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觀戰半月餘
謝雲流走到院子裏,院內人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他們在說什麽?”
“有人想去會會他們嗎?”謝雲流問。
“我去!”
“我!”
“先讓我來!”
一時間,報名者衆。
謝雲流微微一笑:“能被激将過來的,都是脾性暴躁之人。我挑個穩妥的人。”
嚷嚷着的幾位,被謝雲流掃過不提,點将:“邵平。”
邵平性格隐忍,雖不是功夫最好的,卻勝在招式平穩,善于在招架對方時尋找空隙。
初來平城京,這也是大家第一次接觸到境外的武者。
聽到點得人是邵平,大家紛紛覺得,邵平确實很适合應對這種情況。
和謝雲流一樣,使一把單手劍的邵平,從人群後來很低調的走了出來。
“出去看看。” 謝雲流招呼一聲,轉身往院門口走去:【與東瀛武士的對話交給你。】
【說什麽?】風雨落問。
謝雲流笑道:【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行!看我的!】風雨落倒是不怯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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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站着身量不高,卻很壯實的三名日本武士。
三人的手,按在腰刀上,蓄勢待發。
謝雲流在院門口站定,就把身體主動權交給了風雨落。
風雨落擡着下巴,把對面幾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勁兒讓對面眼看就要暴躁時,風雨落才假模假樣的微微一欠身拱手,很快站直了身,用日語開口道:“東瀛沒有勇士這話,是諸位自己說得。但既然各位來說了這句話,那我們不坐實了這事情,就太對不起各位了。”
對方話意确實是風雨落解釋給謝雲流聽得那意思,但對方罵罵咧咧的,風雨落也就沒有客氣。
“噗……”
“哈哈,謝道長這是在演哪一出?”
風雨落說了什麽,院內的各位雖然聽不懂,這輕慢的态度,卻表達的再清楚不過。
對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唰一下拔了劍出來。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謝大佬,風雨落半點都沒慌。
一拂袖道:“想和我動手,你現在可還沒這個資格。”
對方能被流言激到驿館來叫陣,果然是個脾氣暴躁的,根本受不了風雨落這樣激将。
當下就吱哇亂叫着舉着刀沖了過來:“哇啊啊啊!”
邵平早有準備,已經一陣風從謝雲流身邊卷過。
風雨落衣袂輕飄,頗有高人風範的站在院門內的臺階上,作壁上觀。
“锵”一聲,邵平與那武士短兵相接。
雙方各退半步,戰成一團。
邵平一把長劍将纏字訣發揮到了極致,對方一把長刀根本伸展不開。
謝雲流見狀,開口道:“且放一放寬,讓他施展一二。”
纏得太緊,連對方什麽武功套路都快要看不出來了。
邵平前來東瀛之前,功夫确實平平。
但三個月的海上之行,進步最快的卻是邵平沒錯了。
武器相同,就算心法完全不一樣,劍勢變化卻是可以指點的。
邵平性格平穩,謝雲流也有意将邵平往這方面發展。
如今一着纏字訣,被邵平使得堪稱爐火純青。
對方一把兵中霸王的長刀,被黏的緊緊地,現在邵平依言放寬了刀路,對方也只被他局限在可以活動的範圍內。
幾十招過後,邵平見對方刀勢再無變化。
不用謝雲流吩咐,一劍刺出,直抵對方當胸。
糾纏多時的長劍猛然出招,恍如長蛇吐信,一招點去,對方心口處的衣衫被割裂出一條長口,身上布衣被點染出一朵紅梅。
邵平一招得手,對方已被這一招嚇得雙腿發軟,往後坐倒在地。
勝負已分。
邵平也不多言,收劍,一拱手,轉身往院內回來。
風雨落看着對方被吓破膽的樣子,心情大悅,撫掌輕拍道:“好!”
邵平在謝雲流面前也一拱手道:“幸不辱命。”
謝雲流開口道:“辛苦了。”
對面随同而來的兩人,一臉蒼白的撲到傷者面前,急吼吼把人扶起來:“下田桑,你傷勢如何?”
下田捂着胸,杵着長刀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恍惚道:“我還活着?”
“還活着還活着!”另兩人忙應着聲。
不等下田再說什麽,已經半扶半拽着人離開。
三人氣勢洶洶而來,夾着尾巴就跑路了。
風雨落挑挑眉:“這馬前卒也太弱了吧?”
