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沒事,你是周敞帶的人。”
靳沐嶼一句話将這件事定了性,因為他是周敞帶的人,所以靳沐嶼好心幫他一下。
即使不知道周敞是什麽人,稍微打聽一下也就能知道。
謝知書心安了,他知道不出多長時間組裏都會知道靳沐嶼幫他的原因,既能洗清兩人的八卦,也能讓某些人明白靳沐嶼願意看着周安的面子上護他一二,實在是一舉雙得。
下午正式拍攝前,黃導貼心的指導了謝知書一番,接下來是兩人唯一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對手戲,也就是阿K給程钺擋槍的那一段。
阿K這個人游離在夜場中多年,見慣了各種生死和殘酷,早就成了夜場的一部分,像一個沒有感情的NPC,這麽多年來能打動他的只有手中的錢。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坐在床上看着手機銀行中的餘額,每當這時他就像一個上瘾的吸毒者,沉醉不能自拔。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程钺暴露逃跑的時候卻想也沒想替他擋在了致命一槍,子彈從前胸穿過,巨大的貫穿力在他胸前炸出一個焦黑的洞,暗紅色的血從衣服裏湧出,黏膩的擠在一起。
拍攝的地點是在夜場的後門,這裏常年魚龍混雜,違法交易絡繹不絕,他們和夜場相當于一種共生的關系,小魚小蝦們分布在周圍,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能及時通風報信,這個夜場也為他們提供了一個所謂的庇護。
這晚程钺躲開耳目,拍到了一些違法交易的場面,最重要的是他拍到了那個幕後真正的老板,同時也暴露了自己。
暴露的戲份之前就已經拍好了,眼下只需要從巷子裏阿K出現的地方開始。
後門的巷子彎彎繞繞,搭建的屋棚像是一個又一個吃人的野獸,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
所以,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很少有正經人往這裏來。
夜晚的月光灑在裏面,到處都是照不見的陰影。
阿K聽着前面的呼聲與腳步聲越來越大,他斜靠在牆上,手裏夾着一支沒有點着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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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迷茫,又覺得失望,他甚至渴望正在被追逐,命懸一線的那個人是自己。
只要逃出了巷子,走出這個污濁的地方,之前所有的一切終将洗去,自己也會回到一個光明的地方,活在陽光之下。
可是那個人怎麽就不是自己呢?
他惋惜。
如果是自己該多好啊!他知道只要再轉過幾個彎,那裏就會有一個矮牆,從矮牆跳出去是一個很小的院子,院子已經荒廢了很久,沒有人住,穿過院子,是一塊荒地,只要再穿過那個荒地就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那條街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錦繡。
可是那個人不是自己,他也到不了那個叫錦繡的地方。
一時間阿K有些惡毒的想,不如讓他留下來陪自己吧,死在這個腐朽充滿泥濘的地方,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如果他死了,自己之前的心血就白費了。
“砰!”一聲槍響将他拉回現實,阿K将揉爛了的煙扔到地上,跑了出去。
程钺在巷子裏像個無頭蒼蠅亂跑,他不喜歡這個地方,總是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原本撤離的路線也不是這裏,只是碰巧被逼了進來。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轉角處沖出來一個黑影。
“跟我來。”黑影抓住他的胳膊換了個方向繼續跑。
借着月光,程钺認出來這人是之前在廁所裏救了自己的阿K,當時他不知道這人是碰巧了還是有意,現在看來确實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這人的目的是什麽?
廁所那件是結束之後,程钺有和負責聯絡自己的許封警官彙報過,那邊說會有人查明情況,說不定能發展成線人,但是來沒來得及接觸自己就暴露了。
“砰!”
程钺從來沒覺得自己是與衆不同,脫離了年少時期的中二過後,生活變得現實,一點一點擺在自己面前,他也曾想過自己的結局,無非是死。
以前是火拼被人砍死,現在暴露被那群人折磨死。
死亡是可怕的,卻也是每個人的終局。
阿K帶着他一路跑到那個矮牆下面,矮牆很矮,程钺只要輕輕一蹦就能翻上去,矮牆也很高,阿K沒有那樣矯健的身手。
“我拉你上來。”
跨坐在矮牆上的程钺看着阿K,月光灑在他們身上,程钺身披着月光,像一個救贖者。阿K握住他的手,稍一使力,整個人就被帶了上去。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看的人,皮膚白皙,五官俊朗,如果不是在這裏他一定是一個好的舞者,活在聚光燈下,美麗的光線就像現在的月光,給他披上一層面紗,像一個來拯救自己的天使。
“砰!”
