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讨厭
第15章 讨厭
劉日佳一打開門，就看到劉同躺在沙發上打着呼嚕。
劉日佳輕手輕腳向前，小聲喊了一聲“爸”。
劉同翻了身，面朝着沙發背，呼吸平緩。
劉日佳來到主卧，從櫃子裏抱出一個薄毯子。自從那天劉同離家後，她就再沒有踏進這個房間。
房間依舊很亂，床頭櫃上還落了一層灰。劉日佳也不管，抱着毯子出去蓋在了劉同身上。
劉日佳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刷題，平常她寫一張理綜卷子一百五十分鐘剛剛好，現在她總是走神，一張卷子還沒有寫完。
幸好她回來時劉同已經睡着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面對他。
自從劉同開始酗酒後，他們兩人越來越陌生。
所有的感情，總會在時間流逝中被消磨，直至無影無蹤。
劉日佳看了一眼手機，十二點半了。
“叮”的一聲，有人發來一條消息，是顧山夕。顧山夕拿到她的手機號後當晚就加了她的微信好友，之後每天都會發早安晚安。
她給顧山夕備注是“山夕”，大概率顧山夕給她的備注是“日佳”。
她點進聊天頁面，山夕只發了一條“晚安”。她笑了一下，也回了一句“晚安”。
劉日佳收拾完書包便出去洗漱，路過客廳時劉同還在睡，呼嚕聲又響了起來。
劉日佳洗臉時盡量将水流開的小一點，害怕聲音大了會吵醒劉同。她洗漱完關衛生間門時“吱呀”了一聲，在深夜裏有些突兀，劉同翻了個身，小聲嘟囔：“真煩人。”
劉日佳聽的清清楚楚，低着頭回了自己房間。
*
“你天天出去喝酒，也不回家，是不是在外面有種了！說啊！是不是她懷孕了！”
“我說了多少次！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你肯定出軌了！你一直想要兒子是不是！”
“閉嘴！”
“被我說中了？你就是想要兒子！要是我兒子生下來，你會成天往外面跑？”
劉同當時喝醉了回到家，陳月将他扶到沙發上躺着，劉同的嘴張張合合，嘟囔了一句“兒子”，陳月頓時就生氣了，一巴掌扇醒了他，接着兩人就開始吵架。
當時陳月去孕檢，醫生說大概率會是男孩。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他了！一直說一直說有什麽用！”
“那是我兒子！要不是劉日……”
“啪——”
劉同忍不住，一掌扇在陳月臉上，“能不能閉嘴！”
陳月捂着臉開始嚎哭。
劉日佳當時十三，站在自己房間門後聽着外面的争吵，句句離不開兒子。
為什麽呢？還是因為更喜歡兒子嗎？
陳月一直念叨那個離開的孩子是兒子，一直懷疑劉同出軌是因為她沒有把兒子生下來。
劉日佳上學時學到了“重男輕女”這個詞，她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思考這個詞的意思，就想到了她爸媽。
他們是重男輕女嗎？
他們會因為自己是女生所以讨厭她嗎？
……
劉日佳當時幾乎無可救藥的想要從她爸媽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他們一開口就是争吵。
劉日佳安慰自己，陳月只是還沒有走出悲傷，劉同只是被貧困的生活所困，他們只是短暫陷進了各自現在還無法打破的境地。
只要再等一段時間，就都會好的。
他們會再牽着她的手去街上散步，會再一邊吃飯一邊閑聊，他們會回到從前幸福的時光。
只要再等一段時間。
劉日佳等了又等，從初中到高中。
期間她為了向陳月證明自己很優秀，開始努力學習，争奪那個“第一名”。
可陳月看着她邀功似的微笑，卻說：“我兒子會更優秀。”
“要是他活着。”
“……”
好煩啊。
為什麽一直提起他呢？
為什麽就肯定他會比她更優秀？
他都已經……
劉日佳腦中浮現這些想法時，她猛地掐自己的胳膊。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他離開了是他們一家人的遺憾，自己為什麽會感到煩呢？
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自己應該感到悲傷的。
*
操場上打鬧的學生很多，他們一群一群聚在一起聊着趣事，吐槽着成績。
劉日佳拿着錯題本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她的右手下意識擺動，像是在書寫步驟。
已經初二了，要再提升一下成績。
一群人打打鬧鬧，離劉日佳越來越近。其中一個高個子男生被推出來，踉跄兩步，回頭瞪了一眼朋友們，向劉日佳走去。
“……日佳……那個，我……”
高個子男生害羞的低頭，身後人群大聲起哄。
劉日佳思路被打斷，心中煩悶，擡頭看着男生，意識到他的心思。
“抱歉，我不喜歡你。”
男生被拒絕，有些怔愣，匆匆道了歉就走了。
他的朋友有些生氣，故意大聲的為他打抱不平。
“她好裝啊。”
“這麽喜歡學習啊。”
“假清高哈哈哈……”
“沒有男的喜歡她……”
“……”
劉日佳合上錯題本，嘆了口氣。
真煩人。
我就是喜歡學習。
沒有男生喜歡就沒有好了。
我又不在乎。
劉日佳上了初中後眉眼流露出驚豔，身材纖細，再加上清冷氣質，有很多男生喜歡她。
她拒絕了所有向她示好的男生，每次拒絕後她都會被人在背後議論，她逐漸開始厭煩。
她跟那些男生都沒有說過兩句話，為什麽要答應？
真煩人。
她開始越來越讨厭男生了。
*
劉日佳被鬧鐘吵醒，昨晚她夢見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沒睡好。
她出門時劉同還在打着呼嚕，她輕手輕腳的關門，隔絕了聲音。
劉日佳早讀時沒在狀态，一直打哈欠犯困。期間還差點睡過去，是季承宇和她同桌發現，拿筆捅了她幾次。
下了早讀後季承宇一臉擔心的問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劉日佳搖搖頭：“昨晚睡得太晚。”
“沒有不舒服就好。”
劉日佳看着季承宇如釋重負的笑臉，閉了閉眼，季承宇和她跟山夕一起吃飯一起閑聊，她覺得季承宇性格很好，他對待學習也很認真，是個很好的人。
她以前因為季承宇喜歡她有些厭煩，一直想找個機會直接拒絕，現在倒是有些苦惱，她想委婉的告訴他，盡量不傷害他。
可能是她太過貪心了，她想和山夕永遠是朋友，也想和季承宇成為朋友。
這要她怎麽開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