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三十章
系統顯然比她還疑惑。
【宿主為什麽會這麽問？】
“就是覺得太快了。”顧柒打了個哈欠, 繼續在心裏道：“江逢之可能不在意江知钰，但江知钰代表的是江家，不應該這麽快承認才是。”
無論找什麽理由, 再過于牽強必要能夠說得過去, 然後再讓江知钰避風頭也可以。
娛樂圈也不是沒有校園霸淩相關黑歷史的明星，證據也算确鑿, 但只要不承認，就總能夠用辦法來掩蓋過去。
只要有一部好的作品, 或者等過幾年大衆已經将這件事遺忘, 想洗白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但偏偏, 江知钰的官方微博這樣直接的承認了, 那才是将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這輩子都無法再洗白的黑料。
雖然不至于到國家将她從法律層面封殺的程度，但是例如央視這樣的平臺她這輩子都沒什麽機會上了。
更加印證顧柒猜測的, 是因為母親怒氣沖沖發來了質問。
【你在直播裏亂說什麽？】
【你這孩子越來越不懂事了是吧, 怎麽能把那種錄音亂放在網上？你有考慮過爸爸媽媽和江伯父江伯母的想法嗎？你怎麽這麽自私？】
顧柒根本懶得回什麽。
居然還有心情指責她, 看來是真的沒什麽影響, 否則現在應該跪在江家面前懇求他們高擡貴手了。
系統也在忙碌。
【正在查詢人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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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詢失敗】
系統的聲音似乎也帶上了些意外, 在短暫沉默之後道【宿主，這邊似乎出現了一些故障, 麻煩您稍等，我需要翻書學習一下】
顧柒：“……什麽書？”
【《系統故障自我維修指南》】
顧柒：“。”
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行吧。
而此刻, 同樣不明白的還有另一個人。
寧兮微也站在原地想了兩分鐘, 道：“我有聽說過龔江兩家有意向聯姻, 這次鬧成這樣，估計是想讓她趕緊回去結婚？”
“可能吧。”顧柒也沒和寧兮微細說, 只是道：“我有點累了。”
言下之意——
事情已經結束了，寧兮微也該走了。
寧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随即又有些別扭道：“我也叫了外賣，買了一些食物，你先好好休息一會，我去準備下午茶和晚飯。”
顧柒：“？”
她不是這個意思。
顧柒剛想說些寧兮微誤會了，寧兮微就很勉強朝她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但我的手藝也不錯，不比……姐姐差，你就嘗嘗看吧。”
想到了栀子的好手藝。
哪怕在這種時候，顧柒也還是誠實地咽了咽口水。
行吧。
寧兮微都在她家待一天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得到顧柒允許後，寧兮微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立刻道：“我現在就去準備。”
顧柒卻又喊住了她，道：“不着急，你也先去客房休息一會吧。”
她昨天早睡早起，可寧兮微卻不一樣，整夜都沒有合眼。
“沒關系。”寧兮微道：“只要一想到江知钰的真面目被揭穿，以後都不用看見她了，我就覺得渾身通暢，睡不睡覺的不重要。”
見寧兮微說出這話時如此真心，顧柒也有些不太忍心破壞她的好心情，例如告訴她……其實還是可能會看見江知钰的。
畢竟按照原劇情來說，江知钰的下線是因為最後想要坑害沈安然這個女主角，畢竟這就是她們惡毒女配存在的“意義”。
算了，還是不說這種掃興的話了。
顧柒這麽想着，卻又突然看見出現了新的熱搜。
＃江知钰宣布暫時缺席麻煩的兄弟姐妹節目組＃
顧柒疑惑地點了進去，是江知钰工作室發的微博，簡單來說就是有行程沖突下期将會缺席麻煩的兄弟姐妹錄制，回歸日期暫時未定。
這說的委婉，其實圈內人都能一眼明白，就是因為輿論風波退出的意思了。
顧柒：“？”
啊？
