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楚稚避開眼神,飛速将衣衫擋在胸前:“不許看!”
床榻上的小公主看着很兇,可是能看出來,眸底浮現的滿是膽怯驚慌。
塗曜輕笑一聲,順從地把眼神上移,對準了楚稚清亮的眸子。
床榻之間,四目相對。
塗曜衣衫松散,向來被衣袍盔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胸膛若隐若現,肌肉飽滿細膩。
想到自己在塗曜眼中也是同樣衣衫不整的模樣,楚稚騰地紅了耳尖。
他還是不相信!
古代皇族男子,哪個不是從小就三妻四妾,勾搭宮女!
男主也是皇子,又向來精悍,萬一日後琢磨出味兒來,他難逃一死!
“塗曜……之後我問的話,你都要如實回答,不得欺瞞!”
楚稚抖抖耳朵尖,裝出兇悍的模樣:“你少時在宮中,上書房時,難道沒有宮女,侍讀,貼身服侍過?!”
“從小失寵,冷宮度日,未曾有人服侍。”塗曜裝作遺憾的嘆口氣,含笑掃過楚稚:“不過以後有了公主,也能嘗嘗紅袖添香的滋味了。”
“不許扯開話題。”楚稚用石榴裙遮擋住自己,兇巴巴瞪眼:“那你在軍中呢,難道都沒有過随軍女子!?”
“駐守邊關,未嘗有一日松懈。”塗曜笑意更深:“身邊都是些臭男人,着實無趣……”
“不過公主不必擔憂……成親之後,公主就長在本王的馬背上,本王在何處,公主就去何處。”
楚稚冷哼一聲,忽略塗曜的暗示,只警惕道:“那你在王府中,也沒有任何侍妾嗎?!”
在古代,塗曜這年紀也不算小了!
身邊總要有幾個女子吧,哪怕沒名沒分呢!
“兇名在外,女子皆退避三舍啊,家中尚無妻妾,虛位以待很久了。”塗曜聲音愈發低沉道:“公主守身如玉,為夫也不遜色,滿意嗎?還有什麽想問夫君的?”
“我才不是在盤問你的私事……”
楚稚臉蹭一下又透出緋色。
原來塗曜把他的反應當成女子吃醋的小心思了!
塗曜忍不住朗聲大笑,他眸光一轉,已如敏捷的豹子般将楚稚擁在懷裏:“王妃該問的已經都問過了,為夫可以親近了吧?”
“你的腿……”楚稚訝然:“怎麽……”
男主不是一直裝殘韬光隐晦嗎?
這床榻之上,不光不做人了,也不裝殘了?
“本王的腿,伺候起王妃還是綽綽有餘的。”塗曜長腿一屈,把人逼壓到牆角,聲音暗流湧動:“喝了王妃的補藥,本王怎敢不湧泉相報?”
“你……你放開……”一向表面沉穩的塗曜突然放肆至此,楚稚方寸大亂:“這,這還是在宮裏!你先讓我穿上衣衫……”
又驚又窘又急,楚稚自己都沒意識到,最後幾個字音已被逼出哭意。
塗曜略有松動,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有如實質,在楚稚緋紅的耳朵尖轉了半晌,又向下移動到胸口……
楚稚刷一下拉高胸前毯子,不管不顧道:“塗曜!你先出去!”
塗曜挑眉。
楚稚無助地咬了咬唇:“殿下,請你先出去。”
他第一次和男子親近,羞窘的手腳都不知放在哪裏,用小毯子把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
可塗曜的眼神卻讓他無處遁形。
“夫君腿腳不好,娘子怎麽忍心相趕啊。”塗曜倚着手心賴在床上,明明穩如磐石,卻又開始裝殘了:“你換嘛,就當為夫不在。”
楚稚:“……”
這人怎麽……如此無賴?
塗曜那雙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成了顯微鏡探照燈,怎麽可能當成不在?!
“你能不能避避……”楚稚搜腸刮肚,終于找出理由:“我們畢竟還沒大婚。”
塗曜陰暗的眼神落在楚稚腰身上。
小而窄的繡襦遮擋不全,後腰白皙瑩潤的皮膚露出來小小一塊,前面卻因了遮擋投下陰影,愈發讓人浮想聯翩。
這就是昨夜,被自己捏在掌心的滑潤皮肉嗎?
真如上好的錦緞一般,現在想來,都怕手中的薄繭磨破了這嬌嫩的小公主。
塗曜移不開眼,盯着那如初雪般薄而白透的皮膚,愈發浮想聯翩……
也不知昨夜可有泛紅?腰身可會浮現他的……指痕?
