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僞了個裝啦
四天後,三個精神萎靡、衣衫褴褛的年輕人,蹲在楓華谷一個山腰的灌木從中,啃柿子。
自從其餘人認定三人是同夥,別說謝雲流,就連葉仲秋和尹天賜,也上了追殺名單。
一旦生火,就可能暴漏。三個人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吃到過熱食了。
還好是深秋,又在山野,左邊摸顆梨,右邊摸顆李,今天也好歹找到了棵柿子樹。
自從傳出了謝雲流在楓華谷的風聲,這兩天,堵在華山的人,也紛紛往楓華谷趕來。
他們的功夫确實比那些人要高。
但,一不能殺人,二別人不聽解釋。
那些人還一窩蜂的竄上來,有前面兩條的情況下,他們也就只能跑路了。
這一跑路,就顯得他們更心虛。
更過分的是,前兩天還是三千貫一個人頭呢。
這兩天也不知道哪裏飛出來的謠言,已經變成一個人頭九千貫了。
身價飛漲,甚至還引出了不少江湖中有了名號的人物。
前兩天的情況還好點兒,這兩天三個人被追得更緊了。
除了武器依然光鮮鋒利,再看不出這三個人和前幾天是同一批人。
吃完了一顆柿子,朝着下一顆柿子下嘴,咬了一嘴麻澀的葉仲秋,呸呸呸幾聲把柿子吐掉。
将那顆明明已經熟透,依然味道不好的柿子啪一聲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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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仲秋哀嚎出聲:“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把事情說清楚。”
尹天賜瞥了葉仲秋一眼。
“你這是什麽眼神?”葉仲秋從眼神中,讀出了明顯的鄙視。
“要是能說清楚,首先,謝小兄弟就不會被懸賞!”尹天賜直白的說道。
三人結伴跑路已有了四天,謝雲流也算是有機會,知道了這懸賞令的來處。
懸賞令雖然挂的欺師滅祖的名頭,卻并不是純陽宮的落款,而是大唐官府。
大唐官府當然有發布懸賞令的資格,但通常這種發布到江湖上的懸賞令,都有更為明确的犯罪事項,或者說受害者。
欺師滅祖這種名頭,是江湖懸賞令會走的路子。
而且通常這種名頭的懸賞令,也都該是由叛逆弟子的本門派發出。
這道懸賞令看起來,就顯得非常有玄機。
事情進展到這裏,謝雲流也就知道,雖然他傷了師父,師父确實沒有放棄維護他。
否則,這道懸賞令就會是純陽宮的落款。
只不過,在現在這種情勢下,胳膊拗不過大腿,懸賞令才依然被發了出來。
想到這裏,謝雲流心中就是一暖,同時,愧疚漫上心頭。
被自己牽連了的,還有身邊這兩位。
這兩位,心很大,還在吵架。
葉仲秋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你先同意要一起吃飯的?”
“那是誰先提議吃飯的,還不是你?”尹天賜才不背鍋。
“那是誰先肚子餓的?還不是你?”葉仲秋毫不客氣把鍋又甩了回來。
“我不過是先餓了,我餓不餓你不也會餓?”尹天賜的甩鍋技術也是杠杠滴。
“那也是你先餓的!”葉仲秋。
“你不餓你倒是別吃啊,你不僅吃你還吃掉了大半只松鼠呢?”尹天賜。
“我要的松鼠,我憑什麽不能吃?”葉仲秋。
“那我抓的松鼠,你憑什麽吃?”尹天賜。
“你都給我了那就是我的!”葉仲秋。
風雨落聽着這對活寶鬥嘴,哀嘆一聲:“聽得我更餓了。”
想想最後那頓香噴噴的烤肉,謝雲流也覺得嘴裏的柿子,頓時沒了滋味:“閉嘴!”
兩人異口同聲:“你才閉嘴!”
“……”謝雲流被一左一右同時側過頭的兩個人,噴了滿臉口水。
還好,頭發亂的早,擋去了大部分“傷害”。
生無可戀的謝雲流,抹了把臉:“你們吵架,對改變現狀有幫助嗎?”
當然沒有!
“不如想點辦法。”謝雲流道。
“你沒吵架,你想到辦法了嗎?”兩人再次異口同聲。
風雨落:兩位,別吵了,我甚至認為你們可以去結個婚。
至于謝雲流,風雨落道:“早就跟你說過了,僞裝一二,省去多少麻煩!”
