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沈南辰在寝室連續玩了兩個小時的游戲, 腦袋有些暈打開窗戶透氣就看到樓下林蔭路上有人在滑滑板。
他疑惑誰膽子那麽大就多看了兩眼，這才發現是宋安如，于是目睹了她摔倒全過程。看到她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沒起來, 他身上的睡衣都沒換就下樓了。
“你……”宋安如的臉色變了又變，依舊不敢置信, “真看到了？”
沈南辰回憶道：“你看手機的時候腳滑了一下，然後人摔飛了, 手機和滑板也飛了。很重的幾聲, 實不相瞞，我們寝室裏靠窗的那位還被這聲音吓醒了。”
白皙的膝蓋上帶灰的紅色傷口看起來很紮眼。沈南辰握住她的小腿，“膝蓋磕破了，不疼嗎？”
“還好。”
宋安如現在只覺得丢人。她腦袋都麻了，甚至沒注意到他此刻正握着她的腿。
沈南辰拿出紙巾将她流到小腿上的血跡擦幹淨：“要我背你去醫務室嗎？”
“用不着你背。”宋安如奪過他手上的紙巾，自己擦了起來。
“不要背, 是要我抱你去？”沈南辰蹲在她身邊比她高出了許多, 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壓迫感。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醫務室不遠，我應該能把你抱過去吧。”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勉強和不确定, 就像在說‘你這麽重，我肯定把你抱不過去’一樣，精準地戳中了宋安如為數不多屬于女性的雷區：“你這是什麽表情。”
沈南辰忍笑：“不自信的表情。”
“不自信什麽？”
宋安如拽着他的衣袖，一副你不好好說話我肯定打你的模樣。
“不确定能不能把你抱過去。”沈南辰頓了頓, 表情更勉強了, “畢竟你看起來還是有些重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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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具備了正常男人的能力我這個體重根本不是問題。”本來腦子就暈乎乎的, 宋安如被他幾句話激得上頭了。她攀住他的肩膀, 語氣強硬，“你抱我過去。”
“既然師姐這樣要求了, 我沒有不幫忙的理由。”沈南辰眸底藏着笑意，應了她的話一手攬住她的背，一手勾住腿将她公主抱起來，“自己拿着滑板。”
沈南辰的步子很穩，即便宋安如有170，他抱着看起來也十分輕松，絲毫沒有嘴上說的勉強，眼底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被他抱着走了好一會兒宋安如才回過味，自己被他三言兩語就激得主動讓他抱了。
雖然腿摔得确實有點嚴重，但是公主抱什麽的……她這輩子還真沒體驗過。
她擡眸打量沈南辰，臉上每一個部件都像是女娲精心排列過，對于別人而言堪稱死亡視角的角度，對他而言并不，反而更加覺得臉部輪廓精致。
正當她看的出神，沈南辰忽的垂下眸子對上了她的視線。他嘴角微翹：“師姐這是又在偷看我？”
宋安如的視線立馬轉到別處，擔心自己貼他太近看起來太親密。她整個人越繃越直，看起來十分僵硬。
感受到她的變化，沈南辰貼心建議：“沒多遠了，需要我把你放下來，扶着你走過去嗎？”
宋安如第一次覺得他這麽懂事。正當她要跳下去的時候，又聽他道：“我就知道師姐你臉皮薄外強中幹會後悔讓我抱。”
宋安如：“……”
沈南辰疑惑地研究着她的臉：“師姐你的耳朵有點紅，是因為我抱你害羞紅的嗎？”
宋安如：“……”
沈南辰抱着她的手掂了掂：“還有點僵硬，是因為不敢貼着我，故意繃直身體的嗎？”
“……”
宋安如啞口無言，決定收回剛才覺得他懂事的想法，這一刻她突然就有點明白寝室那幾個時常挂在嘴邊要給她送類似于《說話的藝術》這一類書本了。這會兒她就想塞幾本這類書進沈南辰的腦子。
