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男人此刻滿臉都寫着不耐煩, 語氣冰冷：“夏桐，不要再煩我可以嗎？”

“我想知道你對我的态度為什麽突然變了。”夏桐認真道，“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糾纏讓我覺得很煩, 這個理由滿意了嗎？”

年斯霖說着起身就走。夏桐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明顯有很多話想問，卻被他甩開。她失落的揉了揉臉蹲到地上, 肩膀微微聳動。

宋安如的拳頭硬了，她黑着臉往年斯霖離開的方向走去。

沈南辰揪住她的小辮子将她扯回來, 壓低聲音問：“你要去做什麽？”

“不打他一頓我覺得我這個月都睡不好覺。”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冷冷地盯着年斯霖, 沈南辰有種自己松手她就會咬上去的錯覺。他安撫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冷靜點，別生氣。”

宋安如更火了：“你在幫他？”

沈南辰指着旁邊幾盞路燈：“有監控。等會兒保安來了說不定會把你送去警局給畢業多年的師姐師兄們送業績。”

“……”

宋安如咬牙，在心裏讓年家祖宗忙活了好一陣。

夏桐一直是個外向的人，寝室裏就她最有活力，最能帶動氣氛。這樣的她其實心思很敏感，總能發現別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在第一時間送上關心。

作為被她投喂最多的室友, 宋安如親眼看到她的心意被別人踐踏，體內所有的暴力因子都被激活了。她盯着那幾個監控拳頭捏了又捏，在心裏計算着監控死角以及錘哪裏比較痛。

“先別生氣。”沈南辰靠近她的耳邊小聲道, “不讓她弄清楚她想知道的事情，今天就算是把年斯霖打一頓，這件事在她心裏依舊過不去。據我所知年斯霖并不是一個刻薄無情的人，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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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如聽夏桐說過她和年斯霖認識那會兒的事情。年斯霖對她一直很好, 每天給她帶早飯, 送她回家, 甚至幫忙處理捅出來的簍子。可以說夏桐打暑假工那段時間幾乎都是年斯霖保駕護航。

這樣的一個人, 某一天說變就變了。宋安如換位思考，假如哪天夏桐産生這樣的變化, 她也接受不了。甚至不搞清楚心裏就一直有塊心病：“夏桐問他原因他不說。”

“制造機會讓她有更多時間問。”沈南辰道，“我一會兒把年斯霖帶到一間偏僻點的休息室，你再将夏桐帶過來。”

宋安如不太看好：“萬一他看到夏桐又走了怎麽辦。”

沈南辰聳聳肩很平靜的提了個很不道德的建議：“把他們鎖在裏面不就行了，讓年斯霖叫天天不應。”

“……”宋安如，“他不會打電話求助嗎？”

沈南辰：“我想辦法讓他不帶手機進休息室。”

“這也行？”雖然不知道沈南辰能用什麽借口說服一個同性放下手機和他單獨呆在一個休息室。

但就憑他那若有似無的缺德氣質，她就莫名覺得能辦到：“要是把他們關在一起，他還是不說怎麽辦？或者是又說不好聽的話。”

沈南辰聳聳肩：“要麽說清楚解除誤會，要麽讓夏桐徹底死心。刮骨療傷總得痛一陣。”

夏桐對年斯霖的執着宋安如也是知道的，若是不問清楚，她說不定真的會一直放不下。

宋安如沉默了好一會兒：“等會兒我問她，如果她願意我就帶她來。”

“別擔心。”沈南辰揉了揉她的腦袋。

宋安如煩躁得薅了下頭發警告道：“下次再亂摸，這手你就別想要了。”

“這麽兇？”沈南辰笑着又在她頭上摸了一下，随後把手遞到她面前，“給你。”

宋安如原本就是心情不好随口說的威脅話。看着面前骨節細長漂亮的手，她就算再虎，給她一把刀，她也不敢做什麽吧。

“嗯？”她沒動，沈南辰将手往她面前又湊近了些，離她的唇很近。

“你離我遠點。”宋安如皺眉避開他的手。

沈南辰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道：“你不是想要嗎。”

宋安如承認他的手很好看，可不代表願意背上這莫名想要的罪名：“我哪句話說我想要了？”

“你說我再摸，你就要我的手了。”

沈南辰技高人膽大地又朝她伸出手。宋安如躲開，用看奇葩的眼神看他：“誰稀罕？這話是這樣翻譯的嗎。”

沒摸到軟軟的頭發，沈南辰聲音裏不掩失望：“一會兒要，一會兒又不要。真難侍候。”

“閉嘴。”

