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那陣溫柔的風帶着夏日裏獨有的燥熱,火星一樣點燃了少年人身上的所有地渴望與沸騰。

郁綏騰得一下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暗藍色的天花板,和他房間裏雪白的牆壁大相庭徑。

事實證明,酒精會麻痹一個人的大腦,哪怕過了一晚上,郁綏的大腦依舊有些遲鈍,他麻木地偏過頭,精致的眉眼染着恹恹的困倦,眼睫半耷拉下來,有些頹喪。

這是哪兒?

郁綏轉了轉腦子,還沒等糾結這個問題,就發現自己身上壓了一只沉甸甸的東西。

可樂每天都會跳到他的床上吵他睡覺,郁綏對此見怪不怪,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試圖把這坨東西推開,結果直接摸進了商訣的衣衫裏。

嗯?熱的?

郁綏的手僵住。

還TM沒有狗毛?

掌心下的皮膚滾燙,帶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熱氣,熨帖在清晰掌紋下。

郁綏又摸了摸,發現這片皮膚帶着溝壑縱橫的凸起,手感極好,像是……

像是男生的腹肌。

郁綏這回徹底清醒了,他倏地睜大眼,身體猛地前傾,直接從床上彈跳起來。

卻沒能成功。

他被手的主人猛地一拽,對方寬大的手掌極為輕車熟路地扣住他的腰,牢牢鉗住,硬生生把他按了下去。

砸回這張柔軟的大床後,郁綏偏過頭,就看見商訣那張臉在眼前倏地放大。對方甚至還往他的方向鑽了下,毛茸茸的頭抵進自己的肩窩,随意嘟囔了句:“再睡會兒。”

他嗓音裏帶着濃重的困倦,嗓音又低又啞,溫熱的吐息掃過郁綏的裸露在外的一小片肌膚,直接叫他瑟縮了一下。

郁綏:“???”

商訣這狗東西怎麽在這兒?

察覺到這人的手鑽進了他的衣服,直接觸及到他的後腰,甚至朝着腰窩的方向摸索時,郁綏腦子一麻火氣上湧,想都不想,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咚”得一聲,商訣連人帶被子被郁綏踹下了床。

躺在地上享受美好早晨的金漸層被突然起來落地的重物吓了一跳,直接炸起了毛,“喵——”得一聲尖叫,這朵金色蒲公英直接跳上了床,然後往郁綏的懷裏鑽。

商訣睜開眼,狹長的眼尾半阖着,眼睑下的那一小塊兒皮膚泛出鴉青的顏色,他垂下眼,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被子,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

他仰起頭,鋒利的下颌往下延伸,凸起的喉結染上了一層薄粉,完全是被氣笑了。

自己好心收留郁綏不說,還忍受了這大少爺一晚上的扒拉。對方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還把他從自己的床上驅逐了出去。

商訣掀起上眼睑,眸裏的情緒翻滾不休,直直看向郁綏。

大少爺剛睡醒,因為昨晚睡覺不老實,頭發被拱成亂糟糟的一團,就連身上的睡衣也皺皺巴巴的,向上翻起一角,露出雪白的腰腹。他眉眼間滿是被占了便宜的怒氣,漂亮的狐貍眼挑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配上伶仃的骨像,像只随時會跳起來咬人的貓。

哦,商訣的視線順着他的臉往下延伸,落到他懷裏那只吃裏扒外,正谄媚地舔着郁綏虎口的金漸層上,一時之間分不清,這棟房子到底是誰的。

“郁綏。”商訣喊他的名字,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意思格外明顯:“你不覺得這張床很陌生嗎?”

當然陌生,這又不是他自己家。

腦子逐漸清醒,郁綏的理智回籠,他擡頭看了下這間房子,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他待得是商訣的家,睡得是商訣的床。

沉默如熱潮一般上湧,死寂的氣氛在狹窄的空間彌漫,像是肆意妄為生長的藤蔓,恨不得将這裏霸占個完全。

郁綏沉默了半晌,讷讷開口:“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商訣掃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促狹:“你真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嗎?”

