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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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實在不知該說魏無羨什麽好,明知道這人故意三番五次挑逗自己,就是想逼他離開,可藍忘機一想到,魏無羨手臂上破碎的傷口、翻攪的血肉,魏無羨行過之處一路的點滴鮮血,就心痛的直抽,所以今日除非魏無羨做的太過分,藍忘機還是不想離開這裏。

至少要好好幫魏無羨上完藥,藍忘機今晚才能勉強安心睡得着。

知道魏無羨不喜歡看到自己,藍忘機也不敢看向魏無羨,只好往別處去瞟,這一瞟可不得了,浴桶旁伸手可及之處,擺着一套衣服,看起來甚是紮眼。

那本應是雪白無瑕的中衣,如今卻浸染了零散分布的暗色血塊。

藍忘機本以為血跡頂多只可能分布在袖口附近,對應的正好是魏無羨左手臂那處傷疤,可實際上,這些血塊卻是毫無規律四散在各處,對應的位置有前胸,後背,大腿,腳踝,或者說難聽些,幾乎沒有一處地方不被瘀血染上顏色。

見藍忘機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動作,魏無羨順着藍忘機的側臉看去,發現藍忘機的臉明顯黑了一個度,魏無羨又順着藍忘機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他洗澡前換下來的那套舊衣服。

實話實說,其實魏無羨自己也覺得這衣服髒的有點不忍直視,但他如今是在射日之征的戰場上,後勤物資并沒有充足到,能讓魏無羨時常換衣服的程度。

再者說來,因為身體沒有明顯的痛感,魏無羨有時候都想不起來,哪個地方居然還受過傷。所以時間一長,他也就不去管,就造成了今天這副情狀。

魏無羨見藍忘機這表情,冷的都快要結冰了,心說藍忘機定是讨厭自己随便亂放衣服,更何況,這還是沒來得及洗的衣服,姑蘇藍氏的人個個潔癖那麽重,肯定是看不慣的。

诶,不對,他藍忘機看不慣又怎樣,如今魏無羨又不是在雲深不知處求學,憑什麽要被藍忘機說教啊?于是魏無羨連忙走過去拿起那衣服,幾下卷成團,然後丢進浴桶,末了還使勁将它往水底下按,确保這髒衣服不會再浮上來,污了藍忘機的眼,這才轉身道:“我知道姑蘇藍氏的門生都是衣着整潔,自然是看不下去我這做派,那你就別看衣服了,”

魏無羨說着,直接坐到藍忘機放藥箱的桌案前,對着藍忘機伸出受傷的左臂,道,“來吧,早點弄完,我也好早點睡覺,我也不想耽誤含光君您的休息時間。”

藍忘機這才在魏無羨對面坐下,然後打開了藥箱。

魏無羨右手撐着頭,看藍忘機一手拿着紗布,另一手往外倒藥酒,別說,藍忘機這個人,做什麽都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就連上藥這種于他身份不符的事情,做起來竟然也能如此好看。

哎呀,要是藍忘機不再說些魏無羨不愛聽的,亦或是別總用那副紮心的眼神看自己那就更完美了,這樣沒準以後他們講話,還不至于夾槍弄棒盡是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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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捏着紗布,蘸了藥酒,小心的往魏無羨左手手臂上的傷口敷上去,紗布剛碰上傷口,就冒出絲絲怨氣,藍忘機立刻擡眼看向魏無羨,那眼神別提有多難受了。

魏無羨此時正欣賞美人上藥圖,唇角也不自覺的帶上一抹微笑,可藍忘機冷不丁一擡眼之後的表情,讓魏無羨的心口迅速抽痛了一下,伸出去的左手手指,也在這強烈的痛感下緊攥成拳。

他死死咬着牙關,才勉強沒有将這股疼痛宣之于口。

為什麽會這麽疼?而且這還是魏無羨這幾能感知到疼痛以來,最痛最難以忍受的一次???

看到魏無羨痛極至臉色煞白的藍忘機,上藥的手竟也微微顫抖,輕聲道:“抱歉,弄痛你了。”

魏無羨垂着頭,是真不敢再看藍忘機了,別說是用紗布蘸藥酒塗傷口,你就算拿把刀進去,旋轉着捅幾下,都一點不會疼,完全沒有感覺的。

呃,可能這麽說是有點誇張,這次溫家人的藥毒性有點大,其實魏無羨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藍忘機上藥的時候,自心髒還是有傳來一點點痛感的。但這股痛感,跟魏無羨看到藍忘機的表情、甚至跟白日裏魏無羨親手從傷口拔箭矢那種痛比起來,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藥棉深入傷口,此刻魏無羨終于才明白這傷口有多嚴重,他痛的指尖都在發抖,只好拼命把十指往手心裏嵌,外加藍忘機方才看向魏無羨的眼神,一時之間,在魏無羨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所以魏無羨痛的嘴唇哆嗦,額角的冷汗也緩緩流下,但魏無羨還是選擇了繼續強撐,狀做無事。

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藍忘機的表情才痛的說不出話吧?

那也太丢人了。

以後若是藍忘機找到這個軟肋,次次都用這種眼神盯着魏無羨,那他還怎麽上戰場?

藍忘機擺出這副表情,再配上跟我回姑蘇這句話,那魏無羨豈不是分分鐘都要失去戰鬥能力,最後倒在藍忘機腳邊,任其宰割?

他魏無羨也是要面子的啊。

不行,果然不能再讓藍忘機繼續下去,魏無羨用右手擦了把額上的冷汗,微微喘了幾口氣,努力将他的聲音捋得沒有一絲感情,道:“含光君,你這下能放心了吧?天色已晚,我也要休息了,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聽說溫家幾個長老要跑路回去,找溫若寒搬救兵,咱們總要在溫家人的援軍到來之前把他們截住。今日多謝你的藥,我就不遠送了啊。”

藍忘機從懷裏掏出一塊幹淨的布巾,擦了下魏無羨的額角,然後起身拎起藥箱,道:“魏嬰,多保重。”

藍忘機深知魏無羨不願見到自己,因此下手的力度已經放到最輕,就連擦汗的手也只是隔着布巾,甚至指尖都沒有碰到魏無羨的額頭。

魏無羨轉身走向自己的卧榻,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知道了,你也早點睡,我吹蠟燭了啊。”

藍忘機沒有再做什麽,而是說了一句魏無羨不明所以的話:“好,魏嬰,明天見。”

說完藍忘機就拿着藥箱,離開了營帳。

确認這裏沒有第二個人了,魏無羨這才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符箓,甩在帳門口,以作防備,然後他熄了蠟燭,揉着心口走向自己的床榻,直到魏無羨完全躺了下來,這才長出一口氣。

果然藍忘機一走,魏無羨的心口就沒那麽痛了。

可藍忘機最後說的那句話,怎麽聽着這麽奇怪?

還明天見?

魏無羨若再用這種方式和藍忘機多見幾次,可就連戰場都上不了,而是會直接被人擡下來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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