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還有個條件
【是你的婦孺?還是你的幼子?】風雨落氣。
謝雲流卻道:【純陽武學,首修品性,豈可機關算盡?】
【那你怎麽知道,李重茂不是正好利用這點,來化解他的危機?】風雨落問。
謝雲流問了個聽起來不太相幹的問題:【你喜歡重茂那樣,還是喜歡我這樣?】
【當然是你這樣。】風雨落道。
【那我豈可變成重茂那樣?】謝雲流問。
風雨落被問住了,繼而道:【崽,你最近是開竅了嗎?有點厲害哎,句句直指核心。】
【核心是哪句?你喜歡我?】謝雲流笑問。
【哇,你不得了!】風雨落跟着笑起來。
雖然為安危擔憂,但這件事情,确實屬于謝雲流的原則問題。
既然無法撼動,那就只能選擇尊重。
海船離港時,寰妃果然已經離船登岸。
這次的阮籍确實沒有同行,李重茂抽了十位兵丁相護,将寰妃送往洛陽行宮。
大約知道已經與謝雲流離心,這次的事情李重茂甚至都沒找謝雲流商議。
出了杭州港,海面寬闊,溫字海船的晃悠也明顯起來。
在江面上尚且暈船的謝雲流,船一入海,暈船的情況又嚴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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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之前對自己的預估,太理想了。】謝雲流重新評估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呵。】風雨落冷笑:【說好的聽我的,日子才順心。看吧!】
謝雲流适應了兩三日,情況才稍微好轉些許。
恰此時,李重茂來訪。
将李重茂請進略顯低矮的艙房,謝雲流幾乎都可以猜到,李重茂是為何而來。
果然,便聽李重茂道:“師兄,若按之前商議,那些江湖中人離船歸岸後,必然心有不甘。”
【你看看!】風雨落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李重茂這個人了,每次都恰好撞在與謝雲流的認知相逆的地方。
風雨落都不知道,以往的李重茂,到底是怎麽把謝雲流給哄住的。
或者說,因為每次都是一點點在試探謝雲流的底線,謝雲流也一次次因為情意屈服。
這麽一思量,風雨落簡直覺得心疼。
也難怪後來的那個謝雲流,各種激進,且執拗。
若不是認定一個他必須堅持的信念,也許,那時候的謝雲流,根本都堅持不住。
謝雲流都快被氣笑了:“溫王以為,以寰妃為質,便可以繼續騙人麽?”
“師兄,這都是逼不得已。”李重茂語意悲哀。
“诓騙江湖中人,是你自己選的;送寰妃歸岸,也是你自己選的。”謝雲流目光咄咄,看向李重茂:“難道真的,就別無選擇?”
對謝雲流來說,李重茂所經歷的,遠沒有他在楓華谷時,被江湖中人圍攻來的兇險。
風雨落讓他堅持了仁之一道,被衆人圍攻,沒有重下殺手。
轉機往往就是在一念之間,因為這個選擇,他得了葉、尹二人相助。
古人有雲: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此語雖是講訴為君之道,其實為人也是一樣。
李重茂卻一直倒行逆施,剝奪他人只為他自己。
“當時那種情況,難道還有別的選擇?”李重茂問。
“我不知道別的選擇是什麽,但換了是我,絕不會選擇像現在這樣做。”謝雲流斥道:“卞大人所為之是非,你該好好想想了。”
“師兄,那坦白之事?”李重茂所來,當然是為了确定這件事。
“寰妃之安危,你想辦法擔保。”謝雲流沒有立刻承接這件事,并對李重茂道:“但坦白之事,必須照舊。”
李重茂聞言,肩膀都塌了下去,問:“師兄,你一定要逼我至此?”
【我去,要臉嗎?是你逼的?】風雨落驚呆了。
謝雲流這次是徹底氣笑了:“騙人之事是我逼你,還是寰妃歸岸之事是我逼你?”
“但坦白之事……”李重茂話到一半,被謝雲流截斷了。
“行差踏錯,及早止損,才能避免事态更嚴重。”謝雲流道:“還是說,你帶着這群人前往東瀛,就沒打算讓他們活着回來?”
“當然不……”李重茂反駁道。
謝雲流卻在此時,對着側窗喝道:“什麽人!”
話音剛落,門外已經傳來了阮籍和人交手的聲音。
謝雲流一把抓起案前長劍,兩步跨到了門外。
一打眼看去,風雨落先把人給認了出來:【是顧青。】
“李重茂!”顧青一見正主出來,立刻棄了阮籍,一雙肉掌就往李重茂蓋過來。
謝雲流見狀,劍未出鞘往顧青迎去。
顧青收勢不及,只來得及略偏了攻擊。
“謝雲流,楓華谷你有不殺之義,方才艙房中你也與他争執,我便當作此事與你無關,但我想知道,溫王到底為何,诓騙我等出海要索我等性命!”顧青一雙鷹眼,緊鎖李重茂,殺氣騰騰。
阮籍與顧青動手,艙房內的江湖中人便都被驚動了。
一手持雙戟的青年原本還在觀望事态,聞言大駭:“顧前輩,您說的是何事?!!誰要索我等性命?”