郁綏僵硬地搖頭。

這也不能怪他,他前十六年都是個聽話的乖崽,郁瑤指東他都不會往西,學習容貌樣樣都好,就連鋼琴和小提琴都是手到擒來,宋臣年小的時候,他媽沒少拿郁綏埋汰他。

至于逃課,這還是上半年才學會的技能。

彼時郁綏剛從心理醫生那兒被放出來,藥都還沒停,每天上課,精神和大腦都被藥物侵蝕了,困得要命,人也恹恹的,壓根沒法兒好好聽課。

更別說有時候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啪啪往下掉,洪水一樣往外洩。

每每這個時候,他才會翻牆出去,坐上門口那輛公交車,輾轉到郁瑤的墓地,肆意地發洩悲傷。

所以喝酒這件事兒,在郁綏往前數的這十幾年人生裏,實在是少之又少。畢竟也沒人硬要逼他喝酒,所以郁綏對自己的酒量壓根沒有清醒的認知,更別說記得他喝醉酒是什麽樣子。

但看商訣的臉色的确不算好,郁綏十分緩慢地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先遮擋住腰胯之間的異樣,才敢開口:“不記得,我幹什麽了?”

窗沿的輕紗被風吹得鼓鼓囊囊,從輕微的縫隙裏,早晨的陽光從那裏穿透進來,将空氣中懸浮的塵埃照得清晰可見,構建出一條寧靜而祥和的澄澈光河。

男生的被子大半都被扯到了上半身,露出一截白而細瘦的小腿,筆直修長,腳踝處的骨節微凸,可以窺見單薄肌膚下交纏的青色血管,花枝一樣延伸。

大抵是知道自己不占理,他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心虛和不自在,眼神四處亂飄,始終落不到一個實點。

商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喉結滾了滾,語氣間滿是促狹:“綏綏,你昨晚喝醉了,不僅要我背你,還一直纏着我不放,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要扒在我身上,我怎麽阻攔你都不管用。”

郁綏的臉上青紅交加,尴尬地腳趾扣地,險些給自己扣出一座芭比夢想豪宅來。

為了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他色厲內荏地朝着商訣大喊:“你撒謊,證據呢,你肯定又在诓我。”

商訣睨了他一眼,眼神不鹹不淡,泰然自若地指了下書桌前的監控,很和善地幫他出主意:“你要不要親自看一遍……”他頓了頓,漫不經心道:“你在我身上胡作非為的樣子。”

郁綏臉色扭曲了,壓根沒想到商訣還能在自己裝個監控。

這種尴尬的事情發生一遍也就算了,再讓商訣帶他回顧一遍,他可能沒法認真地在這個地球上生活了。想到這兒,郁綏深吸了一口氣,拒絕了商訣的提議:“不用了,我相信你行了吧。”

他又打量了一下商訣的卧室,偏過頭,眼睫像蝶翅一樣輕輕顫動:“還有,謝謝你送我回來,還帶我回了你的家。”

這間卧室和郁綏的卧室布局一模一樣,只是內裏的裝潢差了個十萬八千裏。

商訣的卧室透着和他本人一樣的冷淡,極簡的裝潢基本上被黑白灰三色覆蓋,看不到一點鮮亮的顏色。就連身下的床單都是濃稠的黑色,郁綏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腿,深覺自己像死了三天一樣白。

他又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是容易在夢裏見到點讓自己浮想聯翩的東西,更何況昨天自己遭遇到了那麽多的刺激,也受到了一番驚吓,夢到商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昨晚的夢一看就是噩夢,自己現下的反應不過是再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

郁綏安慰自己,不動聲色地往裏縮了縮,試圖遮擋住自己的尴尬。

商訣伸出手,将身邊的窗簾拉開。

刺眼的光線傾瀉而下,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早晨獨有的清新空氣從小小的窗子裏透進來,裹挾着很淡的花香,溫暖而馥郁。

商訣沒有注意到郁綏的異樣,聽到他的感謝,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狹長的眼尾鍍上斑駁的光影,眉眼清隽。

他懶懶開口:“綏綏,這回我們可是真的同床共枕過了。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做負心漢,棄我于不顧。”

郁綏沒搭理他,而是掃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過了好半晌,才面色古怪地問商訣:“你怎麽不從地上起來?”