啊？！！
為什麽她必須要參與這檔節目組的錄制，用了那麽多方式都躲不掉，但江知钰可以走人啊？
這不是在打她臉嗎？還好她沒和寧兮微亂說。
如果這麽說……
她真的替江知钰先把這個鍋背下來，大不了就是出國玩幾個月，等節目錄制完再澄清，難道也能離開主線劇情嗎？
【……請宿主收起自己荒唐的想法】
系統正在苦學中，還不忘阻攔顧柒一下。
不對。
顧柒的眼睛都快亮起來了。
如果江知钰下期不來，那麽江逢之還會出現嗎？
按照原劇情，沈安然就是在下期作為飛行嘉賓和江逢之相遇并且相愛的。
沈安然對江逢之一見鐘情，也是因為江知钰又用她那些老套到不行的欺負人手段往沈安然胸口潑水，被江逢之阻止了，江逢之代替妹妹道歉，兩人産生單獨相處的時光。
錄制到了第四季，江知钰的大小姐脾氣愈發壓制不住，所以當着鏡頭都開始不收斂。
如果沒有江知钰這個“催化劑”存在，沈安然動心的契機又會變成什麽？
顧柒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現在複雜的心情，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開了導演的微信頭像。
【導演，江逢之和江知钰下期還會來嗎？】
導演那邊也忙得團團轉。
誰能想到這波下來輿論居然反轉，顧柒完全澄清，這一切都是江家那位大小姐做的？
但導演在這片混亂中——
心情卻又覺得微妙的不錯。
畢竟忽略背後投資方是江家這點，節目的主要看點本來就在顧柒和她的弟弟們身上，他的私心在二選一的情況下自然是更希望能夠保住顧柒的。
至于投資……
就算江家撤資，他們節目組現在這麽大一波熱度，找個普通的投資商錄制完問題應該也不大。
畢竟輿論那麽多雙眼睛監督着，他們節目如果突然“難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江家幹的，江家蠢不到做這種事，要不然直接讓節目涼涼就行了，也不會先宣布讓江知钰退出。
所以當看見顧柒發來的消息詢問。
導演立刻回複。
【顧老師，江逢之老師那邊還沒說準話，但江知钰應該暫時來不了了】
顧柒回複了句感謝的話，也就沒再說什麽。
而她的系統也在此時終于學習完畢，再次出現。
【報告宿主，已知是由于您的權限不夠，暫時無法查詢全部劇情。但我可以告訴您這是好事，因為只有在整本書逐漸脫離設定的時候，才會出現更多在原劇情偏離下被掩蓋的“秘密”。】
【就例如一塊硬幣，如果它也被劇情控制，那麽無論抛幾百上千次都一定會正面朝上，就像是劇情束縛，所有角色們走規定好的路。江知钰離開綜藝，就代表主要配角脫離主線，劇情偏離度越來越高，硬幣抛出的下一次，可能會是反面朝下。恭喜您，已經離目标更進一步了！】
顧柒聽明白了。
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蝴蝶效應已經成功産生，所以人物的結局也可能發生變化。
心髒跳動略加快了那麽兩分，顧柒擡起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天還亮着。
天不會永遠陰暗，所以一切真的在發生變化。
顧柒的微博評論區和私信，也不再是昨天那樣無止境的謾罵，反而都變成了無數的安慰與誇贊，也有很多之前誤會了她的人紛紛來道歉。
她向來不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
隔着網絡并不真正了解的人，會因為善良和心中的正義卻輕而易舉成為被惡煽動的幫兇。
顧柒沒有因為這些，有一絲一點的難過。
除了——
她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點開了那段在她錄制綜藝時，宋程站出來突然開的直播。
在當時的輿論下，很明顯宋程是拿錢辦事，幫着江知钰一起将她霸淩的人設坐實。
網友們現在也開始再次複盤，也有人站出來替顧柒指責宋程，感慨她被理論上最親近的人出賣。
而她的公司也挺可笑的，在現在又向她發出了“續約邀請”，公司的副總甚至專門給她打了個電話。
他們又不是傻，原本以為顧柒得罪江大小姐是死無葬身之地，沒想到這種逆風局都給她硬生生扭轉了過來。
顧柒如今身上的熱度和流量，可是大多當紅小生都比不上的了！他們怎麽舍得放走顧柒這種香馍馍！
而且晨陽娛樂這次給出的條件更加“誘人”。