繼而對謝雲流問道:【話說,你們到底是怎麽讓這些人自己過來的?】
謝雲流笑了笑,道:【鄧元請使團中的譯者去外面吃花酒,順便塞了些銀錢給他,讓他在游廊裏多說了幾句。】
風雨落的重點很快跟着跑偏了:【鄧元這就吃上花酒了?】
【……】謝雲流就知道,自己永遠跟不上風雨落的節奏。
謝雲流沉默這一秒,風雨落語氣賊兮兮的問上了:【怎麽樣,妓院的妹紙如何?服務如何?】
【那你得去問鄧元!】
【哎,崽,我又不攔你,你想去也可以去的嘛!】風雨落繼續賤兮兮的道。
謝雲流沒想到,風雨落還來了勁兒。沒好氣道:【怎麽,你還想去嫖妓?】
【來一趟東瀛,是該去見識一番呀!】風雨落想着自己電腦裏那一個t的愛情動作片,越想越覺得該去見識一番。
【不可能!】謝雲流斬釘截鐵道。
【崽,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但你之前不也說了,你們純陽中人可以娶妻嗎?】風雨落糾纏不休。
謝雲流氣道:【莫說東瀛人我不會娶,更不可能娶游廊女子。】
【咦?怎麽就說到婚事了?我的意思只是,既然可以娶妻,那也該能行人倫大禮啊!】風雨落就發現了,謝雲流這個崽依然很軸。
【屆時你去行還是我去行?吾清白之身,斷不會交待給東瀛女子!你也別想!】謝雲流一口斷了風雨落的念頭。
風雨落斟酌片刻:【那,咱們只去看看?不睡?】
【……】謝雲流的臉色變得很好看。
為了避免失态,腳步匆匆就往後院去了。
“咦,不是勝了嗎?謝道長怎麽臉色不好?”江海破歪了歪頭,看着風一樣卷走的謝雲流,懷疑是自己看錯。
鄧元捏着下巴,撞了撞身側的邵平:“有沒有發現,謝老大性格很是陰晴不定,還特別能演?”
“哈哈哈,剛剛院門口那一出,我雖然沒聽懂,但我可看得太懂了!”江海破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邵平很是難得露了絲笑容:“謝道長也還是年輕人嘛。”
“我倒是覺得,方才的謝道長,跟換了個人似得。”善于察言觀色的魏如溫,一不小心就說中了真相。
江海破道:“說起來,你們注意過沒?謝道長經常一個人莫名其妙笑得開心。”
一群人唰一下轉過頭來看江海破。
“你……你們幹嘛!?”江海破被這整齊的目光,盯得有點兒緊張。
鄧元代表大家發問:“你一天到晚盯着謝老大幹嘛?”
“我……我那不就…就沒事做,随便看看啊。”江海破結結巴巴道。
滿以為會被三堂會審,下一秒,卻見一群人團團圍了過來:“除此之外,謝道長還有什麽異于常人之舉嗎?這是不是就是謝道長武功高強的重中之重?”
腳步匆匆回房的謝雲流,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正成為議論的中心。
并且,由于江海破的嘴巴也沒有門把兒,他的形象正在逐漸跑偏。
風雨落看到開始運功打坐的謝雲流,知道逛游廊嫖妹紙這等好事肯定是沒有了。
只希望跑路的下田那幾個,能夠給力一點,趕緊號召一批人過來找場子。
下田确實不負風雨落之望去搬救兵了。
有了邵平最開始的應戰,考慮到謝雲流可能心情不好,鄧元等人根本沒有通報謝雲流。
刀兵相見這種事,語言不通,也不是那麽需要翻譯。
以江海破為首的大唐江湖中人,有了風雨落做表率,把肢體語言演繹到了極致。
根本不需要風雨落介入,直接就打上了。
可惜不入流之人的朋友,也大多不怎麽入流。
短短一個下午,都沒等到鄧元出手,邵平等在這行人中不上不下的幾個人,就打跑了十來波人。
其中,還有一人,名為藤原松三郎。
與下田這種藤原家豢養的武士不同,藤原松三郎在藤原家中,雖然沒什麽地位。
卻也是藤原家真正的貴族弟子,換句話說,是有名師指點的刀客。
前有譯官游廊有的放矢,後有十幾批的武士被打退。
大唐來客嘲諷東瀛無人之事,從謠言眼看就要變成事實。
終于,驿館門口多了些稍微有點兒分量的人。
接下來數天,從邵平到魏如溫,從魏如溫到白松泉,這車輪戰一般的比武,終于逼得鄧元也出手了。
第十五天下午,鄧元堪堪穩住勝局。
幾天以來一直坐在屋頂觀戰的謝雲流,忽然出聲道:“差不多了。”
【嗯?什麽差不多?】風雨落問。
謝雲流道:【你之前不是說,我曾自創一道刀法,是針對大唐諸派的嗎?】
【所以?】風雨落不明所以,現在要打的是東瀛人,還研究這套刀法做什麽?
謝雲流從屋頂一躍而下:“諸位。”
鄧元堪堪穩住勝局,明日來人,可能就要應付不住了。
正緊張着的諸人,看到謝雲流如同見到了救星。
謝雲流也果然不負救星之名,道:“某觀戰半月餘,有一套應敵之策,傳授各位,可有人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