金漸層從被子裏探出顆頭來,cola淺金色的貓毛蹭了一床,還在朝着商訣賣萌。

“喵——喵——喵——”它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但商訣只是閑閑撇開眼,一條腿支起來,将手搭在了曲起的膝蓋上,姿态懶散。

“坐着清醒一會兒,怕你再把我踹下去。”

郁綏本想等他進衛生間,再溜回自己家的,誰能想到商訣一直不動,這叫他怎麽跑。他頗為怨念地剮了商訣一眼,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土匪,還能把你的床占着不還給你?”

但此時此刻,的确是他一個人霸占了一整張床,商訣要真上來,只能在邊沿找塊兒空隙坐下來,還真沒法重新睡個回籠覺。

四目相對,商訣的眼狹長而窄,瞳仁是很深的黑色,沁着層冷光,看起來極為不近人情。

郁綏匆匆晲了他一眼,然後就這麽僵直地和商訣面對面,幹坐了三分鐘。

“你還沒清醒?”郁綏挪了下腰,問他。

商訣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喉結滾了滾:“還是困。”

就是不肯起身的意思了。

郁綏勸他去洗漱的話梗在了喉嚨裏,怕一個不小心對方反問他怎麽不去。

草,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他沉默地垂下眼,只好轉身去逗貓,希望cola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分散分散身體裏的火氣。

金漸層不像宋臣年家裏那只貓一樣,一點都不怕生,見到他不僅巴巴地湊上來,尾巴還會一顫一顫地擦過他的手腕,湖綠色的眸子滿是澄澈與信賴,很容易讓人激起保護欲。

商訣把它養的很好,皮毛油光水滑,不像宋臣年家裏那只胖的吓人的布偶渾身肥肉,也不像校門口那幾只流浪貓一樣輕飄飄的,抱起來小小的一團,可愛又惹人憐。

過了好一會兒,郁綏察覺自己正常了一點,才把金漸層從自己的身上放下來,緩慢地挪動腿,往床下走,全程都是背對着商訣的。

他原本是想從陽臺那邊直接翻回家的,但商訣這人霸占着陽臺那邊不動,他實在不好意思大喇喇從那邊經過,只好邊走邊和商訣囑咐:“那什麽,我要回家了,你別送我。”

他反複強調:“兩步路而已,你千萬別送。”

身後竟真的沒再傳來阻攔的聲音,郁綏納悶回頭,感覺這不太像商訣的一貫作風,就見商訣四平八穩地坐在地上,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眼裏噙着很淡的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商訣緩慢開口:“綏綏,記得帶走你的花。”

郁綏慢吞吞地“啊”了聲,腦海裏依稀劃過什麽亂七八糟的影像。

他鬧着要商訣背他、纏着人在街上擺攤、還有賴在對方身上給他送花的畫面赫然闖入眼底,清晰得難以言喻,連一點顏色都沒退卻。

這下好了,不用監控,他自己就全都想起來了。

“不,不用了。謝謝,啊不再見。”

郁綏的臉唰得一下紅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層緋色,跑得慌不擇路,別說花兒了,連自己的衣服都忘了換。

一口氣跑到樓下,郁綏忙不疊開了鎖,将自己關進了洗手間,用涼水沖了把臉,心髒這才沒有方才跳動得那麽厲害了。

他以後絕對不會踏足商訣的家一步。

郁綏擡頭看了看鏡子裏自己的臉,無聲唾棄了一下自己。

……

隔壁,商訣家。

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的商訣終于扒拉開了自己的被子,舒展了一下兩條被迫蜷曲的長腿。

看到金漸層試探地跳下床,走到自己的跟前,還想跳上來要抱時,商訣倏地伸出手,拎起了它的後頸皮。

cola和他對視一眼,不明所以地“喵”了聲。

商訣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到它身上,将它提高,與自己視線齊平,懶懶道:“你倒是挺會挑時候鑽進來。”

