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你怎麽還不睡?”

“累的不想去洗澡。”

難得聽到他說累,趴着的許嘉茗問了他,“你怎麽了呀?”

她看到了信息,就這麽突然打電話過來,可能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然而陳岩卻不想說,“沒什麽。”

回答的太生硬,他又補了句,“想你了。”

他不說,她也沒有多問,睡意漸去,還有點渴。她滾了一圈,伸手去另一側開了燈,半爬起拿起杯子喝了兩口。

她那邊很安靜,他這邊也很安靜,幾乎能聽到她的每一個動作。

皮膚在布料上摩挲着,啪嗒的按鈕聲,随着身體支起時,細微的一聲喘息,咽下水的咕嘟聲,再放下杯子,重新躺回床上時沒由來的一聲嗯。

累到極致,他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此時她是如何躺在床上,穿的是不是還是那件寬大的T恤,還是沒有穿。

“好熱啊。”

許嘉茗踹開了被子,才想起白天時她把溫度調高了兩度,睡覺還是要冷一點,但也懶得再去調了。

陳岩卻是沒料到她的反應,他難得這麽說話,她選擇性跳過了,“你都沒什麽要說的嗎?”

“如果你不是我男朋友,這麽早發信息吵醒我,我是會直接拉黑的,好嗎?”

她這一句男朋友,算是勉強過關了,他問了她,“那你要睡到幾點?”

“九點吧,今天要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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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七點不到,許嘉茗伸出腿,用腳勾開了窗簾一角,看了眼窗外,天還是好黑,一點變亮的征兆都沒有,只有路燈的點點亮光。

“開學了嗎?”

“對,今天是第一節課。”

“你除夕怎麽過?”

許嘉茗去翻了下日歷,“白天有課,同學邀請了我去家裏包餃子,但我不想去。”

“為什麽?”

“那個同學上一次邀請我去,我去了的。聚會人挺多,沒想到她當場就給我介紹對象。也不提前說一聲,搞得我很尴尬。”

陳岩很清楚,她在哪兒都不會缺人追的,“提前說了,去了就不尴尬了嗎?”

“我會找理由啊。”她想了想,“比如說我不喜歡在讀書的。”

“為什麽?”

“哪有為什麽?”她關了燈,房間又陷入了黑暗,“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我這樣的?還有誰?”

“別挑我語病可以嗎?”

“我覺得你可以表述得更清楚些。”

許嘉茗無語,就說錯一句話,他就抓住了不放,她反問了他,“你這樣的,也不多吧?”

陳岩笑了,沒想到她深谙奉承之道,“的确不多。”

他最小化了通話界面,點開了票務網站。他的行程和機票,一向由助理解決。然而這是他的私事,他會自己來。

他邊浏覽着航班,邊問了她,“去練車了嗎?”

“這幾天都在練呢。”被他催了兩句,從紐約回來以後,她幾乎每天都去練一個小時,“我報了個挺偏的城市去路考,要在那過了的話,那就是溫哥華這兒故意坑我。”

“你先能過了再說。”

自己心虛,總覺得他語氣中帶了鄙夷,她翻了個身,“挂了,我要睡了。”

知道這只懶豬覺多,他是該挂了。

在這個一個人的家中,他卻是輕聲問了她,“你呢?想我嗎?”

“不想。”

看着這突然被挂斷的電話,陳岩氣笑了,只能心裏罵一句這沒良心的東西。

許嘉茗閉上了眼,要再睡個回籠覺,忽然卻又聽到一聲震動,她伸手拿了手機,要開睡眠模式時,卻還是他發的信息。

他截了張機票信息,回了她五個字:你不想,我想。

這一打斷,她卻是再也沒睡着。

開始時,她沒那麽認真的。而他這樣的行為,是不斷往她心裏加碼,讓她沒有辦法再輕易地甩開。

這些天,她也沒有了之前那麽焦慮,半夜都不會醒來,如同神經質一般上網搜索信息,逼着自己放下手機後,心慌而無助。

跟他談戀愛,就算他不在這,她都會覺得心裏很滿。

這種開心,她還是會有負罪感。爸爸現在還下落不明,她怎麽可以陷入一段戀愛,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她也知道,這種負罪感,有存在的合理性,但過多的話,就是一種不正常的自虐傾向。

爸爸的事,除了周卓一家,在這兒,幾乎再沒有人知道。

流言可畏,生活中的旁觀者給出同情、說一句好可憐的前提是,默認要求當事人活得比他們慘。一旦獲知了當事人活得不錯,甚至還有段愉快的戀愛,那曾經白給出的同情都要求加息償還,站在道德高地指責當事人,怎麽能這麽自私?

