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語道已亡人

語道已亡人

“不是……你不會還喜歡……我吧?”李安泉聽到妖明帶驚異的話語。

她眼神閃了閃,心道:不知道……

她現在有些混亂,相識半年,交往幾天。

她認識的“李自君”表面溫和內向,實際內心叛逆,向往刺激,就像她一樣,在平淡的日子裏追求刺激,她被他身上的矛盾所吸引。

現在一朝變成一直妖,可以看做成是變了另一個人,她現在對他的感情很矛盾,不清晰,不過有一點是清晰的,那就是在一切搞清楚之前她不能讓他走,無論是關于李自君的還是她自己,她都需要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你叫什麽名字?”

妖停頓了一會兒,似在思考要不要告訴她,最終開口,“胥亦。”

“胥亦……,你什麽時候……代替李自君的?李自君他……什麽時候……死的?”

“嗯……大約一年前吧,那時候他16,死于鬥毆。他打架雖然還可以,但雙拳難敵四手。”

“你能告訴我,你們之間……?”李安泉看着胥亦,問道。她覺得她所有的猶豫都用在這上面了。

胥亦看着李安泉,仔細辨認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要辨認出什麽來。

“我們的關系?一只善良的狐妖和一個走到絕路的普通人啊,這不是很明顯嘛。”

他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歪着頭思考。

“李安泉。”胥亦語氣很認真,盯着她看,像是想重新認識她一樣。“你可信嗎?”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可以試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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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認識了半年,除了這時突然改變的立場之外,對對方的本性的了解應該是沒變的。

“行,你先把我繩子解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解了我就告訴你,你這樣綁着我我不舒服。”

李安泉保持着沉默,沒有答話,于是胥亦知道了,這是表示拒絕。

“我傷不了你,你剛才不也看到了,我被下了束縛。”胥亦沒想到李自君居然給他下了一道不能傷害李家人的束縛。

這個李家人的範圍他也不知道,現在試了試,看來不僅李自君的父母不能傷害,連帶他父母的兄弟姐妹還有兄弟姐妹的兒子女兒們都不能傷害。

原本胥亦肯定是無所謂的,但現在李家人突然蹦出來了一個捉妖師,和他的立場天然對立,就算他不殺她,她也有可能殺他啊,雖然看李安泉的表現殺他的幾率不大。

胥亦和李安泉對視,李安泉看着他,突然走近,伸出手劃了自己一下,手掌心流出了血,接着按在胥亦的額頭上,閉着眼睛嘴裏說了一句咒語。

一陣白光閃過,胥亦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解了,他低頭看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我給你下了個咒。”

“呵……感受出來了。你這是不信我?半年的交情了,我不至于這麽沒品吧。”

“當然不是,這個咒只是為了方便有事情時找你,畢竟,你不是要去我家嗎?”

“……”

敢情去一趟李安泉家連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失去了?

“行吧,随你。”胥亦微微一笑,又道:“要不我們合作算了,你幫我做件事,我給你說李自君的故事。”

說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原本束縛他的座椅現在真的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座椅,他翹着二郎腿,嘴角微勾,看着不懷好意。一點乖巧的影子也沒有了。

李安泉聽到他說的提議,冷笑了一聲,“你想的倒是挺美好。”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那小表弟的事情嗎?”胥亦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不過演技很差,看起來有些浮誇。

“……你先說是什麽事。”

“嗯……你幫我隐瞞身份,我知無不言,保管唯你是瞻,怎麽樣?”

李安泉聽到這話,轉身慢悠悠地走向客廳的沙發方向,坐了下來。

桌子上有一杯李安泉剛才倒的水,在燈光的照射下暈染出白光,看起來晶瑩剔透,像是水晶。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保持着沉默,胥亦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着,神情看起來頗有些閑逸,像是篤定李安泉會答應。

“行,我答應你。”

“成交!”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彙合了一秒,胥亦對着她燦爛一笑,頗有些陽光大男孩的味道,和他剛開始的陰郁相比顯得有些分裂。

“那你可以給我說說李自君的事情了嗎?”