這話怎麽聽都怪怪的。宋安如不善口舌之争的缺點和沈南辰比起來更明顯。

明明他也是個對別人話不多的人，卻總能把她說得無言以對。

遠處的年斯霖已經快走出視線範圍了，宋安如用手肘捅了身邊人一下：“走遠了。”

“等我發消息給你，如果夏桐願意來的話就帶她過來。”沈南辰懶洋洋地将衛衣帽子裏面的鴨舌帽取出來蓋在她頭上，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樣子。

“知道，你快點。”宋安如推了他一把就要去找夏桐。

“在這裏呆會兒。”沈南辰拉住她：“最好別讓她知道你看見剛才那一幕，等她情緒好了你再出去假裝偶遇。”

“為什麽？”宋安如覺得這種時候正是該自己出場發揮閨蜜作用的時候，不太贊同袖手旁觀的做法。

“我覺得她應該不太想讓你看到剛才那一幕，更不想被安慰。”

沈南辰都能想到她跑出去會說什麽。莫過于‘哭起來太醜’‘不就是個男人，到處都是’‘我去把他綁過來’一類的話，估計只會讓夏桐更尴尬。

宋安如很不理解：“你又不是她，你為什麽覺得她不想被我安慰？”

“我要是她，我就想讓你安慰。”沈南辰趁機在她頭上揉了一把：“乖，等她自己呆會兒。”

“早晚把你的手給折了。”宋安如捂着被他摸過幾次的地方喃喃自語。看他跟着年斯霖走出視線，她蹲在花壇後面觀察夏桐。

雖然很不贊同沈南辰的話，這一刻她卻也聽話的沒出去。眼看着夏桐紅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調整情緒，她似乎又有點明白。

十幾分鐘後，宋安如就收到了沈南辰的消息，他和年斯霖在8號休息室。夏桐的情緒已經調整好了，此刻坐在躺椅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安如想到沈南辰的話，走遠給夏桐打電話：“你在哪兒？”

夏桐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啞：“後花園。”

宋安如：“我在後花園入口。你不是要找年斯霖嗎？沈南辰把他拐到休息室了，你要去和他聊聊天嗎？”

“我馬上過來。”

一分鐘不到，夏桐就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過來了，臉上笑意盈盈，除了眼睛有點紅，絲毫也看不出剛才哭過。

宋安如假裝不知道剛才的事情問：“你的眼睛怎麽是紅的？”

“剛有個小蚊子飛到我眼睛裏面，我揉紅的。”夏桐挽着她往宴會廳方向走，步子可見的還有點急，“他們在哪個休息室？”

“8號。”宋安如不太放心，“你确定要去？你不是說他總是躲着你麽？”

“三三，你很可疑。”夏桐疑惑地打量她兩眼。

宋安如板着臉問：“我怎麽了。”

“就這麽一會兒你提的問句比平時一天都多。”

“……”

“我有事要問他，問不清楚我很不爽。”夏桐看好的拍拍她的肩膀，“一會兒你幫我看着點門別讓他跑出去了。我今天非得問個清楚。”

宋安如看着眼前元氣滿滿的夏桐都懷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那個可憐無助躲着哭的人和面前這個到底哪裏有共同點。

兩人沒一會兒就到了8號休息室門口。宋安如本來打算跟着一起進去，夏桐直接用讓她守門的借口把她留在外面。

沒一會兒沈南辰也出來了。

宋安如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麽內情能讓一個溫潤如玉的人說變就變。還是說男的都比較善變。

想到這裏她看沈南辰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沈南辰琢磨了一下她這個眼神道：“我就不會這樣。”

宋安如沒反應過來：“什麽？”

沈南辰側過頭看向她，語氣裏沒有往日裏的懶散，多了幾分認真：“我說，我就不會這樣。”

沒有指名道姓，沒有隐約其辭。

宋安如看着他的眼睛，壓下莫名的情緒：“看我做什麽。關我什麽事。”

沈南辰勾唇沒就這個問題作出回答。宴會廳裏有許多京公大的學生，大家一邊聊天，一邊吃東西，十分熱鬧，沒有人發現壽星的哥哥和夏桐不見的事情。

從部隊出來後宋安如除了在車上吃了個蛋糕外什麽也沒吃。展臺上的食物都很精致，她看着越來越餓，想去吃又不放心被她鎖在房間裏面的兩個人。

沈南辰見她眼神直勾勾盯着食物的樣子，覺得她更可愛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宋安如猶豫了兩秒搖頭：“你去。”

“隔音效果這麽好，你站門口也聽不見。”沈南辰指了指離這間休息室最近的食物展臺，“去那裏吃，就算這邊有什麽事也能第一時間過來。”

