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鏖戰三個小時，頂峰戰隊最後站在了總決賽的頒獎臺上。
黑羽戰隊以兩分的差距惜敗。
“恭喜頂峰戰隊獲得本次《江湖》全國競技賽事的總冠軍！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二白當場拿出自己寫好的臺詞：“傲視蒼穹哪家強，頂峰戰隊且稱王！讓我們再次恭喜頂峰戰隊！”
副解說阿虎坐在旁邊吸了口氧氣，沒忘記帶上黑羽戰隊：“也讓我們為黑羽戰隊送上掌聲，兩分差距，雖敗猶榮！”
縱然如此，彈幕上仍舊有對黑羽戰隊殘酷銳評的語句。
晏飲昭見怪不怪。
先誇冠軍，再罵亞軍，嘲笑季軍，怒噴沒進前三的所有戰隊。
黑粉遍地走的電競圈就是這麽樸實如華。
圈裏的選手早就摸清了他們的套路，時不時還得去論壇鍛煉承受力。
他靠着椅背又看了會兒彈幕。
果不其然。
起承轉合又罵他，反正晏飲昭就是電競界的毒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抛夫棄子（劃掉）的負心漢。
頂峰贏了，因為晏飲昭無德！黑羽輸了，因為晏飲昭無義！
晏飲昭看罷這些彈幕，心情十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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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覺得有點餓，想吃飯。
《江湖》官網主頁換上了獲勝隊伍的合影，游戲裏的公告也給足冠軍隊伍牌面。多少職業選手今晚登陸游戲，直面的就是這群可惡的嘴臉。
受不了一點。
【看天山】：我服了，我一上游戲就是海銘的操作精彩集錦，什麽意思，暗示我？
晏飲昭快速過完副本，回複到：是的，安樂戰隊的長鞭主力呀，你的前方一片光明。
【看天山】：什麽意思，不是我吹，海銘和我對位的時候沒怎麽贏過我。
【馳馬試劍】：我相信，上次沖分的時候你和我同隊，海銘在對面被你碾壓。
【看天山】：你記得這麽清楚？
【馳馬試劍】：因為海銘當天在直播。
【看天山】：……
【看天山】：他沒被噴碎吧？
【馳馬試劍】：就算當時被噴碎了，現在他也是冠軍。
【看天山】：別說了，心開始痛起來了。
三十分鐘的日常結束，晏飲昭和看天山約好下次比賽一起出門吃飯。
看天山以為他急着下線是意圖勤學苦練，來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逆襲。
實際上晏飲昭只是急着換小號。
上一回他沒來得及試探清楚化雨聲到底是不是秦聆渺。
晏飲昭承認自己确實很急，但這種急切的心情屬于什麽他還不太明白，只是隐隐約約覺得這和從前的很多想法都不一樣。
既不在勝負欲裏，也不是其他。
懶得想用戶名再度降臨《江湖》，這次晏飲昭落地就被一刀劈華山逮住。
隊伍邀請丢過來，一刀劈華山在隊伍裏噼裏啪啦就開始打字。
【隊伍】一刀劈華山：他們的拆劍好帥！不愧是職業選手，這手速，這反應，這心态！
【隊伍】一刀劈華山：三個小時啊，雖然還有些休息時間，但是拆劍居然能高強度保持這麽久的狀态，真不是一般人。
【隊伍】一刀劈華山：兄弟你看比賽了沒？
晏飲昭回：看了。
【隊伍】一刀劈華山：什麽感覺？是不是覺得他們帥呆了！我宣布以後黑羽戰隊就是我的偶像戰隊！
【隊伍】一刀劈華山：什麽天涯無涯安樂黑羽乾坤，全是臭魚爛蝦。
被群體掃射的晏飲昭：……
【隊伍】一刀劈華山：今天這比賽真好看！酣暢淋漓，痛快。
過了會兒，隊伍裏多出來個化雨聲。
一刀劈華山開始進行采訪：師父，你看比賽了嗎？
【隊伍】化雨聲：沒看。
一刀劈華山：？
重度職業狂聞言直掐人中。
【隊伍】一刀劈華山：你怎麽沒看？！師父，你到底是不是玩游戲的，這樣的大型賽事，你錯過一秒鐘，就是一輩子的遺憾啊！！
【隊伍】化雨聲：做任務，先退了。
化雨聲離開了隊伍。
【隊伍】一刀劈華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破防了！！
晏飲昭肅然起敬。
原來對付一刀劈華山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不理。
晏飲昭跟随化雨聲的腳步退出了隊伍，忽略一刀劈華山飛快彈來的幾串問號，他有些緊張，措辭許久，才幹巴巴想出話題。
他密聊化雨聲，說：你好啊。
【化雨聲】：有什麽事嗎？
晏飲昭決定來個暗示：我前些日子學習了一下秦神在論壇裏留的攻略，那套連招有點難，我擔心自己做得不到位。
晏飲昭問：有沒有時間幫我看看？
【化雨聲】：你也想打職業？
晏飲昭一哽。
【懶得想用戶名】：……也不是想打職業。
【化雨聲】：那還練連招？