金漸層湖綠色的眸子盈出水潤的光,貓尾巴搖來搖去。

商訣把貓放在了地上,難得沒教訓它把貓毛滾了一床的行為,徑直走進了洗手間。

氤氲的水汽在浴室裏蔓延開,男生的頸側繃得極緊,水珠順着皮膚的肌理滑落,砸出一片潮色。

少年人的心思像野草般瘋長。

說不清,道不明。

待到回頭,才發現,早已燎原。

-

這天之後,郁綏對商訣的态度明顯沒有以前積極了,就連下課時間的補習成語也被他暫時擱置了。先前後排看熱鬧的幾個人沒了樂子,一時之間也覺得無聊。

實驗班又恢複了他最原始的樣子,枯燥,乏味,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競争與內卷。

課程的進度逐漸加快,商訣也變得忙碌起來,班裏的物理老師和數學老師都會在課餘時間叫他去談話,商讨競賽的事宜。一時之間,語文這門課程被落下,便沒有那麽明顯。

卷子一張接一張的刷,習題一頁接一頁的翻,不過短短半個月,迅速堆成了小小的一座山,壓在并不寬敞的桌面上,顯得逼仄又壓迫。

這天,宋臣年私底下趁着沒人,偷偷跑到商訣的座位上,找郁綏聊天。

商訣有潔癖,他坐的這小小一片地界,四面八方都充滿了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宋臣年聊天歸聊天,但也真沒敢坐在他的椅子上,而是搬了他前桌的過來,翹着椅子腳,晃個沒完。

宋臣年的腦袋湊近,小聲問他:“诶,綏綏,我最近怎麽沒見你給商訣教成語了啊,岚姐不是說讓你們倆一直互相幫助到月考嗎?”

“不過說真的,他也幫不上你什麽。就他那點破爛成績,不煩你就不錯了,咦,你是不是嫌他煩啊。”宋臣年扭頭看他。

郁綏打着保衛蘿蔔的一頓,眼神猛地一飄,手裏的寵物放錯了位置,白白浪費了一個技能。

商訣正在數學組裏和數學老師讨論競賽題的事情,正逢大課間,大家剛跑完操,身上熱烘烘的一片,都跑去樓下的超市買冰水了。

身邊沒有其他人,郁綏的話卡在嗓子眼裏繞了幾圈,都沒想到該怎麽解釋。

他該怎麽說,說覺得尴尬,還是說覺得別扭。

但更多的應該是丢人吧。

要是沒記錯,他好像還趴在商訣的肩上哭了。

黑色水性筆在郁綏手裏轉了一圈,他眸光閃爍,覺得心煩意亂,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随意找了個借口,說自己要去上洗手間。

宋臣年不疑有他,讓出了一條路。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試圖讓身上的汗意快點消散,有些猶豫要不要讓郁綏順路幫他帶瓶冰水回來。

誰知一轉頭,郁綏早就不見了蹤影。

事實證明,古往今來大家總容易在洗手間聽見什麽爆裂性八卦并不是謠傳,畢竟有些人的嘴比廁所還臭,如果不在洗手間講這些東西,走到外邊一張嘴,估計就能把身邊的人熏過去。

一中的跑操實行的是分段錯峰制,高三時間最緊,最先下去,跑到第二圈的時候高二的學生才會進場,等到第三圈離開的時候,再由高一接替。

是以一般來說,學校裏的那幾個超市并不會造成擁堵的景象,大家井然有序地排完隊,回到教室時,恰好可以趕上自己教學樓裏的上課鈴。

但也有一些學生喜歡讨巧,會在其他年級上課或者跑操的時候,跑到對面的樓層的洗手間裏解決,這樣既不用排隊還省了時間。

實驗班的教室恰好在兩棟教學樓之間,去哪邊都很方便,所以趙天琪一行人跑完操,都會習慣性地跑到高一這邊來。

恰巧今天高二這棟樓的衛生間堵滿了,郁綏又心煩,也徑直去了高一的教學樓。

整棟樓都空蕩蕩的,瓷石的地板在陽光的直射下發出明亮的光,顯得走廊裏格外亮堂。梧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将光影切割成斑駁的形狀,投映在地面上,像是一副新奇的圖畫。

兜裏的手機兀地震動了一下,郁綏低頭掃了眼,發現商訣發了消息過來。

【煩人精】:綏綏,你去哪兒了?

【煩人精】:綏綏,我今天的成語還沒補。

這人是狗皮膏藥嗎,他從教室裏走出來還沒三分鐘,就來問他的蹤跡了。

郁綏皺了下眉,沒好氣地回複他。

【midnight】:你先自己學,我上個衛生間。

商訣的信息又叮叮咚咚地發過來,郁綏沒再理,徑直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隔壁的門傳來翕動,有水聲響起,還夾雜着幾個男生的聲音。

“你們說老趙真打算讓那個插班生上競賽啊?”