她不會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陳岩。

睡不着了後,許嘉茗不想再幹躺着,就起了床,換上了運動服,去了樓下健身房。

沒想到才八點,健身房的跑步機都被占了一大半。

她沒那麽愛運動,但想到他要來,估計又要每天和他出去吃飯,她不想長胖。在他來之前,她還是多運動,再吃點沙拉吧。

她跑了四十多分鐘,再拉伸了下後,就離開了健身房。她走到外邊大堂時,看到了王思雨走了進來。

王思雨喊住了她,“嘿,Chloe。”

許嘉茗停住腳步,“Hi,思雨,你也來運動?”

“是啊,我請了個私教來上課。”王思雨糾結了下,問了她,“你能給我五分鐘時間嗎?想問你點事。”

許嘉茗不知道她要問什麽,但她說五分鐘,也沒法推辭,“可以。”

兩人坐到了大堂裏邊的沙發上,此時并沒有什麽人。

王思雨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組織着措辭問了她,“我舍友,劉璐,她跟我說,你是她的同學。你跟她熟嗎?她在學校裏,人品怎麽樣?”

許嘉茗愣了,覺得挺惡心的,沒想到劉璐會主動跑去跟別人說,自己是她同學。雖然這是事實,但兩人關系差到也是沒這個必要。她也并不會奇怪,王思雨會突然跑來問自己,劉璐的人品怎麽樣。

跟這種人接近,輕則吃點虧,重則倒黴。

她只想離這種人遠點,而王思雨還敢把房子租出去,但她也不想摻和進去,在背後評論人是非。

“我跟她不熟。”

“啊?我還以為你認識她呢。”

許嘉茗還是多說了句,“我覺得人品行不行,你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就好。”

王思雨嘆了口氣,“我哪裏想到她是這種人,當初找租客時,見她人很熱絡,租金上我還給她便宜了兩百刀呢。”

許嘉茗沒有接茬,她對劉璐的破事不感興趣。她就算不知內情,但可能大致猜到難點,在這裏,房東想要趕租客走,是件很難的事。

王思雨見她沒有要問的意思,還低頭看了眼時間,“你是不是要去上課了呀?”

“對,差不多了,跑步出了一身汗,還得回家洗澡。”

王思雨站起了身,“不耽誤你了,你趕緊回去吧。”

“好的,再見。”

看着Chloe走出大堂,王思雨忽然意識到,這人挺有城府。一點信息都不會從她口中得到,管得住嘴,不讓自己說出的話,被別人拿來用。

剛見她時,王思雨只覺得她很內斂,在聚會上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然而并不簡單,她現在還只是個學生,沒有任何社會閱歷,說話做事都已經如此謹慎了,還很能克制住好奇心。

這事兒,王思雨也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

初見面時,劉璐表現得頗為熱情,一副很真誠的模樣,有校友這層關系在,王思雨也就更信任些,簽了一年的合約。

合約是合約,她也說過,最好不要帶異性回家過夜。王思雨算得上大方,公共區域的東西,她都可以共享,日用品也都是她在購買。

然而漸漸的,王思雨就發現這人有些一言難盡。她邀請了朋友在家聚會,自然會讓劉璐一起參加。

劉璐很活潑,玩得開,也主動與他們中的一些加了好友。她的朋友們,條件都算得上不錯。

王思雨卻想不到,劉璐竟然會發暧昧信息給她的一個男性朋友,還是那位男性朋友的女朋友告訴她的。

這讓她感到十分丢臉,而劉璐解釋說,就當是朋友,想喊出來一起玩啊。暧昧信息不算什麽實質性證據,這事兒也就這麽過了。

王思雨白天有工作,有時還會出差。但她偶然間卻發現,白天她不在家時,劉璐會帶男人回來。出差提前回來那次,還發現劉璐留宿了男人在家中。

奇葩的是,就撞見的這兩次,男人還不同。

她是房東,很不喜歡自己的房子裏有陌生男性。說好的規矩,提醒過後,劉璐卻說,合同裏沒這一條。

今天看到了Chloe,王思雨想再确認下,這個人的人品,以及有什麽小道消息,可以作為突破口。畢竟站在房東的立場,她很難讓劉璐搬走。

簽的是标準合約,在這兒,合約完全偏向房客,就算劉璐不交房租,她都不一定能趕的走。而她要想毀約,那她就得找個親屬過來住次卧,轉為自用,還得多賠點租金。萬一被舉報了所謂親屬沒有住過來,她估計要賠個上萬刀。

