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陳岩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下要不要去買奶茶。開車過去很快,但需要找地方停車,需要點單後等待。他随即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徑直開車回了家。

他來這過假期,除了家中的李姨,幾乎不用服務人員,司機都不需要。

很多事都親力親為,有時家裏缺了物件,李姨騰不開手時,他會幫忙去采購。遇上暴雪天,他要親自鏟雪。現在,不論刮風下雨,他都得出門遛狗。

此時京內正是熱鬧的時候,幾個狐朋狗友嘲笑着他非得跑去苦寒之地去受罪。

的确,他每次剛來時都會一點不适應。

這些瑣事,他在國內時完全不用考慮。他的時間很重要,周圍的人需要配合他的行程。忙碌時,有些人還會見縫插針地來搶占他的時間。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拿到他的時間,才能獲得他的關注。

至于有些人是如何獲知了他的一些行程,他不關心。自然是各顯神通,水至清則無魚。底下人,沒有派別,才是千奇百怪的。

誰都有算計,這沒什麽。若是與他打交道的人毫無利益算計,他反而要多細想下。若有算計,還能以利益要挾,無非看籌碼夠不夠大。但若利益都不在乎,弱點很難找,難以制衡時,也許會成為暗藏的意外。

時間以權力、資源、金錢等百種外化的形态流動着,又哪裏會将珍貴的時間用來做這些不重要的事。

他早已習慣了那種生活,但若一年到頭都是這樣,估計要憋瘋。

到了這,他會擁有更簡單點的生活。是很私密的個人行程,在這幾乎杜絕了任何場面上的人際往來,放下慣常的戒備心,人會輕松些。

看着陳岩親自提着大批的外賣到家中時,李月蘭趕忙上去幫忙拿了袋子,“買了這麽多,怎麽不讓我去拿。”

“沒事。”

李月蘭将外賣袋子拎到了料理臺上,看了下是烤魚、水煮牛肉、鹵味等重口味的東西,他不愛吃這些,“餃子我包好了,你現在吃嗎?”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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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岩剛要走出廚房,陳婧就跑了過來,心急地看了眼她的外賣,都等了好久,“李姨,烤魚是不是要進烤箱熱一下?先把鹵味端上來。”

陳岩看了眼他妹,“你人都過來了,可以順便帶過去。”

“我不是想着親自拿奶茶嗎?”陳婧巡視了一大圈,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你真的沒買嗎?你出去這麽長時間幹什麽了?”

他還是開車去拿的,來回最多五分鐘,而從他出門到回來,将近二十分鐘。她還以為他難得慣着她,去給她買奶茶了。

“我不是讓你自己去了嗎?”

陳婧一臉失望,在這種小事上,她哥從不是嘴硬心軟的,都別說特地跑一趟,順路他都不帶,覺得麻煩。在國內犯不着為這種事計較,但在這個幾乎買什麽都得自己跑的地方,她不免嘟囔了句,“我就知道,不就買個奶茶嗎?你犯不着不樂意成這樣嗎?早知道就不問你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問呢?”

看着嬌氣的大小姐瞪了她哥一眼,就氣得離開了廚房,李月蘭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說什麽。當和事佬也得看情形,她看出了陳岩的心情沒那麽愉悅。

其實往常的他,由他妹發一句牢騷,也就過了,犯不着再說她一句。

雇主跟你親厚,叫你一聲李姨,不代表你就可以多唠叨,更別提指手畫腳。若沒這點自知之明,又怎麽會做這麽多年呢。

家中鬧騰,估計他在,一幫人也玩得拘謹,陳岩牽了狗出來遛。

他不怎麽跟它玩飛盤,今天卻順手拿了那個新買的飛盤出門。魚丸看到飛盤時,立刻激動了。結果看到他将它的玩具扔在了門前的草地上,再牽着自己往另一個方向走時,魚丸仍是無法置信,不斷回頭看着那只飛盤,被呵斥了句,才看了路繼續往前走着。

它知道,主人規則分明,撒嬌套近乎,在他這沒有用。做錯事時,他從不會心軟而懲罰折半。它最怕他,也最認他。

看着這個品種的狗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陳岩都覺得好笑。

他知道,它這是被上一個遛它的人寵壞了。從李姨的彙報中得知,她每次遛完它,都要陪它玩會兒飛盤,也不會太久,她說怕對它的關節造成壓力。

他摸了它的腦袋,“我可不會慣着你。”

魚丸是陳婧取的名字,他沒覺得這個名字好聽過,但也習慣了。陳婧一時興起說要養狗,當即就抱了狗回家,還跟他承諾,等開學了,她就帶回美國自己養。

他知道她做事沒長性,還很愛玩,不會有時間和耐心天天遛狗。最後他罵了她一通後,還是把狗養在了這裏。

魚丸長得很快,剛抱來時還是窩在臂彎中的一小團,現在見到生人時都已目露兇光。體力很旺盛,遛了它一個多小時,回去看到草地上的飛盤時,還是沒忘這回事。

估計是之前的日常,成了它短暫的肌肉記憶,把玩飛盤當成了遛彎後的獎勵。

今天它的活動量足夠多了,不應該再讓它進行劇烈而興奮的運動。看着沒那麽激動,就是可憐兮兮望着他的魚丸,陳岩心裏嘆了口氣,難得破例,拿起飛盤時擡腕看了時間,只讓它玩五分鐘。

陳岩再次到家時,客人們已經離開,掃地機器人在客廳工作着,沒有任何食物的異味殘存,還隐隐飄着消毒水的味道。

坐在沙發上喝着奶茶玩手機的陳婧看到他來,立馬丢下手中的東西,人還沒到廚房,就高喊着讓李姨趕緊煮餃子。

她哥沒幫她去買奶茶,但幫她點外賣了,自然也給她的朋友們點了。

吩咐完李姨,陳婧就狗腿子地迎上去,“哥,您趕緊去沙發上歇着,明天我遛魚丸。”

“氣消了?”