只要顧柒願意續約，他們首先會對合約內容進行更改，給出晨陽娛樂最高等級的A級藝人約，從此顧柒對于工作基本有絕對話語權，分成也會增加。并且公司還會給她提供三部S＋大女主劇，保證合作的男演員都是當紅流量，以及安排更專業的經紀人和工作團隊，同時會将宋程開除。
晨陽娛樂近些年雖然稍顯落魄，但畢竟是內娛最老牌的經紀公司之一，資源和地位都還是有的，只要他們放話，宋程這樣的普通人在業內将再無立足之地。
娛樂圈最重要的是“體面”，任何事情能夠私下解決就絕對不能放到明面上開撕，大家都是圈內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尤其是宋程背刺的還是他一手帶紅的藝人，哪有知名的藝人和公司還敢再和他合作？今天他能夠背叛顧柒，他們也怕下一個被背刺的會是自己。
顧柒也聽明白了，道：“也就是說只要我答應續約，你們就會好好替我收拾宋程，以解我心頭之恨啊。雖然我現在确實有點讨厭他，但這種手段不太好吧。”
“顧老師話可不能這麽說啊。”副總向來說話好聽，道：“您的這種想法當然是人之常情，畢竟是宋程他落井下石在先，我們也只是想替你出這口氣。”
只要顧柒因為記恨宋程選擇接受，就沒有人能夠比晨陽娛樂更能輕易毀了他的事業。
顧柒當然不會答應，才沒有必要為了報複別人搭上自己的人生，這是最愚蠢的行為。
但她又清楚自己的公司向來不做人，她還要安穩把綜藝錄制下去，便也沒把話說死，只是敷衍道：“我再考慮一下吧。”
那邊副總連連點頭哈腰稱好，還不忘關心顧柒讓她好好休息。
電話挂斷。
顧柒靠在椅子上，盯着門背後的拳擊手套有些出神。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一年宋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天也是她第一次争取到在一個小網劇裏演女三號的機會，是很幸福的一天。
那時候宋程和她說以後當女明星少不了會吃虧，要多練習一些防身的手段，能不能火要看命，但要以保護好自己為前提。
宋程比顧柒大将近十歲，那時候他和女友一起合租在狹小的出租屋裏，顧柒也經常和他回家三人一起吃飯，兩個人都是像對待妹妹一樣處處照顧她。
一只雞有兩只腿。
一只腿中午給顧柒，還有一只留到晚上再給她。
因為宋程的女友有一個因車禍去世的妹妹和顧柒一樣大的年紀，宋程剛從劇組發現顧柒的時候她極其瘦弱還營養不良，所以兩個人總是會把最好的全都留給她。
那時候的顧柒剛從江家離開不久，接觸社會太少。
顧柒無數次感到慶幸，最開始遇到的是這對心太善的情侶，否則她說不定也會被人哄騙誤入歧途。
他們給了她溫暖與安全感，教了她與人相處的道理，恍惚間讓顧柒不止一次産生錯覺，像是她也可以擁有屬于親人的關愛……甚至是偏愛。
顧柒長得漂亮，這張有些許清冷感融入所以豔而不俗的臉可以說整個圈內無代餐，美貌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本就是雙刃劍，在早期也有過一些投資人話裏話外暗示讓她陪睡就能給資源。
那時候顧柒什麽也不懂，雖然抗拒但還是被騙到了飯局之上。宋程誤會了還以為顧柒是自願，把她從包廂裏拉出來就站在門口大罵她想紅想瘋了，能演就演，混不出名堂就去找普通工作又不是不能活，怎麽能用這樣的手段上位？對得起家裏人嗎？
兩個人來找她的時候，急到都沒換拖鞋和睡衣，宋程甚至當場就要把拖鞋拖下來抽她。
還是宋程的女友将顧柒護在懷裏，讓他別急，有什麽話好好說。
所以從此。
無論面對什麽，顧柒都沒有因為任何事再真正低過頭彎過腰。
她永遠記得宋程教過她的。
有戲就演，娛樂圈能待就待，大不了退圈去找普通工作也不是不能活。
所以她才有勇氣，可以拒絕面對過的不公平和黑暗，為此放棄一些很好的資源，在面對導演想要性騷擾未成年的演員妹妹時，也能夠站出來幫助。
她明明很聽宋程的話。
可是後來。
在顧柒火了之後，指着她鼻子罵她裝什麽清高，陪導演喝杯酒又不會掉塊肉的人卻也是他。
變的人不是她。
是他。
“……顧柒？”
略帶着些許錯愕的聲音響起，寧兮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手中還端着一盤剛烤好的蛋撻和果汁，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似乎是在因為眼前景象感到束手無策。