臉皮薄，外強中幹，耳朵紅，害羞，不敢……每個詞都精準的踩在她的雷區，生怕她不會尴尬似的。
這種時候自己要真下去了，那和直接承認他說的那些話有什麽差別。宋安如悄悄放松了許多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繃着臉硬着頭皮道：“我體諒你贏弱，抱我吃力。”
沈南辰受寵若驚：“真的嗎？”
“那不然？”宋安如冷靜下來，面對厚臉皮只能比他還厚。
“師姐真好。”沈南辰收緊胳膊，将她抱得更穩了些。宋安如被吓了一跳，原本她只貼了一點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收這一下，她猝不及防，臉頰就這樣貼到他的脖子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頸動脈跳動。
一下，兩下，三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似乎越來越快。
宋安如腦袋有些泛白，沒辦法思考。
*
兩人很快到了醫務室，裏面有個中年醫生帶着眼鏡俯首在工作臺前寫毛筆字。聽到聲響，醫生擡頭看了一眼。
看到人被抱進來，額頭上還有不少血跡，他擱下毛筆上前：“小姑娘這是摔了？摔的挺慘啊。小夥子你把她放病床上吧。”
沈南辰将宋安如放在了離門口最近的病床上，拿過她懷裏的滑板，簡單講了一下情況：“醫生，她玩滑板摔的，額頭手心和膝蓋都破了。膝蓋摔得有些嚴重，走路都坡腳了。”
宋安如聽到坡腳，下意識反駁：“誰說我坡腳了。”
沈南辰失笑：“嗯。沒坡腳，就是走路有點瘸。”
“……”
這還不如坡腳。
宋安如正要反駁，腦袋就被他用手拍了一下：“先讓醫生看看情況再說。”
話落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骨頭有沒有事。”
他的聲音很低，夾雜着明顯的關心。宋安如想反駁的話被堵在嘴裏，她看了眼沈南辰，此刻他正盯着她膝蓋的傷口眉頭微蹙。
吳醫生帶了副手套過來：“我先給你檢查一下骨頭有沒有問題，有點疼忍着點啊。”
宋安如往床邊挪了許多方便他查看：“嗯。麻煩了。”
吳醫生檢查着她受傷最嚴重的膝蓋。敲敲打打了好一會兒松了口氣：“骨頭沒事，皮外傷，不過傷口有點深。你們是這屆來軍訓的大學生吧？這個點應該在軍訓，怎麽穿着常服在外面玩滑板，還摔成這樣了？”
檢查骨頭的時候吳醫生帶着宋安如的腿做了幾個腿部動作，她穿的及膝短褲，原本因為受傷挽起來的褲邊又滑了下來，堪堪觸到傷口。沈南辰伸手将她褲邊折起來兩圈：“教官給我們放了半天假。”
吳醫生從架子上拿了一瓶生理鹽水準備清理傷口：“你們教官是方淮？”
“您怎麽知道。”
宋安如擔心床單弄髒，幹脆把兩條腿懸空到床外邊。
沈南辰見狀端了根凳子挪到她的面前：“放這上面。”
宋安如本來不打算理他，見他挑眉似笑非笑地擡起手，她突然就有種這人會自己動手的感覺。她立馬擡起腿，将小腿擱在凳子上受力。
“中午吃飯的時候聽說的。”吳醫生看着兩人的小互動，笑得更慈祥了，他打趣道，“你小子挺貼心的啊。”
如果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宋安如只會沉默，然後在旁邊聽沈南辰和吳醫生聊天。然而剛剛經歷了沈南辰抱自己來，還幫自己挽了褲腿，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裏。
她企圖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打算主動和吳醫生搭話，不料吳醫生這話她更搭不上了。承認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否認好像也哪裏都不對。
宋安如頭一次覺得平時沒抽控研究一下說話的藝術是多不方便。她心想這個時候應該跳過吳醫生的打趣問“聽誰說的”還是“怎麽說的”時，沈南辰在她抓着床單的手背上彈了一下：“床單都要被你抓壞了，手心的傷口不疼？”
