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郁綏真的被商訣的厚臉皮和無恥給驚訝到了,他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應對對方,臉上的表情又臭又硬,像塊石頭。
商訣倒也沒難為他,只是淡笑着挪開了手。
等到宋臣年出來之後,郁綏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還剩下最後三分鐘上課,他擺了擺手,朝着兩人道:“你們倆先回去,我還有事情,等等我自己再回。”
宋臣年“啊”了聲,湊過去問他:“綏綏,馬上就要上課了,要不下節課再去吧。”
郁綏低頭琢磨了一下,還是迅速轉身跑下了樓,只匆匆在風中留下一句“沒事,我很快的。”
商訣一時之間都沒找到插話的機會,只好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還是宋臣年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喂,商訣,你剛剛逞強說要考過趙天琪……真不是腦子犯軸了嗎。”
宋臣年的聲音越說越小,有點尴尬。雖然他和商訣的關系算不上好,但說實在的,畢竟對方是為了給郁綏出頭,出于稀薄的同學情誼,宋臣年還是不免為商訣擔心了一下。
他猶猶豫豫開口:“就那什麽,你要是離開了實驗班,估計就很難再考進來了。為了維持學生的心态,高二下半學期,一個班的人員就不會再變動了……”
說真的,他感覺商訣那德行,離開了郁綏估計能哭死。
商訣沒作聲,只是不鹹不淡地晲了他一眼,表情很是漠然,沒有半分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宋臣年不由來了氣,瞪了兩眼商訣,提高音量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喂,你聽不見我在和你說話嗎?”
商訣的腳步沒停,在走到班門口的時候,他才忽地停住步子,将冷淡的眼神放在了中排佝偻着坐着的趙天琪身上,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開口,聲音正好能被對方捕捉到。
商訣道:“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該擔心的是別人,不是我。至于你說的退出實驗班的情況,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
緊接着便落了座。
他的語氣倨傲,帶着生人難以靠近的冷冽,配上那張拽的二五八萬的臉,有那麽一瞬間,宋臣年承認,他成功地被商訣裝到了。
草,一下子就理解為什麽綏綏當初一直叫他Bking了。
全班人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向後門,不明白商訣在說什麽。
史曉明孟傑這一撥人迅速湊了過來,眼神帶着稀奇,興致勃勃地開口問商訣:“嘿,商訣,你說什麽呢?”
還有另一撥坐在前中排的人,他們正一臉關心地轉過身詢問趙天琪的傷勢是怎麽了。
趙天琪僵着背,眼神躲閃,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能回答出來。
上課鈴聲驟然一響,兩撥人都沒得到答案,又是許岚的課,大家被女魔頭支配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只好迅速轉身離開回到各自的座位,但還是按捺不住那顆八卦的心。
孟傑尤為不死心,趁着許岚沒進門,轉過腦袋悄悄問宋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宋臣年悄悄瞥了眼班門口,用氣聲簡單敘述了一遍事情的大致經過。
驚得孟傑直接爆出一聲“我草”,三十多只大鵝脖子探得老長,都想一探究竟。
他話音剛落,許岚踩着高跟鞋陡然從門口出現,孟傑的心髒險些從嗓子眼裏飛出來,他萬分虔誠地祈禱着許岚沒聽見,就見這位美女步履平穩地停在了他的面前,用語文書點了點他的桌面,語氣不善:“說什麽呢孟傑,給我站起來。”
孟傑苦着張臉,憨憨一笑,企圖蒙混過關。
“草什麽草,少給我用這些亂七八糟的詞兒,聽見了嗎?敢在我的課前大吵大叫,估計昨天學的篇目一定背得很實吧,《滕王閣序》,來背一下。”
孟傑長舒了一口氣,剛一開口,還沒等背幾句,後門忽地又冒出顆頭來,還是粉色的,紮眼得很,許岚眼睛一掃,就發現這兔崽子是郁綏,對方想躲都躲不了。
察覺到許岚的死亡凝視,郁綏輕咳了一聲,尴尬地喊了聲“報告”。
許岚把語文課本拿在手裏,淩厲的眼風朝着郁綏掃去,語氣兇悍多了:“我的課也敢遲到,還是我的語文課代表,郁綏,你給我站直了。自己說說怎麽辦。”
郁綏站直了身,将手裏的東西往後藏了藏,試探性地開口:“要不您看,我幫孟傑背完,您繞我一次?”
