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之後的這幾日,塗曜能察覺到,楚稚在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

可以說除了一些國君必須的碰面,其餘的都是能避則避。

但塗曜倒也不在意,全由着楚稚去。

到楚的這幾日,雍國錦衣衛近水樓臺,已經将楚宮情況摸得清清楚楚。

“屬下這幾日暗中走訪了不少人,旁敲側擊,倒是查出了很多隐在水面之下的消息。”

“楚稚和公主的生母是前楚王的美人,但很快失寵,他們兩個日子也不好過,楚國後妃們善妒,互相傾軋,不少皇子或是流散于國外,或是出生不久便夭折了。算來算去,楚宮中不過只有楚稚一個皇子。”錦衣衛道:“之後,楚稚和公主一對兒兄妹便常常借身子不好,深居簡出。屬下猜測,也許是韬光養晦……”

“楚稚和公主似乎來往并不多,據寶華公主的前侍女交代,寶華公主和您訂婚後,身子一直不太好,但之後她便被遣散到了別處,随着她遣散的,還有寶華公主的所有近侍宮女。”

“據說是為了給公主周遭換風水,但換了一批人服侍之後,公主的身子的确逐漸好了起來,倒是楚稚,開始一直卧床在府中靜養。”

塗曜淡淡挑眉。

這兩兄妹倒是此起彼伏,輪流在府邸休養。

錦衣衛一說他才想起,寶華在雍的這些時日,楚稚身子骨尤為差勁。

聽說都沒幾個人見他出過府。

塗曜微微眯眸:“寶華在雍期間,和那病秧子可否通過信?”

“屬下已徹查,一封也無,若信息沒有出錯,也并未有任何密信往來。”

塗曜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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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他們兄妹之情寡淡,寶華不止一次叮囑自己,要自己善待楚稚那病秧子。

顯然是放心不下。

但若是兄妹情深,可寶華離宮這麽久,書信都不曾有一封。

甚至連詢問病情安否的都無。

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塗曜皺眉,這一對兒兄妹的關系,細節之處總有說不出的古怪。

那楚稚和楚寶華,究竟有什麽恩怨糾葛?平日又是怎麽相處?

還是要再多接近那病秧子,才能套出一些端倪。

*

塗曜想着心事,想着去前殿看看楚稚做什麽。

結果走至中途,便看到一個身穿粉色裙衫的身影一閃而過,躲到了假山後頭。

塗曜頓住腳步,冷聲道:“出來!”

也許知道自己躲不過,那身影總算從假山中露出了腦袋。

是一直跟随在寶華身邊的姝兒。

塗曜冷冷打量了她幾眼:“你是姝兒吧?”

幾日不見,姝兒已經從侍女服侍改為貴女的裙衫,看那裝束,和之前的寶華也無太大區別。

一旁楚國的太監輕聲道:“陛下,這是我們陛下新封的楚姝公主。”

楚姝福了福身子:“見過陛下。”

她心裏暗道倒黴。

自從塗曜來楚,全身上下便散發着萬念俱灰,遁入空門的氣息。

楚姝看到這一幕,倒也挺不忍的,便對塗曜能避就避。

可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偏偏這麽相遇了。

塗曜上下打量着楚姝:“你見到朕,不說訴訴苦倒倒苦水,反而還要避開?”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姝兒乍見故人,定然滿腹委屈想要傾訴,可她反而遠遠避開,倒像是心裏有鬼似的!

“就是因為出了事兒,才覺得愧對陛下。”姝兒咬唇,輕聲道:“姝兒……沒保護好公主,無顏來見陛下了。”

“所以公主下落不明,你們陛下卻封賞了你?”塗曜看了看她的衣裳,甚至還算不錯的氣色道:“你有什麽功勞?說來讓朕聽聽?”

公主身死,她身為貼身婢女,為何并無太多悲痛之意?

楚姝輕聲道:“奴婢沒什麽功勞,只是公主出嫁前曾戲言要陛下給姝兒找個好婚事,陛下便聽到了心裏。”

“陛下和公主兄妹情深,陛下想讓公主放心,便立姝兒為妹妹了。”

“可能是因為陛下在意公主,所以才會格外在意和公主之間的約定吧。”

塗曜聽罷,久久未語。

若是這麽說起來,他倒是應該善待那病秧子。

畢竟這也是他曾經答應過的,寶華的心願。

*

塗曜望着楚姝越走越遠的背影,忽然開口道:“你還記得那方丈占蔔的話嗎?”