李安泉告訴自己說自己之所以答應不告訴別人,是因為李自君,她需要知道胥亦和李自君之間的淵源,只有預先了解才能做出更改。

“當然。

一年前我來人間玩,在一個下雨的夜晚,在一個小巷子裏……”

胥亦是一只修佛的狐貍,他在一座山上修煉了好幾百年,幾年前他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種呼喚,召喚他下山。

他在世間流浪了幾年,最開始時他以狐貍的形态在世間行走,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小動物更容易引發人們心中的善意,更容易讓人們卸下防備。

但沒想到,他不僅沒收到人們的善意,人們還對他加以驅趕,狩獵。

他不能暴露自己是妖的事實,只能到處躲藏,甚至受傷 。

有一次,他在一個小巷子裏的牆上走動,邊走邊欣賞仲夏的夜晚,萬籁俱寂,唯有知了不休鳴叫,聲音穿破天空,在靜夜裏更加明顯。

突然之間,他聽到了一陣打鬥聲,拳頭揍在身體上的聲音很明顯,腳踢的聲音,以及偶爾洩露出來的悶哼聲。

胥亦好奇之下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走去。狐貍蹦蹦跳跳的,輕盈地走在牆頭上,如履平地。很快,他就找到了發出聲音的主人公,他蜷縮在地上面,被一群彪悍之人包圍着,被動的感受拳頭和腳用力砸上身體的感覺。

胥亦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不忿、不服與生命力。

那人的頭被藏在手臂之下,蜷起身子保護自己,偶然間露出來的眼睛裏閃爍着冷光。

胥亦沒有去幫忙,就蹲在牆頭上看着他被打,夜色很深,相互纏鬥在一起的人并沒有發現有一只狐貍在看着他們。

過了很久,拳腳聲不停,只到聽不見一絲聲音的時候,那些人才發覺,躺在地上的人已經被他們打的瀕臨死亡。

領頭的人不見絲毫慌張,像是見慣了這種場面,擡手制止了還在打的手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只煙點燃了,雙手夾着煙抽了幾口,眉頭緊縮。

大疤臉吐出了一圈煙,“把他丢在這自生自滅吧,人也快死了,高老頭還有其他親戚嗎?”他問身後的小弟。

“有,不過不在這個小縣城,在其他地方。”

“行,去查一下在哪兒,錢總要搞回來的,兒子不行那就老子、姐妹、朋友。”

“好的,老大。”

一幫人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只留下趴在地上瀕臨死亡的人。

胥亦注意到那人手指動了一下,像是感受到周圍的人離開,緩緩睜開了雙眼,因為血液,眼睛只能微微眯着,額頭上布滿鮮血,手臂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擺放在地面,像是斷了。

胥亦看着他,沒有出聲,那個人像是想直起身來,但嘗試了幾次都倒了回去,因為直不起身來,所以倒回去的弧度也不明顯。

他表情淡漠,身上受這麽重的傷,可他表現的好像受這麽重的傷是一件小事一樣。他多次嘗試多次失敗,到了最後便只能趴在地上喘息罷了。他受的傷太重了。

胥亦不知怎麽回事,好像是被他旺盛的生命力所吸引,原本蹲在那裏看戲的姿勢也變了,搖了搖尾巴,從上面跳了下來。

這個男生快死了,胥亦能感受得到,生命力在緩緩流失,盡管男生精神再充沛也不能否認他被一群高大兇殘的人痛毆的事實。

他不能幹擾人間的生死,所以他不能提供幫助,但看在他還挺欣賞這男孩的份上,胥亦做了個決定,幫助他完成未了的心願似乎也不錯。

于是胥亦開口說了話,而那個男生,就是李自君,看起來一點都不吃驚,好像知道這世界上有妖似的。經過識海溝通,一人一狐達成了交易。

狐貍幫他完成遺願,男生一縷魂魄進入狐貍識海,看着狐貍以他的名義生存,直至願望完成,男生魂魄回歸故裏,狐貍得到功德值,修為上升。這似乎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看吧,大致就是這樣了。有沒有覺得我很善良呢?”胥亦對李安泉嬉笑。

“那你在人間究竟是李自君還是胥亦呢?”

“嗯……這是個好問題,大致就是我用李自君的名字生存?”

李安泉聽到回話,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那這……”

“你不能否認有人就是願意讓自己的名字活着吧,你大伯父大伯母倆夫妻可是等了李自君十幾年。”

不只是李善海夫妻倆在找李自君,李自君也同樣在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是時間太久,被拐走的時候腦袋受了傷,五歲之前的事已經記不清了。

他知道某一個富豪十幾年來一直在找自己的兒子,每年花費好多錢在找,他一度羨慕走丢的小孩,但他怎麽也想不到,找的人會是他……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如今,胥亦代替他回來認親,算是全了李自君的心願,也是全了李善海夫妻倆的心願。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做的事自君能感受到到嗎?”

“呦,這麽快就不帶姓地喊了。能啊,怎麽不能。”聽起來頗有些有些陰陽怪氣。

李安泉滿頭黑線,雖然胥亦沒暴露之前,他在言行舉止中偶爾會透出這種欠欠的性格,但當他全部表現出來,李安泉還有些不習慣,需要一些時間來适應。

“好,我明白了,除了這個,他還有別的願望嗎?”

“有啊,但我不告訴你。”剛說完這話,欣賞了一下李安泉随之變得無語的面部表情,話鋒一轉道,

“他讓我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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