許岚晲了他一眼,十分冷豔地昂了下下巴,厲聲道:“背,背不出來你今天放學就去我辦公室報道。”
郁綏低眉順眼地垂下腦袋,張口就來:“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瓯越……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阍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他背起來半點都沒帶喘的,中間一次也沒有猶豫卡頓過,這下不僅許岚,就連這三十只大鵝也沒忍住,再度轉起了脖子,大家眼裏全都是驚訝的神色。
媽耶,郁綏這是突然開竅了,知道學習了嗎?
他先前不是每節課還都在睡覺來的嗎???
就連許岚嚴重也流露出贊賞的神色,她懶洋洋收回了眼神,語氣淩厲卻不傲慢:“行了,就背在這兒吧,省的耽誤我上課。郁綏,遲到這件事,下不為例。”
郁綏很上道地接了句:“謝謝岚姐。”
許岚心情大好,也沒再計較孟傑嘴快的事情,允了坐,課上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大家也無聲松了口氣兒。
孟傑飛快回頭,朝他挑了下眉:“哥們兒不錯啊,這回謝了。”
郁綏咳了一聲,叫他趕緊轉過那顆腦袋認真上課,沒看見許岚又朝着他倆看過來了嗎,不長記性。
安全落座之後,郁綏才活動了一下一直背在身後發酸的手腕,然後趁着許岚不注意,丢了個很小的塑料袋到商訣懷裏。
商訣一怔,挑眉看向郁綏,就見對方耳根染上了一層薄紅,語氣硬邦邦地說道:“順道看見,幫你買的。”
懷裏的塑料袋裝着四四方方的包裝盒,頂起一個突兀的小角,商訣低頭晲了一眼,發現裏面裝的一盒是用來消毒的酒精棉棒,一小包酒精濕巾,還有一盒——
印着可愛的哈喽Kitty圖案的防水創可貼。
“別翻了,艹,你是生怕老師看不見你的動作嗎?”
用餘光瞥到商訣想要拆開那盒創可貼的時候,郁綏急忙出聲打斷,眼神也不自在地四處亂飄。
時間太緊,只能去離高二最近的那家超市,郁綏翻了一圈都沒找到正兒八經的創可貼,匆匆問了老板一句又被告知普通款已經賣完了,只剩下這種花裏胡哨款式的了。
距離上課鈴聲響起就剩下一分鐘,來不及去其他的店,又想到商訣那破性格,郁綏只好咬緊牙關,從貨架上把它拿了下來。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不情願,偏偏商訣這逼眼睛還挺尖,上手就去拿戳那個哈喽Kitty的圖案,郁綏肯定,他絕對是故意的。
商訣的确是故意的,他狹長的外眼尾勾出很深的一抹輪廓,眼底泛出明朗的笑意,指尖若有若無地勾起塑料袋的手提部分,另一只手擋在嘴邊,用氣聲道:“綏綏,你是特地去幫我買的嗎?”
郁綏臭着臉回他:“都說了是順路,你少在這兒自作動情。”
商訣從胸腔裏悶出一聲笑,低低的,還有着少年人變聲後特有的沙啞。
他慢吞吞重複了一遍郁綏的話:“哦——順路。”語氣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郁綏一腳踹出去,惱羞成怒地喊了聲:“閉嘴。”,沒想到這一腳踹歪了,直接踹到了商訣的椅子腿上,對方的椅子位置被自己踹的偏移了分毫,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發出難聽的刺啦聲。
在寂靜的教室裏格外明顯。
許岚忍無可忍,掰了兩段粉筆,一段扔向臉通紅的郁綏,一段扔向有些得意的商訣。
粉筆頭在空氣之中掀起一陣極有威懾力的氣流,穿越了衆多人頭,徑直砸向郁綏的腦袋和商訣的肩膀,許岚雙手撐着講臺,眼風淩厲:“商訣,郁綏,你們兩個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要不也給我們講講,讓大家也一起開心開心。”
郁綏:“……”
有時候真的很想把商訣這個丢人的東西踹出地球,砸出宇宙。
許岚拍了拍手,直起身來:“怎麽,不講了,實在不行,講臺讓給你,你上來講。”
商訣沉默,郁綏低頭,兩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許岚敲了敲講臺:“來,郁綏,回答我的話。”
被點到名的郁綏咳了一聲,幹巴巴地道:“我不能講。”
許岚睨了他一眼,語調陰陽怪氣:“怎麽就不能講了,我看你在下邊和商訣講的挺歡的,怎麽,語文一對一小組的課程你要搬在我的課堂上?你能耐挺大啊。”
郁綏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前腳剛哄好許岚,後腳許岚就被商訣這個逼給惹毛了。他嗓音壓得低,很是識相地和許岚道歉:“老師,我又沒有教師資格證,您別擡舉我了。”
許岚被他的答案說的一愣,氣略微消散了一些,但還是不夠滿意,她挑眉繼續道:“沒有教師資格證你那張嘴還在底下叭叭個沒完,我還以為你嫌我講的不好,想上臺取代我呢。”
“我哪兒敢啊。”郁綏讪讪。
許岚不鹹不淡挪開眼神,将炮火怼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商訣,那你呢,你來講講?”