“沒有!哪裏敢跟你生氣。”

真是喜形于色,什麽情緒都放在臉上。幾個月沒見到她,陳岩哪裏真會跟她板着臉,但他還是沒忘了說她一句。

“讓別人做事之前,先問人願不願意。”

玩得太開心的陳婧都差點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想了下才記起,邊嚼着黑糖珍珠邊說,“可我給錢了啊,她也沒拒絕啊。”

“那你有問她願意幫你去拿外賣嗎?”

陳婧本想說,收了錢不就是願意的意思嗎,但看着她哥的一臉嚴肅,她覺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至于這麽認真嗎?

“沒有。”本不想頂嘴,但她還是補充了一句,“我以為她收下錢,就是願意的意思。”

“你可能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

陳岩忽然想起她将錢塞到他手中的匆忙而寡言,一句都不解釋,“這樣會......傷了對方的自尊心。”

陳婧想了下,她當時很忙,但對方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就是一場誤會而已。

“知道啦,我下次一定記得先問。”陳婧作出一副可憐樣,“你知不知道我準備final多辛苦。剛到這,就要被你訓。”

不管她是不是真知道了,陳岩也言盡于此。

她這麽大了,即使是看着她身上的一些臭毛病,他也要克制着不去說。有時提一兩句當是敲打。聽不進去也沒關系,以後吃了虧,就自己記住了。

他笑了,“我上過大學,知道final多辛苦的。過幾天帶你去滑雪好不好?”

“好啊,我今年還沒開板呢。”陳婧還是沒想明白,又追問了句,“你是不是拿外賣時認錯路了?你開車這麽多年,還自诩方向感好,路都能給記不清嗎?”

看到李姨将剛出鍋的熱乎餃子端到了餐廳,陳岩從沙發上站起身,“管好你自己。”

許嘉茗正式進入了寒假。

早在假期開始前,身邊同學就已經買好了回國的機票。她也看過,漲了好多,之前回國幾百刀就可往返,而現在要兩千多。

她不缺機票錢,就是現在不能回家了。

爸爸的事,這段時間沒有消息。是一月底過年,也許要等到開年,才會有進展。

往好處想,她可以過一個不用提心吊膽的假期。

除了一則像水花一樣濺起又迅速被新的喧嚣掩蓋的新聞,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有時半夜醒來,她還是覺得恍惚,不知真假。

呆在家複習時,就已将家中食物消耗殆盡。雖然家附近就有沃爾瑪,但她還是坐公交去了趟大統華。

忙起來時,連着吃幾天的三明治也不在意,但她到底是個中國胃。早飯能有選擇時,她都想吃包子。

她采購了一大堆冷凍包子、蔥油餅、速食米粉等幹糧,又忍不住買了好多零食。她拎着購物袋出去時,也沒想着打車,依舊是公交車回去。

東西太沉了,還買了腐乳、酒釀這種玻璃瓶裝的食物,她把購物袋放在地上時都小心翼翼的。從左手換到右手,再次拎起袋子往前走時,對面的車駛過,透過擋風玻璃,她看到了認識的人。

豪車內是頗為養眼的一對男女,女人在眉飛色舞地講話,他在笑着聽。

那個叫陳岩的男人很有修養,就憑他的道歉,她都能不介意他女朋友不那麽禮貌的行為,只當是個誤會。

這邊很多這樣的情侶,雙方家庭背景都很好,高中或大學就過來了。畢業後,家庭為其在這置業,只需他們幸福就好。

這個陳岩,背景更好而已。曾經的她,也是其中一員。

人要面對現實。

她從不混圈子,但群居動物之間,怎麽會沒有圈子與層級呢?選不選擇加入圈子的前提時,要有資格加入。

當她滑落之時,就已與曾經的圈層脫軌。

可惜,她沒有向上攀爬、重新回去的欲望。

等到人行道可通行時,她提着手中的重物,過了馬路。

不過許嘉茗才在家窩了兩天,周卓就過來找她了。理由找的正當,說是來滑雪。

也不是什麽借口,周卓的确愛好滑雪,以前還撺掇她學過,說這兒的冬天這麽無聊,只能不浪費這的地理環境,去滑雪找點樂子了。

那時她壓根沒有考慮過要去租裝備,直接買了全套的。

結果學了一堂課,摔得太凄慘,她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手腳靈活的人,果斷放棄了。裝備也沒當二手賣出去,放在家中的儲物櫃裏,想着精挑細選的滑雪服還挺漂亮,遇上大雪天,穿出去也行的。

她對周卓來還挺矛盾的,她很感激這個從小到大的朋友挂念着她,假期還特地過來看她一趟。但她也很想認真跟他說,我很好,我沒有那麽脆弱,不要有任何特殊對待。

沒認真說的原因是,他來的第二天,早上五點就來接她,開車去雪場。那個雪場有點遠,驅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下午三點就關門了。要盡情滑,就要趕個大早過去。

在車裏困的不行的她暗罵着,你要發善心,何必這麽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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