“鬼能知道,一個連句子都TM說不明白的人,還有臉來咋們班搶名額,真是晦氣。”

“別說了,這次他要真上了,頂的可是天棋的名額。”

隔間裏傳來一陣詭異的寂靜,有人嗤笑了一聲:“商訣那孫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麽德行,那點半吊子語文水平,還要郁綏那個垃圾教,老趙要真選他去參賽,我就鬧到校長辦公室去。”

對面有道男生弱弱地響起:“可聽說,校長當時同意商訣能進實驗班,就是因為他的競賽成績很牛來着……”

“蔣哲,你幹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都沒參加過月考,誰知道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趙天琪懶散接話:“就是,說不定他那點破爛成績,連咋們一中的門檻都夠不上,就更別說實驗班了。一天到晚躲在最後排裝清高,還和郁綏那個垃圾卿卿我我,史曉明他們不覺得惡心,我可覺得惡心……”

“還有郁綏那頭頭發,我就沒見過哪個男生染粉色,我跟你們說,保不準他就是同性戀,故意和商訣湊一塊兒,方便亂搞呢……”

“pong——”

隔間的門一腳被踹開,門鎖搖搖欲墜,鎖扣向下耷拉,一副了斷生死的模樣。

趙天琪被吓了一跳,褲子都沒拉,倉惶回頭,想要看看是哪個神經病這麽不管不顧地闖進來。他的視線剛一落到門前的人身上,嗓子立刻被掐住了,吓得說不話來。

少年逆着光,周身都鍍上了一層冷硬的光。一頭标志性的灰粉色頭發昭示着身份,顯然就是被趙天琪罵了半天垃圾的本人。

郁綏漫不經心擡起眸,淩厲的狐貍眼微挑,眸光像淬了層寒光的刀,一寸一寸剮過趙天琪。

趙天琪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慌忙拉上褲鏈,色厲內荏地朝着郁綏喊叫:“郁綏,你TM幹什麽?!”

他從衛生間裏跳出來,想着先發制人,但喊完依舊心虛,畢竟是他先在廁所裏嘴人的,真要鬧起來,他壓根不占理。

趙天琪的個子矮小,就這麽面對面和郁綏站在一起,不僅沒有起到氣勢逼人的效果,反而像個跳梁小醜,被狠狠壓了一頭。

郁綏雙手抱臂,眸光戲谑,帶着不加掩飾的厭惡,直接伸手将趙天琪的衣領拽住,狠狠往牆上一掄。

對方瘦小的身子撞到了堅硬的牆壁上,臉上的眼鏡因為劇烈的動作歪歪斜斜地掉下來,卡在鼻頭上,顯得荒誕又滑稽。

聽到動靜的其他幾個人匆匆打開門站出來,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郁綏,你這是霸淩,我要告訴朱老師。”趙天琪癱倒在地,胸膛劇烈起伏,看着狼狽不堪。

郁綏只是懶懶散散晲了他一眼,他這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顯得格外盛氣淩人。大家和他相處了近一個月,郁綏一直都很安分,從來沒惹過事,大家還以為他真是個被傳聞耽誤了的乖乖崽。

此刻看到他的模樣,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先前跟着趙天琪的男生更是往後瑟縮了一步,尋找着能躲藏起來的角落。

郁綏卻看都沒看他,他走在趙天琪的身邊,一副混混似的吊兒郎當模樣,懶洋洋飄出一句:

“趙天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有幾斤幾兩,能和商訣比?”

原本打算找他去逛超市的商訣和宋臣年剛到門口,就聽見了郁綏的聲音,他們對視一眼,腳步一頓,随即立刻沖了進去。

郁綏漂亮到有些秾豔的眉眼染上戾氣,又是一腳踹向趙天琪的小腿,卻沒有踹到實處。

看見趙天琪瑟瑟發抖的樣子,他的眸光狀似不經意掠過男生的褲子,語氣惡劣到極致:

“我是同性戀,喜歡和人亂搞?”

“趙天琪,你小成這樣,平常一定很喜歡被人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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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下修了下,之前的話怪怪的。

看到老婆保護自己的商訣:好感動,我要為老婆以身相許。

郁綏:滾,我不搞同性戀

商訣:好的,綏綏,那就搞訣性戀吧。這樣,我搞綏性戀,你搞訣性戀,這樣我們兩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被商訣腦回路驚得說不出話來的郁綏:???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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