商訣早在站起來之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郁綏遞給他的東西都塞進了桌洞裏,此刻垂着頭站得一本正經,肩膀微微扣着,好像還挺有因為犯錯的愧疚感。
許岚琢磨了一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減輕一點懲罰,商訣冷不丁冒出一句來:“老師,我不講。”
“因為沒有教師資格證,所以我們只在底下講。”
實驗班三十多只大鵝今天第三次回頭,從第一次的好奇,到第二次的贊賞,到第三次的佩服。
商訣這可真是條漢子,這麽說話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大家默默在心裏給他點了一排蠟燭,只希望戰火不要波及到自己。
郁綏捏緊了拳頭,緊緊咬着牙關,開始第無數次後悔,自己怎麽沒有在之前一拳把商訣掄飛。
好讓他明白,他這張嘴。到底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果不其然,許岚的火星子一瞬被點燃,她冷笑一聲,騰出一只手來,指了指門外面:“愛在底下講是吧,給我去門外,把我今天講的內容一字不落地抄下來,明天的課也由你倆來備,我讓你們倆講個夠。”
有人小聲憋着笑,有人大喘氣拍了拍胸口,有人好奇張望,看到校霸領着轉校生到了門外,然後補上了剛才沒能成功踹上的那一腳。
嚯。
大家紛紛感慨,商訣和郁綏,可真是對冤家。
郁綏這一整天都沒再和商訣說過話,男生冷着眉眼,明豔的眉眼籠着層冰霜,上課認真聽課,頭都不動一下,下課頭也不回沖出教室,主打一個軟硬不吃。
就連今天負責上課的老師都被郁綏的學習态度驚訝了一下,尤其是教數學的老趙,還破天荒表揚了他一次。
放學最後一節課之前,郁綏打了水,趕在上課鈴響時進了門,他将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渾身上下都寫着“別惹我”幾個字。
可偏偏有人不識趣。
商訣低眉順眼地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子,用的還是打架“受傷”那只手。
手背上貼了一個大大的哈喽Kitty的創可貼,商訣的語氣聽起來可憐巴巴的:“綏綏,我錯了,你理一下我。”
郁綏輕嗤一聲,冷漠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嫌他再來扯,他幹脆脫掉了外套,只留了一件T恤。
教生物的女老師走了進來。郁綏将椅子往遠挪了一點,大半個身子都恨不得挪到邊角處,好和商訣割袍斷義。
商訣垂下眼,悶不做聲,郁綏以為他要就此放棄了,剛打算活動一下發酸的脖頸,對方的手又貼了上來。
郁綏皺起眉,剛要訓斥他別再課上搞這些小動作,商訣卻很識趣地離開了一點,随即推過來一枚創可貼。
哈喽Kitty的圖案,背面的紙上畫了一個氣鼓鼓的貓貓頭小人。
畫風十分劣質,但出乎意料的傳神,一看就是郁綏本人。
郁綏沒忍住,又瞥了一眼。
上邊還有一行字——
綏綏貓很生氣ing,罰商訣不把綏綏貓逗開心不許吃飯。(T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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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商訣:惹毛了老婆該怎麽哄(T ^ T)
商訣(試探性):綏綏貓
郁綏(耳朵通紅,把人推遠):少玩兒這種小把戲
商訣搬出cola:綏綏,喵——
綏綏(!!!):勉為其難地被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