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經過上次一戰後,鄭國雖休養生息,卻再也沒有和雍國決戰的實力。

再加上周邊的小國紛紛依附,一時之間,雍國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國。

這次雍國主動答應鄭國來訪,倒是讓衆人都意想不到。

鄭國國君立刻召見姜泠:“你如何看塗曜的這次召見?”

姜泠道:“前一陣子,臣特意派遣了一死士前去刺殺塗曜,但目的并不是刺殺,而是在塗曜心中布下一枚疑棋,這不他就上鈎了,主動邀請我們前去嗎?”

鄭業忍俊不禁:“之前寡人誘之以利,多次和談,塗曜卻甚是倨傲,連個話都不回,你一抛出楚寶華的消息,塗曜便連連上鈎——說到底,塗曜此人的三寸還真是被你點住了。”

姜泠冷笑道:“用情則亂,就算他在戰場上算無遺漏,一遇到楚寶華,也定然會方寸大亂,理不出思緒。”

他已經看出來了,塗曜已經察覺到了楚寶華身上的疑點,但卻從未窺探到問題的核心,而只是反反複複的在真相四周打轉。

畢竟誰能想到自己心儀的女子會是男子假扮的呢?

誰又會想到一國之君曾替妹出嫁呢?!

這些事兒本就匪夷所思,塗曜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推,推再久也是一腦袋問號。

所以他這幾個似是而非的鈎子甩過去,定然會讓塗曜更是焦躁。

鄭業思索半晌又道:“那你打算在宴席上告訴塗曜那個秘密?”

姜泠總說是個足以讓楚雍聯盟破裂的秘密,卻根本都沒有對他說過究竟是什麽。

姜泠高深莫測的輕輕一笑:“直說未免無趣,當然要抛幾個鈎子,讓我們陛下親自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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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國君主來訪,也是天下矚目之事。

鄭業攜姜泠一起赴宴,馬車走過熟悉的街景,姜泠不由得心生感嘆。

當時他以男妾的身份逃出此地,沒曾想不過短短不到一年,便能以座上賓的身份再次歸來。

雖說鄭國在和雍楚交手的時候處于下風,但他如今以謀士的身份出席,也是足夠揚眉吐氣之事了。

姜泠不由得想着,若是有一日楚雍真的大戰,那他趁虛而入,将楚稚取而代之,成為楚國君主,又是多麽揚眉吐氣之事啊!

大殿之上,絲竹聲聲。

人們已經齊聚在下首,等待聖駕來臨。

姜泠盛裝出席,卻久候不至,心裏已經多了幾分怨氣,悄悄對鄭業道:“不管怎麽說,陛下也是一國之主,如今雍國還不是天下之主呢,就如此怠慢我們!”

鄭業卻許久未曾言語,只是注視着遠處。

姜泠道:“主上有心事?”

“只是想起一樁舊事。”鄭業面上也露出些許笑意:“想當初,寡人也曾在此地,看過一場驚才絕豔之舞。”

那時的楚寶華翩若游龍,昳麗世無雙。

讓人能聯想世間一切張揚,濃烈的美好。

也怪不得塗曜将未婚妻念念不忘。

姜泠怔了下。

藏在衣袖裏的手掌漸漸握成拳。

他也曾經出席那次宴會,也曾盛裝打扮。

卻無一人記得自己。

也是,那是楚寶華的訂婚宴,當時的一切,都是圍繞着楚寶華。

他只是一個卑微的男妾,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配角。

可明明,他也是楚國的皇子,也是皇家血脈!

姜泠閉眸,漸漸平息心中的怨氣。

過往之事,多思無益。

還是要一步步将眼下的事兒做好。

想起自己的籌謀,姜泠唇角溢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

塗曜這次卻不是有意拖延,他正在楚稚處相請呢。

楚稚放下書,望着塗曜道:“陛下之前從未說過要和鄭國人見面,這次為何突然相邀,還将那姜泠也叫了來?!”

塗曜卻将心思隐藏得極好,只是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各國之間會晤本就是常事,朕屢次不給鄭國面子也不妥吧,至于那姜泠,是鄭業帶來的,瞧你那模樣,倒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被他知道了一般。”

塗曜這話意味深長,楚稚聽着,心頭輕輕一抖。

從一開始穿書的時候,他便懷疑姜泠身上有鬼,甚至有可能是重生而來,才能解釋出他如此詭異的行事。

大婚時的山石墜落事件,更是讓他隐隐覺察到,楚稚替妹出嫁一事,并不是只有心腹知曉,還有暗藏的危險。

所以他一直很是忌憚姜泠。

出于雍楚二國的利益,若是有了機會,他甚至想将此人滅口。

可塗曜卻要和此人相見。

楚稚哼道:“孤有什麽怕的,孤行事無愧于心,更自問沒有虧待過誰。”

他恩怨分明,就算是對塗曜,也談不上虧欠。

塗曜挑眉,傾身到楚稚面前審視良久,啞聲笑道:“朕只是淡淡這麽一說,哥哥的面容都急得紅了幾分。”

楚稚被他這麽看着,耳根也驟然泛起熱來:“孤才不急,你那麽下死眼盯着孤,孤面容不改是不是不可能?”

美人如玉,蕩人心魄。

“哦?”塗曜故意裝作天真好奇的模樣道:“朕怎麽盯着哥哥了,不若哥哥也學學,看看朕會不會臉紅,如何?”

“你……”楚稚望着近在咫尺的,漾着兩分不解,幾分深邃的眼眸,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若是塗曜想要挑逗誰,各種尺度的話總是張口就來,時而裝成無辜模樣讨人便宜,時而霸道溫柔,讓人無法逃離。

若不是當初被他蠱惑,他又怎會到了如今,還忍不住牽念着,在意着此人的一舉一動。

塗曜瞥了楚稚一眼:“不管怎麽樣,他們人都來了,哥哥總要和朕一起出席宴會,露個面的。”

楚稚皺眉:“孤這幅樣子怎麽露面?”