半個時辰後,楓華谷山下某個小村落裏的幾家院子裏,少了三套成年男子的衣服。
缺了衣服的晾衣杆上,倒是各多出來一串銅錢。
“這個給你。”尹天賜遞給葉仲秋一根雙戟魚叉。
葉仲秋有話想說,但看一眼剩下的農具,默默閉嘴。
尹天賜在一堆農具中翻了翻,卸了一根鍬把。
謝雲流翻出一把柴刀,默默背好。
也幸好是秋季,村落中的農戶都忙着上山收糧,才有的讓他們亂鑽。
“再去竈臺裏找點兒燒過的柴火棍,畫畫眉毛抹抹臉。”風雨落對于自己的方案安利成功,還是很開心的。
葉仲秋被畫成蠟筆小新,尹天賜臉上多了半邊黑疤。
兩人頓時指着對方,一陣哈哈大笑。
謝雲流一時不察,被兩人抹成個黑皮漢子。
葉仲秋找了個地窖,把自己那把重劍藏好。
三人乍一看,已經是三個形貌邋遢的江湖底層人士。
只葉仲秋那雙明黃色的靴子,看起來特別刺眼。
不僅顏色亮眼,還鑲銀繡金,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不等風雨落提醒,謝雲流已經指着葉仲秋的靴子道:“這個也換掉。”
尋常農戶家中,哪裏有什麽好的鞋子。
找了好幾戶人家,才找到一雙還算合腳的髒布鞋。
習武雖然辛苦,葉仲秋也好歹是江南葉家的少爺,哪裏穿過這樣的鞋?
一臉痛苦換上了布鞋的葉仲秋,頓時後悔為什麽要穿這樣一雙騷包的靴子出門。
自己如此痛苦,當然得拖兩個人墊背。
純陽宮的弟子和東海尹家的少爺,哪一個穿得鞋子都禁不起細看。
最後,謝雲流和尹天賜也沒能逃過換鞋的命運。
僞裝完畢的三個人,互相看了看,覺得甚是滿意。
從村落中走出去沒多遠,三人就遇到了結隊而來的一行五人。
比他們的服裝稍微規整那麽一點的五個人,狀态看着也沒比他們好多少。
三人還猶豫着是否要走近,其中穿着同樣服裝的兩人之一開了口:“喂,那邊三位兄弟,從山上過來,有沒有遇到人?”
哦豁,竟然沒有認出來~
至于遇到什麽人,這大家心知肚明嘛。
尹天賜頓時戲精上身,很是頹喪的應道:“沒有,唉,別提了……遇到了我們還下來幹嘛?”
此言一出,那邊五個人也頓時洩了氣。
年長那位道:“還說什麽絕對是往這邊逃了,我看他們就是騙人!”
“可不是,不然幹嘛他們四個,要往那邊追?”
“就說應該跟上他們來着!”五人你一言我一語,聽起來,這些追人的,也都不齊心。
“要不,我們跟到他們後頭,過去看看?”五人中稍微年輕點的那個提議道。
五人說完,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商量好了,轉身往山下便走。
謝雲流三人的表情頓時微妙,他們确實是從這山上下來的。
之前指路的人,也不知是真知道,還是故意使壞。
尹天賜見狀,對兩人道:“走,我們也跟上。”
那五人甚是防備的看了看三人,道:“這要找到了人,那也是我們找到的!跟你們可沒關系。”
葉仲秋帶着泥灰的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對那三人道:“那是自然,幾位,怎麽也是前輩,我們只是,湊個熱鬧,嘿嘿。”
尹天賜跟着道:“對對對,我們就看個熱鬧,賞錢怎麽也輪不到我們。”
謝雲流對這兩位是模似樣的“江湖底層人士”,頓時刮目相看。
從小身為呂祖座下大弟子,被嚴謹教導的謝雲流,一時間還沒适應這個僞裝的身份。
謝雲流沒表态,對面五個人立刻目光嚴厲的對準了他。
“喂……”葉仲秋胳膊肘撞了撞謝雲流。
尹天賜則搓着手,很是不安道:“我這弟弟,是個啞巴,幾位大哥,別…別介意啊。”
謝·啞巴·雲流才剛張嘴,一句話就被堵了回去。
想到謝雲流那一張就沒好話的嘴,風雨落覺得尹天賜這方法非常好:“對,你別說話!”
不被人追着打,還能和對面說上話,說明僞裝還是成功的。
僞裝成功就能好好去吃頓飯,喝個水,甚至有可能去睡個安穩覺。
謝·啞巴·雲流,決定聽下這波勸。
閉嘴還不算完,尹天賜毫不客氣給了謝雲流一腳。
謝雲流眼含殺氣就想瞪向尹天賜。
尹天賜手快的按下了他的頭,呵斥道:“平常怎麽教你的,遇到前輩要…行禮。”
謝雲流還沒被摁下去,對面五人先被尹天賜沒骨氣的模樣給惡心到了。
“唉噫……算了算了,你們就跟着吧。”就這麽骨氣的模樣,大概也就看個熱鬧了。
謝雲流瞪向尹天賜的眼神,看到尹天賜那計謀得逞,得意亂飄的眼神時,也沒力氣較勁兒了。
跟着五人剛下了山,就見前面山道上,轟隆隆一群人往對面一座山坡上沖。
“快,跟上,肯定是旁邊那個山頭。”前面五人頓時來了勁兒,撲棱棱就往前沖。
“快快快,我們也跟上。”葉仲秋喊得煞有其事。
“弟弟,愣着幹啥呢,快跟上!”尹天賜好像給自己找到了新的樂趣。
“……”謝雲流對這兩位簡直心情複雜。
他們三就在這兒呢,那座山上能有什麽?演得他都要信了。
風雨落也覺得,這江湖果然不是好混的。
混江湖之前,大概需要先拿個金馬獎什麽的,演技不過關,根本混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