此言一出,艙房中還未露面的江湖中人,全都唰唰冒了出來。
且人人手持兵器,似稍有不妥就要動手。
【糟了……】風雨落看着黑壓壓一片人頭,腦殼暈。
但風雨落轉念一想,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
至少,顧青現在一力将謝雲流排除在外!
這些江湖中人對李重茂隐有合圍之勢,阮籍見狀,沖甲板上的兵丁打了個手勢。
兵丁見了手勢,也悄然變換了隊形。
溫字海船之上,頓時劍拔弩張。
顧青眼中,殺氣更盛:“溫王,還請您說清楚,兩位艙房之中,到底為何争執。”
【顧青這個人,很夠意思啊!】風雨落聽着顧青這說法,隐隐将謝雲流拉入了那方陣營,很是滿意。
謝雲流也順勢從李重茂身前讓開,站在了兩方人馬的中間。
看李重茂望過來,謝雲流也只道:“正好,既然顧前輩已經知道了些許,便幹脆解釋清楚,免得又生誤會。”
李重茂也被對面的陣勢有點吓住了,知道這麽誤會下去,只會激化矛盾,忙解釋道:“顧前輩,并無诓騙性命之事,只是,我确實有事騙了你們。”
說到這裏,李重茂又往謝雲流看過來。
風雨落忙道:【你趕緊說,你也同樣是被騙的人。】
謝雲流依言道:“我之前亦被蒙在鼓裏,還是你自己解釋清楚吧。”
風雨落就發現,謝雲流确實是開竅了。
瞧這話說得,該模糊的地方就模糊掉了。
之前是多久前,聽起來就仿佛知道這件事,也只是剛剛的事。
騙人的時候,李重茂不覺得多麽嚴重。
到真的要把這件事情,坦白在這些被騙的人面前時,李重茂才發現,這确實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光只看這群人各個殺氣騰騰的模樣,李重茂就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看李重茂遲遲沒有動靜,人群都又開始騷動。
謝雲流見狀,對在場衆人道:“接下來,溫王說的事情,可能諸位會覺得難以接受,就像我之前一樣。但是,盡管如此,還希望各位能夠冷靜以待。”
顧青首先發難:“若是難以接受之事,如何冷靜以待?”
謝雲流應道:“如今溫王代表大唐前往東瀛,若在海上出事,除非各位能殺盡一船人,否則各位終究會背上殺戮皇族的重罪。若此事說明白,也只是害了各位性命,那溫王不說倒是為各位好了。”
人群中便有人揚刀喝問:“謝雲流,你到底是站哪邊?”
【當然是站我這邊!】風雨落應道。
謝雲流聽着那傲嬌的語氣,微微一笑,也傲然應道:“我站我自己。”
“你……”那人正要發難,顧青一擡手道:“各位便冷靜些,且聽溫王要說些什麽。”
确定自己性命暫時無憂,李重茂才終于開口道:“此前招募各位,許諾秘笈一事,乃是子虛烏有。”
似乎在性命攸關面前,這件事反而微不足道了。
人群也沒有想像中那般激憤,甚至有人低聲道:“哼,我就說過,若真有那種東西,中原武林早就亂成一團了,豈會只讓吾等投效。”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吧。”手持雙戟的青年說着,一轉頭看到了謝雲流,又道:“那謝雲流所悟,也必須教給我們。”
謝雲流聞言,眼神很是淩厲的掃了那青年一眼。
顧青開口道:“謝雲流所習,自然是純陽武學,豈可私相授受?”
謝雲流這才說道:“此事雖是後來知情,但此事确實也是我給了溫王可趁之機。”
風雨落便看到顧青開始給謝雲流使眼色。
越發覺得這個老頭兒,雖然耿直,卻有點可愛。
“秘笈雖然沒有,但我願在各位武學瓶頸之時,指點三招。”謝雲流道。
【喂,你又瞎許諾什麽?】風雨落着急。
“指點三招,豈可與秘笈相比?”那青年又道。
謝雲流這次卻只是笑了笑,強調道:“我說過了,我與各位一般之前被蒙在鼓裏。指點三招之事,也只是處于我自己未能盡早發現溫王所為之立場,略作補償。”
“你若不要,我亦并不虧欠你。”謝雲流還加了個但書:“你若想要,謝某還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