年斯霖看見夏桐進房間的時候表情不怎麽好，出門在外被欺負了沒個朋友幫忙豈不顯得夏桐更慘。

宋安如依舊搖頭：“他要是欺負夏桐我得在。”

“夏桐的格鬥術學的怎麽樣？”沈南辰打斷她發散的思維提醒道。

“還行，但是比不上我。”

她說這話時微仰着下巴，表情雖然和平時一樣冷冷的，細微的小動作卻極其可愛。沈南辰面對自己養的那條狗的時候都沒那麽濃厚想要捏兩下的沖動。

他覺得這個時候要真捏宋安如兩下，她估計會氣得不和他一起去吃飯。沈南辰按耐住躍躍欲試的手：“我聽說年斯霖從小身體就不太好，而且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對哦，就他那斯斯文文的模樣真要有摩擦只有夏桐打他的份。”被他一提點，宋安如放心地給夏桐發了條消息，讓她不要吃虧，然後朝着食物展臺走去。

動作利落得根本看不出來前一刻還在擔心朋友。

*

沈南辰跟在她的身後，見她拿着托盤在食物展區挑了幾樣吃的，找了處面朝8號休息室的位置坐下。

她沒有直接用食，臉上帶着些嫌棄的表情把辣子雞裏面的蘆筍挑出來放在餐盤的邊緣。

沈南辰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她的行為。軍訓期間吃飯是以班級為單位在食堂解決的。兩人餐位離得比較近，每次見她吃飯都很香，不論當天是什麽菜系都不會剩飯剩菜。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明顯的挑食。

“不吃蘆筍？”

宋安如眼尖地把切的很小塊的蘆筍都一一挑出來：“嗯。”

沈南辰試探道：“我以為你不挑食。”

宋安如：“除了這個，我不挑食。”

“那是因為什麽？”沈南辰将她托盤裏另一小碟辣子雞拿到面前，用筷子把蘆筍挑出來。

宋安如冷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南蘇市盛産蘆筍，本地人每到了蘆筍季，都會興起一波花樣烹饪的浪潮。

宋安如父親的老家是種植蘆筍的大基地，爺爺奶奶每年都會送很多新鮮蘆筍到她家。媽媽不想辜負老人家的心意，送多少都不會浪費，以至于一家人每年都有一段時間成天吃蘆筍。

蘆筍完全就成了宋安如的噩夢。如果不是雲京當地人口味清淡，年玉這場生日宴的菜品唯一見辣的便是這道放了蘆筍的辣子雞丁，宋安如根本就不會碰這個菜。

太久沒吃辣，又的确吃不下蘆筍，這才挑出來。

沈南辰還是頭一次見她臉上露出類似于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瞬間就被點起了好奇心：“我想知道，和我說說？”

“不要。”

宋安如總算是把蘆筍都挑出去了。她夾了一塊青椒放進嘴裏，辣味刺激着味蕾，她開心的眯了眯着眼。

沈南辰将那盤挑好後推到中間：“我都主動給你挑蘆筍了，你就大發慈悲告訴我一下嘛。”

他的聲線本來就比較低，說話帶‘嘛’這種語氣詞，又蘇又抓耳，像在撒嬌一樣。

宋安如頭皮都麻了，她搓了下胳膊：“你正常點。”

沈南辰單手托腮看着她，又用那種聲音故意道：“我好奇嘛。”

“你太八卦了。”宋安如不客氣地把他挑好的小碗端到自己面前，打算大快朵頤。可在他這種盯視下，她這輩子難得有了點偶像包袱，“不要看着我。”

沈南辰憋着笑：“看看都不行嗎？我都随便讓你看的。”

“……”

宋安如被他這話勾起了剛軍訓那會兒看他被抓包時她理直氣壯的宣言。

如果擱在那個時候，他看他的，她完全不受影響。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就沒有那種心态了。

沈南辰語氣欠揍又道：“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就不看了。”

宋安如無情道：“我為什麽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這種家裏的小事也不是不能說，但總有種說了一次就會有二次的感覺。

沈南辰哄道：“我再去給你拿一份，還把蘆筍挑出來。”

宋安如不太明白他這種為了聽她小時候的事情給她做白工的行為。十分硬氣拒絕：“我是三歲小孩子？一盤辣子雞就能打發的？”

“也對。”沈南辰漫不經心加了籌碼：“剛才的蛋糕，一會兒我讓人送幾份過來。”

宋安如變臉般，眼睛都亮了：“我想要個大的，就10寸吧。”

“安排。”沈南辰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讓阿姨做蛋糕，挂斷電話後笑盈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