見顧柒擡頭看她，寧兮微立刻有些局促解釋道：“我剛剛敲了半天門，你都沒有回應，我擔心你一個人在裏面出什麽事，所以就直接推門進來了，不好意思。”
顧柒搖了搖頭，聲音很輕有些莫名的沙啞：“沒關系。”
寧兮微将食物端到了顧柒面前，道：“你先吃這些墊個肚子，之前的外賣我看你也沒怎麽吃，我做飯很快的，再等一會就好啦。”
說完，寧兮微還是有些欲言又止看顧柒。
似乎是內心經過了一番心裏掙紮實在忍不住了才問道：“你剛剛……是哭了嗎？”
寧兮微實在沒有辦法理解顧柒會掉眼淚這種事。
從她的角度來看，顧柒一直都擁有着非常穩定的情緒，在除了面對姜樂川的其它時候又總會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她的情緒永遠很淡，說的誇張些就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在面對被江知钰潑霸淩髒水幾乎可以說全網黑的夜晚，顧柒明明有看見網上對她無數辱罵的評論，卻依舊像沒事人一樣安慰她。
寧兮微實在無法理解，在最難的事情顧柒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可是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她卻又為什麽看起來有些難過。
被寧兮微問到這種問題，因為感到奇怪，顧柒本能就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鏡子。
果然。
鏡中的自己臉色白的有些過分，雙眸也是紅的，怪不得寧兮微會産生那樣的困惑。
但顧柒自己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顧柒這樣回答着，說完她又低下頭，拿起了一塊蛋撻，咬了一口。
內餡很甜，卻又不會讓人感到膩。
每一塊蛋撻裏都加了不同小料，有水果有芋泥有奧利奧，看得出來很用心。
看似普通，但咽下去之後似乎因為接受到了甜食的能量，讓人的心情都跟着變好了起來。
顧柒甚至有些感慨，她們家是不是有什麽做美食的血統基因，怎麽可以都把食物做的這麽好吃。
于是顧柒誇贊道：“很不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撻。”
這句誇贊很顯然給了寧兮微十足的信心與肯定，于是她道：“我做飯菜挺一般的，但我做甜點葉之清都說過我做的比姐姐做的都好吃，以後……以後你可以多嘗嘗。”
她說這話愈發小聲，似乎是第一次真正真心向他人主動發出友誼的橄榄枝，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寧兮微說完這些也沒等顧柒的回答，丢下一句“廚房肉好像腌太久了，我得趕緊去處理一下”就匆匆出去了。
另一邊。
江家。
江知钰一如既往發洩着怒火，将眼前能夠砸的東西幾乎砸了個稀巴爛，卻還憤怒擡頭看向江逢之，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他們的父親。
“在路上了。”
哪怕裝滿熱茶的水杯就這樣被江知钰砸碎在自己腳邊，江逢之依舊是沒有什麽反應低頭翻着手中的合同，并不給自家妹妹一個多餘的眼神。
而傭人全都站在角落，已經吓得瑟瑟發抖。
大小姐發脾氣這麽多年他們也都習慣了，但是看她生氣成這樣，那倒真的是第一次。
他們各個面面相觑，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好不容易等到江總回來。
中年男人身穿着西裝，面色嚴肅向屋內走來。
他身後跟随多年的助理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老老實實跟在江總身後。
“爸！”江知钰像是想要抓住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就要去抓父親的胳膊，道：“爸，江逢之他開玩笑的是吧？你不可能把我嫁龔玄安那個草包對不對？爸，我是你唯一的女兒啊，我不要嫁給那種人渣……”
她越說越激動，然而伸出的手剛剛碰到父親的衣袖，就被對方狠狠甩開。
江知钰的父親甚至不願給這個沒用的女兒一個多餘的眼神，只是冷眼吩咐自己身後的助理：“和龔總的見面約在下午，先把誠意備足，再把合同順便簽了。”
“是，江總。”助理立刻應道。