“臣記得。”陸徽道:“臣也知道陛下的心意,但方丈之言,也不一盡然靈驗。”

塗曜靜默。

此次來楚,愈發覺得細節處透着古怪,倒讓他時常想起那日方丈的言語。

*

楚稚回了宮,本以為自己無故作嘔的毛病過幾日便會好。

誰知在宮中靜養了半月有餘,還是未見好轉。

甚至連腰身也不知為何,竟隐隐約約酸脹起來。

宮中侍疾的太醫不少,但楚稚始終未曾宣過太醫。

一是這些病痛并不十分影響生活,如今楚國事務繁忙,事無巨細都要他去把控,自然抽不出身去将養調理,二是之前的“楚稚”是孟守招來代替他的病秧子,那些脈案皆不是他的,再讓這些太醫問診,怕一來二去,再出了差錯。

他便想着,避避這風頭再說。

塗曜進殿時,看到的場景便是香爐徐徐燃燒,楚稚扶着腰身在輕咳。

瑩潤的耳尖硬是逼出了一絲紅暈。

不愧是遠近聞名的病秧子。

塗曜挑眉,望着那張和寶華相似的臉,淡淡試探道:“朕前些時日曾派了太醫過來,兄長為何婉拒了?”

那還是寶華在雍的時候,塗曜看在這病秧子是自己妻兄的份兒上,曾經差遣過太醫前來,為楚稚把脈。

但最後,都被楚稚給駁了回去。

楚稚笑笑道:“孤平日裏已有不少太醫,他們更了解孤的脈案,就不勞陛下關懷了。”

“看了這麽久的病卻未見起色。”塗曜含笑道:“要麽是庸醫無能,要麽……就是兄長諱疾忌醫,或是沒讓太醫把脈診治,或是沒有按時服藥。”

楚稚望着塗曜,他想要說什麽,卻沒忍住忽然開始幹嘔。

還好楚稚很快調整好了狀态,他臉色泛紅,再次道歉道:“失禮了……”

塗曜望着楚稚的面色,沉吟:“朕見你莫名幹嘔了不少次,可是有了胃疾?”

楚稚點點頭:“孤的确胃常常不适……”

“朕來給兄長把脈。”塗曜笑吟吟,不由分說抓住楚稚的手腕道:“胃主百脈,集于右手三指處……朕在軍營中也曾給自己診治過……”

他早就想探探這病秧子的身子骨兒,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差……

指尖搭在相應的脈搏上,塗曜卻微微一怔。

的确不似自己想得那般綿軟病弱,但似乎……還不止一個脈搏?

男子有如此脈象,一般是習武之人內力重撞,所以楚稚難道是……有內力?

塗曜一怔,還沒來得及再細品,楚稚已将手腕抽了回去。

唯有自己的指尖還殘存了一絲溫度。

楚稚将手腕掙脫出來,寬大的袖子遮掩住了手腕:“孤之後會去求醫,不勞煩陛下了。”

塗曜挑眉。

如此遮遮掩掩,這身子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日後定然要找個機會,找個太醫過來,也搞清楚這病秧子究竟是體弱,還是一直裝病。

塗曜這麽思索着,已經有人前來禀告道:“殿下,右相求見。”

楚稚輕輕皺眉:“讓他進來。”

右相輕袍緩帶,皮笑肉不笑地走進來,看到塗曜也在,倒是微微一怔:“國君安好,雍國國君安好。”

塗曜的眼眸總讓他想起危險的獸類,有着毫不遮掩的侵入感,似乎要将他抽筋扒皮。

他知道此人心念那已化為幽魂的寶華公主。

右相心裏有鬼,感受着這樣的目光,心中瑟瑟發抖。

他也只能強自鎮定,淡笑道:“陛下,這次臣來,主要是秋闱在即,宗人府要調配皇宮旁的宮室,這是調度圖,還請陛下過目。”

楚稚匆匆一瞥,卻看到寶華宮也被征用了。

楚稚皺眉:“是誰讓你們動寶華居所的?”

“寶華公主已仙逝,公主的住處離考場甚近,自然就拿來征用了。”右相道:“畢竟那處宮殿甚是寬大,若是閑置,也是浪費了那片地方……”

其實是自從大婚那日過後,右相總是做噩夢,夢中穿着一身紅衣的新嫁娘陰森森走出轎子,對他緊追不舍。

為了趕走這可怕的夢魇,右相才聽了江湖術士的話,從楚寶華曾經的住所下手,想要驅趕出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已經察覺到周遭冷如冰霜的眼神。

右相擡眸,便看到塗曜一臉陰森:“你想動哪一處宮殿?”

寶華的住處,是他時至今日,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此人竟然喪心病狂,想要征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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