王思雨嘆了口氣,在這個地方,她能動用的手段不多。

許嘉茗出健身房時,看到了劉璐正經過了健身房門口,并未在意,這是去往天車站臺的一個通道,不必從大門口繞一圈。

她回了家洗完澡後,就收拾了東西去學校。

隔了個聖誕假期,再見到了同學,選這門課的,差不多都認識,課前都互相打了遍招呼。

許嘉茗只有上午一堂課,下了課要走時,又被組織聚會的同學問了句,除夕要不要去家裏一起包餃子。

知道劉璐也會去聚會,她更不高興去了。她對這種有點熟悉的一群人湊在一起和面粉、包餃子,聊天促進感情,完事了再拍照發朋友圈曬海外年味這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直接婉拒了說有事,下次約。

今天下午要去Nancy家給Kathy補習,許嘉茗買了個卷餅打發了午飯,就去圖書館,再理了一遍補習內容。

補習費用不算低,基本能将她的生活費給解決了。她也沒有太過節省,除了不買衣服了。假期在家收拾過一遍衣櫃,她的衣服其實很多,有些還遺忘在角落裏沒穿過,也沒什麽必要再花錢在衣物上。

Kathy到底是孩子,假期結束都未收心,做題時都走神了好幾次,就手撐着頭看向窗外,雲游天際。

許嘉茗看了都想笑,當然是忍住了,并及時将放空的Kathy拉了回來。在這種給錢的活兒上,她真挺有耐心的。

多講了半小時,她也不在意這點拖延。

走出Nancy家時,才五點不到,天就已經徹底黑了,許嘉茗還是走去了陳岩家。

本來覺得他不在這,她獨自過去,有點不太好。但她都坐公交到這一片了,也沒法不順便去看魚丸。

天黑了,魚丸不用她遛,她就在院子裏陪它玩一會兒。

李姨留了她吃晚飯,菜都多準備了幾個,她沒法推辭,留下吃了晚飯。

認識久了,李月蘭覺得這個女孩子還挺知禮數的,裝是裝不了這麽久的。最主要的,還是陳岩喜歡她。自己也不妨做點人情投資,萬一以後她真能進門呢?

李月蘭便留了心,學做了些南方菜,今天她過來時,剛好冰箱裏菜都備得齊全,還做了個腌篤鮮,也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吃。

吃完了晚飯,李月蘭就去冰櫃裏拿出了包子,“我早兩天包好的,你帶回去當早飯。還有,天這麽黑,我送你回去吧。”

許嘉茗沒有推辭,接下了包子,“謝謝李姨,不過我自己回去就好,我打車很方便的。”

“那好吧。”李月蘭沒有勉強她,“對了,你除夕有空的話,過來吃餃子。”

“除夕我可能沒空。”

許嘉茗不想特地跑過來,但這麽直接拒絕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又補了句,“但年後會過來,陳岩會回來。”

李月蘭倒是驚訝了,陳岩從沒有在正月裏來過這,畢竟這才剛走沒多久,他家的人情往來可不少。自己更是驚訝于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從沒想到過,她對陳岩,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初幾過來啊?他還沒跟我講。”

許嘉茗又看了眼截圖,确認了遍,“他初六到。”

“行,那我提前準備着些。”

“那李姨,我就先走啦,麻煩你收拾這些碗筷了。”

“這有什麽,不都有洗碗機。走,我送你出去。”

天很黑,手裏又有分量挺重的一袋包子,許嘉茗手機上打了車,走出門後,她對跟着的李姨說,“外邊天冷,你進去吧。”

“我陪你走到前邊吧。”

“好。”

李月蘭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女孩對陳岩來說,是不一樣的,是很重要的。走了一段後,她開了口。

“陳岩算是我照顧大的,小時候他的父母工作很忙,常年不在身邊。那時候,家裏養了條狗,他很喜歡跟狗玩。後來那條狗意外沒了,他偷偷哭了,從此就再沒養過狗,直到不得不養的魚丸。”

“在這裏,再把狗轉讓出去也可以,但他還是養了它。我知道,他其實心裏一直想要養狗,但他很怕狗有意外,離開得太早。”

“他對你很認真,你要好好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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