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偏心

第9章 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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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時大哥告訴程葉輕,他們訂的是周五的航班回國。

比起大哥,程葉敘從小更依賴她這個姐姐,他回國後,她肯定會多空出時間來陪他。

偏偏這周建築所有個項目,任務很繁重,她想着盡快把工作做完,到時候能有空出時間。

所以哪怕她這幾天狀态不好,也一直逼着自己投入進工作中。

周三中午她又沒休息,硬撐着把草圖全部畫完後才去吃飯。

在茶水間接水,水接到一半時,門口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身後突然有人喊她:“葉輕,好久不見。”

程葉輕仿若沒聽見,繼續沖着咖啡。

身後那人見她不回應,短促地笑了聲,繼續說:“不會是這麽久沒見,把我忘了吧?”

程葉輕低笑一聲,仍舊不搭理她。

一道有幾分熟悉的男聲緊跟着響起:“啊?商總監,你和小程認識啊?”

“認識,我和葉輕都認識十幾年了,算是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有緣。”男人跟着附和。

“我不知道她回國後來在這裏工作了,等範工你回來上班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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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工,原來是範澤闵。

這個人情範澤闵求之不得:“哎呦小事,我還要多謝商總監您今天來幫我說情,要是能留下來,我肯定多幫您照顧她。”

上次楚佚舟不是說說而已,事後把他老底翻了個底朝天。

以前拿錢壓下的抄襲事件,又被楚佚舟拿錢擡上來,當天就被建築所嚴重警告并且辭退了,楚佚舟還真介紹個農場的門衛工作給他。

範澤闵好不容易搭上商知語這條線,隐瞞了其中一些細節,讓出很多利益,她才答應今天來幫他說情。

“葉輕性子急,脾氣比較大,有時候說話也直來直去的,容易忽略別人的感受,但她本意不壞的,”商知語又轉而跟程葉輕說,

“葉輕,我和所裏接下來有很多合作,如果你想加入的話,随時和我說。”

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聽着真的在幫程葉輕。

等他們一唱一和完,程葉輕也泡好了咖啡,轉身好整以暇靠在桌旁。

商知語看起來還是那樣溫柔知性,笑得柔和。

上次看到她,還是在國金商廈那晚。

她挽着楚佚嶼的胳膊,還披着那件西裝。

程葉輕一邊攪着杯子裏的咖啡,一邊勾唇諷笑:“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點能耐。”

“我又不是楚佚嶼,你跟我面前裝什麽呢?”

商知語唇畔淺麗的笑容略僵,“我只是關心你,畢竟這麽多年朋友了。”

“我從沒把你當成過朋友,也請你別單方面自稱是我的朋友。”

商知語一愣,帶着歉意說道:“你還在介意上次的事嗎?我那天身體不舒服,看到他的西裝放在那邊,就借來披了一下,我不知道你……”

審視着這張虛情假意的臉,程葉輕走近,打斷她的話:“可憐的話說給同情你的人聽才有用。不用跟我說。”

“……”

一旁等着的範澤闵看商知語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幫腔:“小程啊,商總監有能力又有背景,怕你誤會,還特地親自過來跟你解釋,你這樣跟她說話有點過分了啊。”

程葉輕牽了牽唇,反問:“她有,我沒有嗎?”

“你!”範澤闵不知道她狂成這樣,一時反駁不出。

與商知語擦肩而過時,程葉輕腳步頓住,偏頭用只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不要以為你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

“抽斷集團資金鏈,你和你爸拿錢去幹嘛了?”

商知語猛地扭頭對上程葉輕似笑非笑的眼神,臉上的血色極快褪去,顯得更加可憐木讷。

直到程葉輕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才慢慢回神。

程葉輕怎麽會知道是她和商仲昀把資金挪走的?

要是程葉輕去告訴商老爺子,那她在商父和商老爺子兩邊都讨不着好。

範澤闵迫不及待要複職,催道:“商總監,我們去主任辦公室吧。”

“你先去吧,我現在有點事。”商知語抛下他,慌忙去追程葉輕。

/

程葉輕快要拐進長廊下臺階時,就聽到一行人由遠及近的交談聲。

聲音大多比較渾厚老成。

她不設防地走出去,擡眼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西裝隊伍。

視線正好與最中間的那個男人對上。

她呼吸都輕了,腳步也不由自主慢下來。

楚佚舟一身灰色西裝和黑色襯衣,襯得他氣質更加沉郁。

男人神情疏離倨傲,輪廓冷峻,渾身上下都往外散着低壓,讓人不敢靠近。

冷沉的目光與她對上後,就移開眼,繼續跟身邊的高層讨論。

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程葉輕将他冷漠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合時宜地覺得這男人吵架後的反應,這麽多年都沒怎麽變。

她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肅着臉準備從旁邊走過去。

然而,她才下了三級臺階。

就感受到背後突如其來的巨大推力。

整個人不受控向前踉跄撲去,杯子裏的□□為她猛然的動作晃出來,盡數潑在手上,燙得她直接松開手。

杯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咖啡四濺,瓷片炸開。

她害怕地閉上雙眼。

可下一秒,并不是想象中的疼痛。

而是溫暖堅硬的懷抱。

程葉輕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抱進懷裏。

呼吸間都是熟悉的氣味。

她擡眸撞進楚佚舟一雙濃稠緊張的黑眸裏。

不知何時,他臉上的冷淡自持被慌亂害怕取代。

程葉輕急着退出他的懷抱,情急之下,下意識抓住他的西裝,右手上的咖啡也沾了上去。

男人深色的西裝袖口迅速變得斑駁潮濕。

好不容易站直,腳踝處的疼痛就傳遍全身,她硬是忍着一句話沒說。

楚佚舟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燙傷,一片觸目驚人的紅。

抓過她的手,聲音厲了幾分,帶着命令的口吻:

