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男人

這男人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邊走一邊吵,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核心兩個基本點:

李旻:你不是答應我以後不再打人了嗎?

翟耀:你不是答應我以後不再打牌了嗎?

母子同聲:騙子!

回到家後,李旻摘下假發套随手扔在一邊。只有一層青色發茬的光頭悶得全是汗,在燈光下亮晶晶的。她坐在沙發上生氣,不肯喝翟耀給她熱的脊髓湯。

“今天陸楠來找我,跟他鬧着玩來着,沒跟同學打架。”翟耀解釋了一下,趴在老媽身邊賣乖,“我不讓你打麻将,不也是擔心你嗎。快把湯喝了,這都是錢啊。”

李旻的性格是不可能真香的,端起碗就用湯澆花了。

“那都是錢啊!”牛脊髓可不是土豆,翟耀心疼的不行,“你又贏錢了是不是!雀後了不起啊?你幹脆開個補習班,撲克麻将牌九絕技包教包會…

“砰”地一聲,李旻抄起茶幾上一本英語語法書往翟耀腦袋上拍過去,拍得他滿腦袋鳥語花香。

“我憑本事贏的錢,怎!麽!了!”

雀後的名頭不是吹的,要不是顧着給麻友面子,每次到最後裝模作樣地故意輸回給他們一點,早就沒人敢和她打麻将了。

翟耀怕她真的生氣,放軟了語氣哄道:“我錯了,你厲害,圈裏誰不知道你是實至名歸的雀後!”

李旻當然沒這麽容易消氣:“你小的時候,我那個破單位開不出錢,你爸又不管你死活……”

“他不是我爸。”翟耀本來賠着笑臉認真聆聽母上訓話,聽到那個敏感的稱呼,笑容驟然消失,連語氣都冷得厲害。

李旻抿了抿唇,語速慢了幾分:“如果不是我每個星期在牌桌上贏點錢回來,你早就餓死了,哪有機會長這麽大個活蹦亂跳地氣我。”

翟耀沉默了一陣,說:“翟爹出差什麽時候回來?”

“下個星期吧。”李旻回答。想了想又問,“新學校怎麽樣,老師講課跟得上嗎?”

翟耀煩躁地撸了一把頭發:“還行吧。我去看書了,你早點睡。”

他撿起地上的語法書回了卧室,關門前聽到老媽的一聲長嘆。

翟耀有點看不進去書,餘光瞥見放在桌邊的書包,把那套數學卷子拿出來找刺激。

小哥字如其人,十分養眼,尤其是跟第一頁翟耀的字對比,自己的是野狗脫缰,人家的是矯若驚龍;他錯題那麽多,人家一道都沒錯甚至比标準答案還優秀;他晚上去補習班,人家送外賣……

紮心。

紮心眼子。

今天期中考試成績放榜,翟耀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他走進教學樓,一樓大廳圍滿了人,大屏幕滾動到最後一頁才找到自己的名字。高二學年六百二十人,他排599,擠進前六百名可喜可賀。

除了自己,他記住了兩個第一:正數第一顧時未,倒數第一商允。

這個叫顧時未的學霸分數是翟耀的二倍還多。翟耀從口袋裏摸出一支棒棒糖塞到嘴裏,借糖澆愁。

如果那個送餐小哥也在他們學校的話,不知和這個顧時未誰比較厲害。

翟耀在腦內安排兩位學霸大戰,正要上樓去教室的時候,看到窗外降下一片白花花的“大雪片”。

他走到窗邊,一堆紙團紙片掉在花壇裏外,樓上好像有人在“人工降雪”。

不多時,許謙澄紅着眼眶從樓梯跑下來,沖出大門去撿那些紙片,緊接着又有畫筆和刷子噼裏啪啦落下來,他險些被砸倒,臉色白的像紙。

教學樓內外人很多,有的跑出去看熱鬧,有的看一眼就進了樓門,無一例外的,沒有一個人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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