【懶得想用戶名】：練連招也不一定是要打職業吧，比如我，我是一個追求操作的高玩。
【化雨聲】：哦。
然後沒再回複。
晏飲昭一急，怎麽回事，連話都不回我？
他扭頭去找一刀劈華山，問：你師父突然不回消息是為什麽？
【一刀劈華山】：可能是忙，可能是無語，可能是懶得理。
【一刀劈華山】：比如我就是最後的那個情況！！嗚嗚嗚我破防了！！！#大哭
【一刀劈華山】：等等。
【一刀劈華山】：你小子背着我和我師父聊天是不是？！
晏飲昭不打算向一刀劈華山解釋自己的暗度陳倉。
他點開和化雨聲的聊天窗口，冥思苦想，再往上看，還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總不該是我說我是高玩，他覺得很扯淡吧。”
【懶得想用戶名】：還在嗎？大神？
【化雨聲】：如果你想學好連招，看論壇的教學視頻就足夠，我不是職業選手，不能給出比帖子裏更好的建議。
這下輪到晏飲昭回“哦”字了。
他撇了下嘴。
看來這個化雨聲不是秦聆渺說過的那個小號。
畢竟那次秦聆渺突然和他說起小號ID的時候，游戲裏的新服務器已經開了十幾個，雖說一切游戲活動都可以跨服組隊完成，但是那麽多服裏肯定不止一個化雨聲。
既然不是秦聆渺本人，只是個恰巧也玩慢刀的玩家，那就算了。
晏飲昭承認自己有點兒失望。
但這也沒辦法。緣分和運氣這種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誰能把它永遠留住。
晏飲昭飛快下線。
他關掉電腦，從訓練室走出來。
幾個隊友帶着青訓隊員們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狼人殺，看這個架勢，晏飲昭心想乾坤戰隊散了也好，這種你擺我擺大家擺的氛圍，這次能堅持到進前六，已經是令人淚目的努力。
晏飲昭去廚房拿了杯冰飲料，靠着門看了會兒這場激情澎湃的狼人殺。
然後他收到陳印發來的短信。
晏飲昭和主教練楊毅在去會議室的路上碰了面。
看陳印發來的短信，晏飲昭估計這次的會議就是關于他新去處的總結大會。
沒有否決的意義。
因為沒那個選項。
晏飲昭想得也沒錯，會議室裏不止有陳印，還有從總部下來的高層韋總。
陳印先做了會兒介紹，韋總沖晏飲昭點點頭，說：“那就都坐下吧，把事情說完，大家都好去做準備。”
陳印看向晏飲昭的眼神有些憂慮。
不過晏飲昭覺得陳經理的擔憂沒什麽道理，他已經不是十七歲的他了，既不可能當場發瘋，也不可能甩臉就走。
生活嘛，就是這樣。晏飲昭發着呆聽韋總打官腔，尋思以後都不再玩那個小號。一刀劈華山雖然性格不錯，可以交個朋友，但化雨聲不是他希望的那個人，難免讓他覺得尴尬又煩躁。
這種離想要的就差一步的感覺，晏飲昭這兩年已經嘗過太多次。
可要讓他習慣反複失望，他認為自己永遠也習慣不了。
晏飲昭靠着會議桌，聽韋總說：“這件事的結果就是這樣，我已經盡力為晏先生争取過，只可惜內部人員太多，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目前這個選項是最優解。”
陳印在一旁搭腔：“是，是是，韋總的心我們都明白，您已經盡力了。”
說得還挺像那麽回事。
倒是主教練楊毅的神情不太好，他看着韋總，很直白地說：“韋總，這件事我必須要直說，乾坤一直沒拿到好成績不是一個人的錯，更不是晏飲昭的主要責任。就現在這個氛圍，大部分隊員都沒了争奪冠軍的心氣兒，獲勝艱難，失敗卻很容易。”
“如果乾坤還想奪冠，那換掉這些不求上進的隊員，再吸取各大比賽亮眼的年輕種子選手，奪冠的可能會比現在高出許多。”
韋總笑眯眯地聽着。
等楊毅說完，他點了點頭，忽而沉下臉，眼角的細紋都藏着怒色：“所以呢！已經給了你們兩年的時間，一個冠軍也沒給我拿到手！就你們這水平，有沒有上進心都是一樣的結果！少跟我在這兒談夢想談氣氛，技術不到位，就是拿不到冠軍！”
“你當我是做慈善啊？年年投資給你們這群廢物亂玩兒！你要帶就帶，不帶就滾蛋！”
房間裏回蕩着韋總的聲音，楊毅被他吼得愣在原地，還沒說什麽話，韋總又笑起來，對着晏飲昭說：“小晏啊，我不是在說你，你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
晏飲昭也笑。
他站起來說：“你們安排就好。”
臨走前，他拍了拍楊毅的肩膀。
指桑罵槐嘛，他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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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不是前隊友，那我不理他了。
秦神：（一通走位把老婆走位跑了）？？？
明天不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