“去沖涼水。”

他剛準備帶她走,程葉輕就冷着臉掙開他的手,語氣比他還要漠然:“不用你管,我自己會去。”

手裏溫熱的感覺一空,楚佚舟臉上的心疼與慌亂随之消散。

神情陰沉得可怖,盯着她倔強別扭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很不好看,冷哼一聲:“行,你去。”

程葉輕緊抿着唇,又轉身看向臺階上顯得有些無措的商知語。

她什麽都沒說,只了然般對她彎了唇。

她忍着腳上的痛意,努力維持正常的走路姿勢往洗手間走去。

走了十幾步下去,都沒有聽到後面跟上來的腳步聲。

離洗手間還有大概十步遠,她的腳步漸漸慢下來,眉眼也耷拉下來。

然而,在她邁出下一步時,身後一陣疾風襲來。

同時,一只青筋顯露的大手圈住她的腰,并把一件西裝圍在她的腰際。

在程葉輕震驚的目光下,楚佚舟一臉冷酷地摟住她的腰,攏好西裝,彎腰将人強行公主抱起來。

身體騰空的同時,感受到貼在腿側和腰際的堅實手臂,她不由得驚慌,下意識摟住了楚佚舟的脖子,冷着臉質問:

“你幹嘛!”

“腳崴了還自己走這麽遠,程葉輕你能耐了啊?”楚佚舟眉宇間怒氣橫生。

“我……”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厲聲呵斥住:“你再跟我犟一句試試!”

程葉輕在他的目光下,止住到嘴邊的氣話。

他三步并兩步把她抱去水池邊,站在她身後,不顧她的抗拒,拉過她燙紅的手,在涼水下不斷沖着。

程葉輕一言不發看着他們交握的手,“我不用你管,你去忙你的事吧。”

“不要我管?那你要誰管?楚佚嶼來管,你叫他,他TM現在來嗎?”男人聲音愈發透着隐忍的狠意,顯然對她的話很是生氣。

“我提他了嗎!”程葉輕見他說話那麽沖,忍不住反駁道。

“那為什麽不要我管?你就那麽排斥我?”

程葉輕翻出他說過的話:“不是你自己說從沒喜歡過就算了嗎?你還說死纏爛打……你意思不就是要決裂,再也不要聯系了嗎?”

楚佚舟被她氣笑了,“我說的氣話,你當閱讀理解做,我跟你表白的時候,你當老子放屁是吧?”

“自己說的話要算……”數。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楚佚舟氣息不穩,冷峻的臉壓向她,恨聲道:“我是不是死纏爛打的人,這麽多年,你不知道嗎?”

“……”

“程葉輕,到底還是你心狠。老子都這麽賤了,你讓讓我怎麽了?”

程葉輕聽了這話,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他。

楚佚舟趁她怔愣,直接又将她重新抱起來。

男人斂眉垂眼,雙眼皮褶皺壓得很深,冷嗤道:“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賬。”

程葉輕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受虐狂嗎?”

她都那樣戳他肺管子了,他還死皮賴臉的。

“你以為呢?”楚佚舟壓着她的背,将她上半身按在自己身前,垂眼。

/

走出洗手間,他們在電梯口又遇到商知語和範澤闵。

楚佚舟目不斜視走過,又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他眸底透着狠厲和暴虐的怒氣,但跟面對程葉輕時的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心虛的商知語臉上。

漫不經心的話中危機四伏,讓人不寒而栗。

“商小姐似乎很喜歡背後推人,還是說所有見不得光的手段你都喜歡?”

商知語扛不住男人的目光,慌亂垂眼。

恍然間楚佚舟森冷兇戾的神情,在一瞬間與多年前的那個紅發少年逐漸重合。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楚佚舟的警告。

她高三那年一時沖動,将那會兒才初三還發着燒的程葉輕從宿舍封閉樓梯上推下去,讓程葉輕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不知道楚佚舟是怎麽查到是她幹的。

明明沒有任何有力證據證明是她。

那天她以讨論學生會工作事宜為由,去楚家找楚佚嶼。

離開時,她家的車剛起步。

不遠處車庫裏就響起一陣躁耳的引擎聲。

聲音由遠及近。

聽得她隐隐覺得不安。

果然很快,她就看到一輛張揚焰紅的超跑叫嚣着朝她家的車過來,勢不可擋。

如一支射出的利箭,有想和她的車兩敗俱傷的架勢。

當時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以為這場車禍不可避免。

但最後火紅超跑如精準預判過一般,猛地停在她家車前。

兩車頭之間只隔了不到五公分,氣勢十足地将她的車逼停。

商知語猛地撞上前面的椅背,一陣眩暈和後怕。

對面。

楚佚舟神色陰沉地下車,大力甩上車門,走到她的車門外,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窗。

她不敢不開,哆哆嗦嗦按下車窗。

楚佚舟漆黑的眼眸似無底深淵,眼中充滿了厭惡與惡寒,說出來的話如蛇信子般讓人生畏:

“怕嗎?”

“下次再敢碰她,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他就是故意吓她的。

從那時商知語就知道,楚佚舟就是一個會玩命的瘋子。

跟傳聞裏一樣。

而且還是守在程葉輕身邊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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