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鍍金籠中4
鍍金籠中4
李耀明顯被她的神色驚了一下，他沒見過雪允野這副樣子，因此只覺得一陣害怕。
這就像是一個從來不發脾氣，一直很溫柔的人突然生氣，大發脾氣一般，對人的沖擊不是一般的大。
“允野……你……怎麽了？”
李耀的聲音很小，頗有些中氣不足，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
雪允野沒有答話，只是進了房內，随手把門給關閉。
腳步踏在地面上，清晰可聞。
李耀直覺雪允野有些不對勁，皺了皺眉，下意識準備起身下床，可剛準備要動就被一道虛力給阻止了，李耀頓時不能動彈。
“允野？”
李耀看着她，想要搞清楚她在幹什麽，但雪允野一直沒和他對視，只是站在床邊低着頭，神色難辨，周身的氣氛讓人感覺到她的壞心情或者說……沉郁。
“允野？你怎麽了？”下意識地，李耀不願真正知道雪允野到底是怎麽了，希望她不回答他，直覺告訴他，那将會是他不願聽到的話。
終于，雪允野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剛受過酷刑一般。
“李耀。”聲音很輕。
“呵，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喊你全名。”語氣稍加嘲諷。
李耀突然不想聽。
“嗯……沒……沒事的，你……你怎麽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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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雪允野長嘆一口氣，道：“你總是這樣，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我怎麽了？只不過是裝傻罷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會累的？”
“單方面的付出，得到的永遠是一個迷糊不确定的回答，我本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達到另一個階段，可我發現我又錯了，錯的離譜，我沒辦法捂熱一個冷血人的心。”
“□□關系、感情羁絆、弱點攻擊……這一切對你好像都沒什麽用……”
“甚至有些時候，我會恨你。”
雪允野擡頭看着李耀，眼中情緒全無，隐隐約約看出幾分空洞，李耀從沒被雪允野這樣看着過，只覺得一陣冷氣飛速遍布全身，将他的經脈全部冷凍。
像是一個冰雕，冷的徹骨。
雪允野的話無可謂不是一把利刃，直插入他的內心攪動地他翻天覆地。
“你……我……”
他吞吞吐吐，張口結舌。
“我不是……”
雪允野打斷他的話，道：“你不用多說，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昨天的事情只是最後一根稻草。”
“什麽意思？……你要離開？”
雪允野沒有回答他，只是手腕翻轉，一把匕首出現在她的手中。
“你知道斯哥德爾摩吧，你說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你會真正愛上我。那時候，你的心就全歸我了。”她眼神冰冷，看着李耀道。
噗嗤——
匕首穿過□□的聲音。
雪允野拿匕首刺了李耀，傷口在腹部。
血在匕首刺入身體的那一秒就流了出來，眨眼間就把他周圍衣衫浸濕浸透。
李耀忍不住痛呼出聲，冷汗瞬間布滿面孔。他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着，像是一張上了年紀的老樹皮。
噗嗤——
匕首抽出。
雪允野觀察着李耀的面部表情，看着他痛苦的面孔，手中的刀一直顫抖，像要拿不穩了一樣。
她的臉上閃過幾分糾結，但又很快消失變得堅定了起來。
“疼嗎？”
“你瘋了？！”李耀發出氣音，帶着一股氣急敗壞的憤怒意味。
他眼睛因為疼痛而發紅，雙手捂着腹部想要蜷縮起來。
雪允野松開了對他的禁锢，但那一刀刺下去有沒有禁锢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瘋？呵呵呵，我是瘋了，但也是你逼的。”
“這一切全都怪你！”
李耀憤怒地盯着雪允野，眼中憤怒中帶着些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麽？！你到底怎麽了！雪允野！”這也是李耀第一次喊雪允野的全名。
雪允野止住表情，重新變為面不改色。
她雙眼無情，道：“我在說什麽？不過是說我自己更重要罷了。”
說完這話，反手一掌就将李耀打昏迷了。
雪允野看着昏迷的李耀，他因為疼痛眉頭緊皺，腹部處仍舊往外流着血，床單上的血跡慢慢擴大。
眼看着李耀的臉色變得蒼白，雪允野停頓了幾秒，還是伸手幫他的傷口止血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上面已陷入昏迷的李耀，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龐，李耀的頭發有些雜亂，發絲散布在他的臉上，粘着些汗珠。
趁着發白的唇色，看着頗有些脆弱易碎。
她拇指慢慢撫摸着他的側臉，感受着幹燥光滑的觸感，自言自語道：“我之前是愛你的，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活着，只是……想離開。”