“原來哥哥也覺得男子懷孕見不得人啊。”塗曜伸手擡起楚稚的下巴,四目相對,嘴又開始讨人嫌:“朕給你支個招數,哥哥不若說這孩子是朕的,那這便不是哥哥偷偷懷的野種,而是雍楚二國唇齒相依,情誼牢不可破的象征。”

他故意在野種二字上加重語氣,故意刺激楚稚。

無名畜生!

塗曜咬牙,恨不得将那人千刀萬剮!

本以為楚稚會被刺激得說不出半個字,誰曾想楚稚忽然擡眸,直直地望向自己的眼底:“陛下所說是出自真心嗎?”

“陛下真的會不顧顏面尊嚴,當着全天下承認和孤有了孩子,雍楚既是共同進退的盟友,也是相伴終生的夫夫,我們一起撫養孩子長大,相依相守,等他長大,便是雍楚二國的共主。”

相伴終生,相依相守……

塗曜一臉向往愣愣聽着,眼眸漸漸被點亮:“朕……”

不對!

方才他盯着楚稚那張蠱惑人心的小臉,差點就脫口而出了“朕願意!”

但塗曜腦子靈光一現,終于想明白了最為關鍵的一環!

這輪得到他說願意嗎!?

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那這一切所謂相伴的美好,和他有什麽關系?

就這,他塗曜竟然還差點鬼使神差的答應?!

他可是一國之君,是最厭惡男子和男子結親的一國之君,如今在全天下面前答應他和一個男人共結連理?!

還和男人有了孩子?!

甚至這孩子還不是自己的,還要繼承他打下的江山?!

塗曜哼道:“你是把朕當傻子嗎?!這種詭計都敢直接用!”

就差明着搶他打下的江山了!

楚稚目光一閃,沒有再說什麽。

塗曜眼眸轉了轉:“一起養孩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倘若寶華在世還好,倘若寶華不在了,那他想必這輩子都看不上旁人,更談不上有子嗣了。

楚稚的孩子……想必長得也不難看吧……

塗曜冒出這念頭時,自己都對自己感到驚訝佩服。

卧薪嘗膽算什麽。

他竟然閃過了替無名畜生養孩子的念頭!?

塗曜哼道:“孩子自然不是白養的,你若是肯把那縮頭烏龜是誰告訴朕,朕先讓那狗東西給你磕幾十個響頭,再把他的狗頭擰下來,那朕和哥哥一起養孩子,也未嘗不可。”

楚稚忍不住問道:“他又不欠孤的,為何要給孤磕頭?”

“這還不欠你的?!”塗曜都快氣得跳起來了:“先別說什麽原因,哥哥身為男子,那狗東西讓你冒着風險懷孕,就是他十惡不赦的罪過,你孕期種種艱辛,那狗東西卻半點罪都沒受!難道這還不該給你磕幾十個頭贖罪?!”

塗曜恨得牙癢癢:“他根本不配給你磕頭,這些都是虛的!他滾得遠遠的便好!”

塗曜說得盡興,一轉眼卻發現楚稚撐着下巴一臉看戲的神色望着自己,倒很是享受。

“陛下說得甚好。”楚稚看塗曜那氣鼓鼓的模樣,覺得甚是順眼:“陛下還是正派的,日後也要牢記今日所說的話。”

他本以為塗曜向來霸道自大,不太察覺他的苦楚,但未曾想到,某人這态度倒甚至公正,提前認罪立正挨打。

“哼!朕當然正派。”塗曜奇怪的看了楚稚一眼:“朕記住又有什麽用,朕說到底,也只是個外人罷了。”

最後那句話說得滿是酸溜溜的哀怨,楚稚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但礙于此場景的确不适合笑,還要強忍着,肩上的傷口都隐隐約約疼了。

“雍楚是最親密的盟友,陛下也算不上是外人。”

這話若是放在之前,塗曜也不會多想,但如今聽起來,卻覺得不是滋味。

各國都想和雍國交好,甚至有些人使出一些下作招數,比如給塗曜送美人兒侍寝等。

但塗曜從未将這些事,和楚寶華楚稚扯上任何關系。

在他心裏,楚寶華是活色生香點燃他的女子,如烙印般闖入他的心,起初和楚稚交好,也是因了寶華。

但也不曉得是什麽時候,便覺得楚稚是溫柔寬和的仙子般的人物,讓人能聯想到月下溪流,山間明月……一切純淨優美的事物。

那麽治愈又那麽溫暖,以至于他幾乎分不清對待楚稚的感情,只知道他想将人牢牢鎖在自己身畔,就宛如握住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可之前的種種細節,已經如同一顆釘子般埋在了心裏。

也許真正的寶華公主的确早就不在人世了,和他傾心以待的寶華,的确是楚稚尋來的,特意迷惑他的女子……

等到他情難自禁,再猛然抽身而去,卻讓自己和楚國交好,照拂楚國。

當時……寶華的确總強調她和哥哥的關系很好,甚至離別時也提到,不論日後如何,自己都要善待楚國。

這麽一想,倒是愈發可疑了!

塗曜盯着楚稚的眼眸,露出一絲耐人琢磨的笑意:“雍楚交好……哥哥似乎格外看重這個呢?”

作者有話說:

狗子已經把懲罰自己的方式想清楚了。

希望說到做到哦

今天更新早吧,誇誇!

上次答應給寶們發的小紅包好像沒發(剛發現,今天去那一章補上,這章前十個留言的發發)感謝在2022-06-19 01:29:01~2022-06-19 13:31: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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