江知钰的父親向樓上走了兩步，而江知钰卻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切，再次追了上來。
男人終于厭煩地回過頭來，道：“現在你還看不上龔玄安？他的名聲也因為你這番愚蠢操作跟着毀了不少，你以為龔家還願意讓你這個蠢兒媳進門？我作為你的父親，這個年紀居然還要為了你這個廢物和他們陪笑臉，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東西？”
單是一個龔家自然輪不上他害怕，但是江知钰那些蠢話又同時得罪了姜家，他江安國又不是蠢鈍之人，同時得罪兩個做房地産和建築開發的大戶，以後還怎麽發展？
想到這來，他就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狠狠在江知钰臉上落下巴掌：“這次你最好是真的長教訓了，要不然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江知钰被打懵了。
從小到大，哪裏有人打過她？
這從天堂掉到地獄般只需要幾分鐘的身份反轉，讓江知钰徹底忍不住了，她怒吼着：“媽媽知道的話一定……”
她的肩膀被父親狠狠推了下去，随即跌坐在地上發出了尖叫。
之前被她砸在地上的玻璃杯因為來不及清理，密密麻麻的玻璃碎渣，就這樣插入了她的膝蓋之中。
連腿上也同樣沒有幸免于難，血跡在幾秒後不斷流出，疼痛讓江知钰本能想要起身，卻又因為失敗再次加劇。
而她的父親，只是淡漠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向樓上走去，繼續讨論着公司的事情。
她的哥哥站在面前，朝着她彎下腰遞來了一小盒膏藥。
外人看來最溫文儒雅的男人，臉上淡漠厭惡的神色不再，而是露出淺淡微笑，道：“別害怕，有膏藥。”
四目相對。
江知钰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在這一瞬間，腿上的疼痛不似乎複存在，而是被心底的恐懼壓下。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欺負顧柒有些過火的時候，擔心以後被發現惹麻煩，其實也有過退縮把顧柒趕回姜家算了的想法。
可那時候。
江逢之就是這樣把膏藥遞給她的，露出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表情，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
顧柒吃完了蛋撻。
真的不誇張，很好吃，有些停不下來。
她又捧着果汁很滿意地喝了兩口，準備出去幫忙把盤子洗一下，卻突然聽見了敲門聲。
顧柒打開門。
對上的就是少年泛紅的眸子。
姜樂川一個字也不說，就那樣站着看着她，很明顯在瞪眼強忍着眼淚不掉下來。
當然這層“僞裝”沒有太大用。
因為姜樂川一開口聲音就帶上哭腔：“……你、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和我說嗎？”
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他。
這麽多年只有他被蒙在鼓裏。
以為姐姐在江家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穿着最昂貴的公主裙住超級大的房間一切就都是幸福。
可是他也聽見了錄音。
江知钰對姐姐說話那種輕蔑的态度，是威脅也是傷害，除此之外一定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那個死去女孩的日記本裏，那些“她也過了很難”“在學校裏我們的處境也差不多”又到底還隐藏着了什麽秘密。
姜樂川明明是來質問的，卻在看見顧柒的那一瞬間就紅了眼眶，直接把氣勢丢了個幹幹淨淨。
顧柒表情很複雜道：“你千萬別哭啊。”
姜樂川：“！”
他的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姐姐這種時候居然還在關心他。
下一秒顧柒又道：“……你深呼吸！憋回去！家裏真的沒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