“是的……我想離開……”
雪允野重新又恢複到以前面對李耀的溫柔模樣了，眼神溫柔，像是要溺死人似的，只是雪允野知道，這只是一個假象，一個海市蜃樓，也是最後一個告別。
就像是冬日裏積攢的積雪總有融化的時候，愛意也是，總有消逝的一天。當這一天來臨，其實日子很平淡，和愛着的時候差不多，做一樣的事情。
李耀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
但他不知道他在哪裏，甚至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都不清楚，他周圍一片漆黑，除了不斷的風聲，風不止從哪裏來，沒有準确方向，像是向四面八方地吹。
李耀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時間長就會産生一種失重感，以及恐慌連帶着也會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
“有人嗎？”李耀盡力控制自己的聲線不要太過顫抖。
“雪允野？允野你在嗎？”
“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無人回應。
這種熟悉的黑暗讓他回想起之前掉在深坑裏的經歷。
他以為那麽長時間過去，這段經歷對他來說什麽也不是，可是當再次進入相同的場景，他意識到，恐懼又慢慢爬上身來。
他想，他應該是被雪允野給丢到這裏了，不明白雪允野到底是怎麽回事，又為什麽會突然變了一個人。
“你還是很困惑，或許你應該相信我的話不是嗎？”李耀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是那個自稱是李耀的人。
李耀很驚訝他又出現了，但更多的是反感。
“滾！”
“你這一點并不像我，至少我不會這麽兇殘地大喊大叫。別擔心我這次來只想提醒你一下你的任務，殺了雪允野。”
“殺了她，她解脫，你也重獲新生，不然你們就将再次進入輪回，重複這一次又一次的悲劇。”
聲音慢慢上升，最終完全消失。
他出現的時間很短，但緩解了不少李耀的恐懼。
殺了雪允野？解脫？輪回？
一個個關鍵詞湧入李耀腦海，但卻怎麽也不懂字句的意思，或許是因為環境太過漆黑以至于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滴答滴答——
黑暗中又響起了腳步聲，慢悠悠，不急不忙，像是飯後散步般悠閑，腳步聲很輕。
李耀費力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盞紅燭燃燒着，漂浮在空中，慢慢接近李耀。
仔細看去，原來不是漂浮的紅燭，而是拿着紅燭的人在走路，只是因為環境太黑看不清人形。
李耀隐約看見了一頭黃色毛發。
走進，李耀看到那人。
是銀靈，那個銀杏妖。
“你怎麽在這裏？！”
“你？你和雪允野……？”李耀一時有些不明白，梳理不清楚其間的關系。
“我們和，主公的事情你不用知道，而且主公的事我也不會告訴你。現在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行了。起來。”說着李耀就感覺有一股力猛地拽了他一下，李耀忍不住向前踉跄一步。
……
雖說他知道妖的力量非同尋常，但這力道還是讓人無法适應。
以為有光，相比于這周圍的黑暗，雖然銀靈是未知變量但至少她手裏有光。
李耀強裝鎮定，跟在銀靈的身後慢慢向着未知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在前面搖曳，時不時遮一下光亮，李耀控制不住緊跟她的步伐，盡量離光源近一些。
“雪允野是你主人？”李耀再身後開口問道。
“……是的。”她回答的很簡短也很冷漠。
“你們之前……我的意思是你們一直都是她的随從，從始至終？”李耀有些接受不了，站立在原地，沒再往前行走。
倘若雪允野一直都是銀靈他們的主人，之前的打鬥，之前的矛盾……是不是都只是一個謊言，都是一場戲呢？
雪允野一直在說謊？
銀靈注意到他的停頓，也随之停下了腳步，扭頭看李耀，開口道：“這問題你問主公吧，我不知道。”
李耀沉默，這個回答其實已經算是明确地告訴他，是的，之前一直都是謊言。
或許不是全部，但至少在浮島，雪允野一直在撒謊。
但是……為什麽呢？她為什麽要撒謊呢？想不通，沒邏輯。
除非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夢境？自己的自救行為嗎？
靠推測猜想，李耀不會得知。
“跟着我，想活就別多問，奉勸你一句，主公對你的耐心已經售罄，你好自為之。”
她的眼神帶着一絲熟悉與悲憫，像是對李耀的同情，也像是看過多次的悲涼與勸告。
李耀莫名覺得這眼神讓人不爽，悲憫？可憐？這是什麽眼神？他是需要同情的人嗎？
李耀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麽，銀靈就轉過身去，提着手中的燈盞一步步向別處走去。
留下一句話：“少說話，跟着我。”
步伐加快了些，無法，李耀只能跟着她，與一直待在黑暗之地相比，銀靈引導的方向雖然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至少不是一成不變的黑暗，至少有變化，有變化就會有機會。
這是李耀始終相信的，最可怕的不是未知，而是一成不變。
機遇就藏在變化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