宋安如觸電般一把松開床單，又因為松得太快太聽話覺得有點沒面子。很奇怪自己有這些情緒，她抿着唇看起來很困惑。
吳醫生感受到她的局促，主動扯開話題：“你們是不知道，你們那個方教官就差拿個喇叭在部隊裏宣傳了。逢人就說自己帶的7班和魏教官帶的13班比賽2-0贏了。還說自己班上有顆好苗子，是個厲害的小姑娘。部隊裏好些人都打算趁着你們軍訓的時候去看看那個小姑娘有多厲害。”
此刻膝蓋上的傷口已經清理幹淨了。吳醫生拿過藥膏準備上藥。沈南辰接過藥膏打趣：“短時間估計看不了。吳醫生您繼續幫她清理其他的傷口吧，我來給她上藥。”
“行。”吳醫生又開始清理宋安如的手，“為什麽說短時間看不了？”
沈南辰用棉簽取了些藥膏輕輕往傷口上擦。傷口接觸到稍顯刺激的藥，宋安如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腿。沈南辰頓了頓，将臉湊近她的膝蓋輕輕吹了兩下，又放輕了許多力量上藥：“那小姑娘剛摔了一身傷。估計幾天內都蹦噠不起來。”
“摔了？”吳醫生驚訝地擡起頭看着宋安如，“方教官說的是你？”
宋安如：“不是。”
沈南辰：“嗯。不像嗎？”
兩人的答案不一致，吳醫生看看宋安如又看看沈南辰：“方淮說那小姑娘心理素質賊好，能力也強。是個文能表演快板，武能400米障礙趕超許多現役軍人的寶藏。”
吳醫生停頓了一下，視線又落在宋安如臉上：“心理素質好這一點和你還挺符合。不過你這孩子話少不說，來醫務室這麽久就一直是這個表情，我想不出你說快板的樣子，應該不是你。”
宋安如：“……”
沈南辰沒忍住笑了起來：“師姐，看來你的快板實火。你說軍訓結束的告別會，方教官會不會舉薦你去說一段？”
“還真是你啊？”說話間吳醫生已經把最後一處傷口清理幹淨了。有沈南辰上藥，他反而閑下來了，“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好奇你說快板是什麽樣的。要不來一段？”
宋安如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在表演界是有那麽些地位的。畢竟從小被家裏的長輩誇到大。可軍訓表演了一次快板後，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這上面可能存在一定的誤解。她不想就這個讨論下去，下意識地看向沈南辰。
接收到她幫忙的信號，沈南辰很意外。兩人認識雖然只有大半個月，但他發現她只有對秦知意會格外親近一點有這種行為。對他還是第一次。
“這裏沒有快板，她發揮不出正常水平。”沈南辰正好給他的傷口上完藥。他将棉簽扔進垃圾桶，思索了片刻：“至于說快板是怎麽樣的……嗯……口齒清晰，嘆為觀止。”
兩人聽了他的話都有點疑惑。吳醫生把藥膏收起來放進藥車裏：“怎麽個嘆為觀止？”
“像在聽霸道高冷女總裁的彙報總結。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流暢感。”
“……”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醫生當即笑得直不起腰。宋安如一臉問號，反應過來後拿起身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
“剛擦了藥。”沈南辰握住她的手腕将枕頭取下來。他看了看她的手心，藥已經掉了不少，傷口上還粘上了一些棉絮，“吳醫生，再用一下生理鹽水和藥膏。”
“怎麽就惱羞成怒了？”吳醫生笑着把東西遞過去，見沈南辰處理傷口的動作是少見的細致，他感嘆道，“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沈南辰輕笑出聲也不說話。
宋安如否認：“我們不是。”
吳醫生以前在高中當過校醫，見過太多早戀。他推了推眼鏡一副看破的樣子調侃：“大學可以談戀愛，藏着掖着幹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