天使墜落,摔在了矮牆的另一邊,阿K笑了。眼中充滿了釋然,那堵牆終究是困不住自己了。
他躺在地上,身上穿着那件最初出場的舞衣,身下是鮮紅的血液,像是在為他喝彩。又像是在祝賀他終于獲得了新生。
眼中的星星點點逐漸褪去,變得一片死寂。
現場的人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一片寂靜。
甚至幾個比較感性的小姐姐都紅了眼眶。
鏡頭外的靳沐嶼從程钺的情緒中出來,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謝知書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躺在地上,身後的假血像是開出的一朵曼殊沙華,将他托起。
即便是見慣了娛樂圈內形形色色的美人,他還是覺得這一刻美的驚心動魄。
鏡頭後的黃導皺着眉,有些憂郁地看着鏡頭,應該是在抉擇這一幕要不要放在正片中。
電影的篇幅不長,可以說每一幕都是導演精挑細選之後的結果,一個鏡頭被選上就意味另一個鏡頭被放棄。
“卡。”黃導話音落下,謝知書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速度之快讓周圍一群沉浸在悲傷中的觀衆瞠目結舌。
這還讓他們怎麽難過!
謝知書笑着跑到導演身邊,鏡頭中的阿K死的到挺凄美,鏡頭外的謝知書只關心要不要再來一條,畢竟從上面摔下來還真挺不舒服的。
導演從鏡頭前移開視線,看看眼巴巴的他,再看看上一秒還悲傷憤恨轉眼就面無表情的靳沐嶼,頓時如同發現了什麽珍寶一樣,他目光和善地看着謝知書,欣慰地說了句:好好幹。
黃天自認為是個懷才的人,所以他也惜才,遇到好苗子總想着好好培養,之前聽說謝知書從上一家公司解約後還沒有簽新公司,可以從中給他牽個線,省得又被騙去了無良公司。
……
回到酒店的時候,謝知書在地下停車場的電梯中遇到了靳沐嶼,他正在打電話,身後跟着助理小鹿,謝知書還挺喜歡這個總是一臉姨母笑看着他的小助理,只要她別笑得那麽滲人。
至于靳沐嶼,他應該是在跟人談論什麽重要的事情,一直皺着眉頭,言辭含糊,盡量不讓其他人聽懂。
看到謝知書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随後沖他點點頭。
電梯從底下停車場上到一樓的時候,正好大廳中進來一群年輕的背包客,謝知書被迫往裏面挪了挪,撞到了打電話的靳沐嶼,謝知書一個激靈回頭道歉卻沒有看到其中一個人的大背包掃了過來。
善良且樂于助人的影帝大人原本看到了這一幕,于是伸出手想替謝知書擋一下,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那個大包的重量,連帶着胳膊拍到了身前那人的肩上。
謝知書被一下撞進了面前人的懷中,因為身體是斜向前傾倒,一顆大腦袋正好砸在了那人的鎖骨上,靳沐嶼發出一句悶哼。
電梯裏的人都被這陣不大不小的沖撞吓到,紛紛扭着脖子回頭張望。
時間仿佛禁止,只有那個一不小心落了地的手機發出輕巧的聲音。
總之,經過一番操作後,一群人回頭就發現剛才電梯裏兩個低調的帥哥正親密的抱在一起,十分暧昧。雖然都看不到臉,但是看這身材就知道臉不會差。
謝知書的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戴着口罩的嘴唇貼在靳沐嶼胸前,順帶着啃了一口。
然後他就聽見一聲明顯的吸氣聲,伴随着對方細微的動作。
謝知書花了0.01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幹了什麽。
他迅速頭腦風暴一番,想要跳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此刻的電梯就像H市的早高峰,人擠着人,肉壓着肉。
謝知書想要控制住身體,奈何抵在後被上的背包越來越緊,他從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足夠他挖出一條縫把自己埋進去。
“叮!3層到了。”電梯打開,随着人潮的散去,謝知書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他連忙從靳沐嶼懷中退了出來,連聲道歉。
但是他卻沒有發現身後那個龐然大物再次襲來,将他死死拍在沙灘上。
年輕的背包客終于後知後覺發現了自己的行為,急忙向兩位受害者道歉,作為最大的受害者,謝知書并不想原諒這個倒黴孩子,但是他怕時間久了,自己身上這個大衆偶像會暴露,繼而暴露自己,所以他只能向現實屈服,接受背包的歉意。
等到電梯裏的人都離開了,謝知書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挪,“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
靳沐嶼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面無表情的撿起地上的手機,周安的電話已經挂斷,他沒有回撥回去,而是在下方留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