,骨架還沒有完全長成。

……只不過他的身高還是要比洛凰高。

洛凰刻意壓低了腳步,悄悄走到元鳳身後突然探出腦袋:“夫君!”

元鳳并沒有被她吓一跳,只是回頭淡淡瞥了一眼滿面笑容的洛凰,緊接着眉頭微皺:“你我只是奉旨成婚,大可不必如此稱呼。”

被潑冷水的洛凰依舊笑意不減,還一本正經地反駁道:“雖然是奉旨成婚,但你我是夫妻這已是事實。”

面對洛凰的耍賴,元鳳也無意與她多争辯,邁出步子便朝前走。

洛凰則步伐輕快地跟在他身後。

像這種未經世事的清純少年最好應付了,一兩句話就能讓他無言以對。

進宮的馬車已經停在府前,車凳也已擺放好,元鳳率先登上馬車,洛凰也緊随其後。只是剛踏上車凳沒兩步,洛凰就不小心踩到了裙擺,一個踉跄就要跌倒,元鳳察覺到情況,回過身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洛凰擡起頭尴尬地沖他笑,元鳳默默垂下眼簾,但并未松開洛凰的手臂,而是牽着她一步步登上馬車。

洛凰尴尬的同時心裏又美滋滋的。

宮裝裙擺太長,洛凰還不太适應,上個臺階不提着點就容易踩到。

到了宮門前,兩人一前一後走下馬車,宮裏不能騎馬,沒有轎辇的情況下只能步行去賢妃宮中。剛到後宮的範圍,就聽見一陣女子與孩童的歡笑聲傳來,洛凰循着聲音看了過去,在池邊的花叢中,有一位穿着打扮都很豔麗的女子與兩個孩童正在撲蝴蝶,男童較為年長些,約摸有十歲左右,而那女童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皇帝的後宮果然不缺美人,看那女子的姿色,就知她身份不簡單。

一大清早帶着孩子來撲蝴蝶,也是夠閑的。

眼見元鳳對那女子的存在并未過多關注,洛凰也就沒再多看,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離開池邊,那女子的喊叫聲就突然傳來:“站住!”

洛凰與元鳳幾乎是同時止步,側過身向花叢看去,那女子正盯着他們,顯然就是在叫他們。

那女子将手中的網罩交給一旁的宮女,然後又眼神示意宮女帶着兩個孩童退下,她自己則慢慢向洛凰兩人走來,原先的笑顏早已消失不見:“陳王,本宮好歹是你的長輩,見了長輩卻連一句問安都沒有,賢妃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

洛凰心中暗道不妙,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還沒從女子的責問聲中緩過神來,就見元鳳朝其低眉拱手:“淑妃娘娘恕罪。”

元鳳選擇退讓,卻也沒有過多解釋。

洛凰悄悄瞥了他一眼,毫無意外地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裏看見了隐忍。別人這麽趾高氣昂地暗諷自己的母親,換做是誰心裏都會不好受。

淑妃賀婉娩,是皇帝後宮中僅次于元澈母親的嫔妃。

元鳳的母親賢妃不受寵愛,在宮中常受淑妃的欺辱,她自然也不把賢妃的兒子元鳳放在眼裏,現在這般就是存心刁難。

她冷笑着輕哼一聲,張唇還欲再出言嘲諷,洛凰無法忍受,便搶在她之前笑着開口道:“想必淑妃娘娘是誤會了,我與陳王途徑此地,見娘娘與小皇子他們玩得正歡,怕打擾娘娘惹娘娘不快,因此才未上前行禮問安。淑妃娘娘身為長輩,應不會同我等小輩多計較吧?”

洛凰話音未落,就見淑妃臉上明顯一怔,終于将目光轉向了洛凰。

與此同時,元鳳也向她看了過來。

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好一張利嘴。”賀婉娩哼笑一聲,開始打量起洛凰來,“你便是剛嫁入皇族的陳王妃洛氏?”

洛凰的回話擲地有聲:“正是!”

“口氣倒不小。”賀婉娩神态高傲,眼中似有嘲笑之意,“本宮之前聽說你已是太子的人,怎麽半路還勾搭上陳王了?身為女子如此放蕩,你可真是不知羞恥,洛司徒的臉面都被你給丢盡了。”

對于這赤裸裸的嘲諷,洛凰心裏不以為然,但臉上的笑容還是僵硬了幾分。

這淑妃果然不是善茬!

就在洛凰醞釀該如何反駁回去時,元鳳再次朝賀婉娩拱手,語氣卻比之前強硬了些許:“淑妃娘娘莫要聽信謠言,王妃與太子之間是清白的,我二人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明媒正娶。

這回輪到洛凰驚訝了,元鳳心裏明明也認為她輕薄,在外人面前卻也選擇維護她,不管是礙于顏面還是別的什麽,反正洛凰是有所感動,她也鎮定自若地附和道:“我與太子之間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謠言止于智者,淑妃娘娘如此聰慧,定不會局限于此。再者,我父親很開明,他并不覺得我丢了洛家的臉,娘娘不必為此憂心。”

洛凰還頗為洋洋自得,人人都說她丢了洛家的臉,但她父母壓根沒有這樣覺得。

賀婉娩臉色鐵青,這不就是在說她多管閑事麽?

但是洛凰的話她無法反駁,見在洛凰這占不到什麽便宜,賀婉娩又重新轉向元鳳,輕細的嗓音格外刺耳:“別以為攀上了臨安洛氏就能飛黃騰達,洛司徒就算鼎力相助,你母子二人也永無出頭之日,注定一生卑賤!”

元鳳低垂着眉眼,一言不發。

他選擇用沉默來應對。

洛凰也并未因此産生任何不悅,反而是低眉淺笑:“淑妃娘娘,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賀婉娩不屑輕哼:“說。”

“眼下大局未定,淑妃您笑到最後的希望很渺茫啊。”洛凰眼中是肆無忌憚的嘲笑,語調陰陽怪氣的,“任由你如何看低賢妃,可在賢妃的姐姐貴妃面前,你還是得卑躬屈膝,也不見得高貴到哪裏去呀。”

她所生的皇十子年紀最小,繼位的可能性也就最弱,而且也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才能,因此根本不得皇帝重視。

在書中男主登基後,淑妃母子的下場也很慘。

身後的雲皎月急忙扯了扯洛凰的袖子,想阻止她與淑妃争鋒相對,洛凰也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但并未在意。

“你這賤婦膽敢嘲弄本宮!”

賀婉娩一時火冒三丈,下意識就想揚起手,洛凰掃過一眼周圍的宮人,笑得意味深長:“怎麽,淑妃還想與我這小輩動手?”

“你——”賀婉娩指着洛凰,氣得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宮人可都在看着,洛凰才剛嫁進皇族,父親又是當朝宰輔,一言不合就對她動手确實不太妥當。

賀婉娩氣得牙癢癢,但又無可奈何。

洛凰朝她揚了揚眉,率先繞開她往前走,步伐果斷幹脆,“七郎,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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