可惜燭火盡滅,連半寸風光也沒見到。
塗曜抓耳撓腮,莫名燥熱急迫,他不自覺的吞咽口水:“公主既然已和本王做了夫妻,何必再講究虛禮。”
“不行,現在看了……”楚稚飛速穿好石榴裙,搪塞道:“大婚那天,就沒期待了。”
塗曜這才一怔。
原來……公主還想到了這個……
她一定……很看他們的重婚禮吧。
所以想把最好的自己和床榻上的期許都留在那一夜。
塗曜低頭,目光落在偏殿臨時的床榻上。
床木已腐朽,搖搖晃晃,不甚平穩。
床單是水藍色棉布,雖不算髒污,但極為粗糙,愈發襯得公主那金線編織的石榴裙灼目耀眼,格格不入。
塗曜握拳。
這不該是新婚的床榻。
更不該是楚國公主新婚的床榻。
塗曜翻身下床,單膝微屈,蹲在地上輕輕覆上楚稚的手背:“公主……對不住。”
楚稚擡眸,滿目警惕的看向塗曜:“???”
這又要作什麽妖?
“此地簡陋,昨夜酒醉,阿曜情不自禁,可阿曜并無半分輕薄公主之意。”
塗曜雙眸不閃不避,聲音透着誠懇:“昨夜……雖是因了酒力,但當時卻也不是不能忍耐,若是旁人,阿曜定會斷然相拒。”
“……”
“公主切莫把我當成随意輕薄之人,”塗曜擡起的雙目灼灼,一片坦蕩:“我心裏早已有公主,暗下決心定要娶公主為妻,昨夜才情難自禁……”
“只是終究慢怠了公主,阿曜定會在新婚之夜彌補……”
楚稚怔住,他從來沒想過,塗曜會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
他擡起的俊朗黑沉眼眸誠懇溫柔,深不可見的情誼能溺死人。
楚稚俯身看他,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不愧是日後的天下霸主……這一套話說下來,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此刻別說演作精了。
楚稚迷失在那眼眸之中,就連自己,都快要找不到了。
怪不得前一世,和他相熟的人都說他天生心軟,架不住別人纏磨的……
比起楚稚的慌亂羞澀,塗曜倒很是胸有成竹的輕輕笑了笑,他随即起身,蹭了蹭楚稚的臉蛋,坐在輪椅上滑了出去:“本王在外面等公主。”
楚稚一怔,飛快把裙衫套好,心底只剩一片茫然。
他一時間分不清,是塗曜認真的樣子更可怕,還是急于看他身子更可怕……
*
楚稚走出門,春光灑在宮闕之上。
而他,只覺得恍如隔世。
還沒來得及感嘆,腰身已經被堅硬的手臂攬住。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被塗曜抱在了輪椅上。
塗曜的輪椅甚是寬大,他坐在塗曜寬硬又結實的大腿上,倒是還挺舒服。
“看你方才捏了捏後腰,是不是有些不适?”塗曜聲音低啞,眸中盡是溫柔道:“夫君抱着你,讓你少走幾步路。”
楚稚挪挪屁股:“……”
塗曜溫熱有力的大掌覆蓋住他後腰的酸沉處,揉捏起來,倒很是舒服。
塗曜寬闊的胸膛,也如山岳般沉穩安全。
楚稚幹脆擺爛,直接攤在上面讓塗曜伺候。
反正他早晚是天下共主,就是被人看去,也沒什麽的。
*
二皇子府。
姜泠坐立不安,一直朝門外張望。
昨夜他本來是要看好戲的,可等到夜宴結束,沒看到塗曜怒而質問,沒看到楚雍失和,甚至沒看到塗曜和楚稚再回宴席之上。
他很想去偏殿看看是什麽情況,但為了避嫌,也只能隐而不發,只讓一個親信蹲守在偏殿外。
結果都已經日上竿頭了,那親信還沒有來回禀消息。
正在着急的時候,遠遠看到那人一臉驚慌的跑來,臉上的表情,倒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姜泠忙趕過去:“偏殿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奴才……奴才不敢說……”那小太監拼命眨眼,好像是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到底怎麽回事兒?”姜泠看他這驚恐的樣子,已經猜到了大半:“難道是塗曜直接把楚寶華殺了?”
“殺……”那小太監一怔,忙搖頭否認道:“沒……沒有,非但沒殺……”
他緩了緩,才道:“寶華公主,還是秦王殿下親自抱出來的……”
“也不知寶華公主用了什麽招數,秦王殿下整個人都跟之前的冷肅不一樣了,就……就臉笑得跟開了花似的,我從來沒見過殿下那模樣……自己坐輪椅,還要讓寶華公主坐在他腿上……”
“吓死了……殿下似乎還給他揉腰……”
姜泠越聽越不可思議:“怎麽可能……你确定是抱着,不是挾持逼迫?”
“确定,”那小太監猛然點頭如小雞啄米:“我一直跟着他們,看到寶華公主離開後走出去很遠了,殿下……殿下還對着背影笑呢。”
姜泠懵了。
這這這……
塗曜發現未婚妻是個男子……不應該直接惱羞成怒,逼問楚國嗎?
這麽羞辱的事兒,他也能忍而不發?
難道這就是男主的心胸毅力?!
姜泠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就算暫時隐忍,也是氣勢洶洶暗中要報仇的樣子吧?
這怎麽還揉上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