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車飛馳在道路中央,陳路生和林重剛在外面吃的晚飯,正好路過林重家,打算先去取東西,再回去。
林重坐在副駕駛座上打着哈欠,歪着頭,昏昏欲睡。
陳路生瞥見,把那一側的車窗緩緩升了上去。
“降下來,吹着風舒服。”林重說。
“容易感冒。”
林重嘀咕:“陳路生,你真的很像個老媽子,什麽都管。”
陳路生笑笑,哄道:“聽話,小山要做個乖孩子。”
“不,小山不乖。”林重才不想做個乖孩子呢,他做了二十多年的乖孩子,再不想做了。
“好吧。”陳路生無奈降下了車窗。
林重像打了勝仗一樣,咧嘴笑了。
很快車駛進了小區,停在了林重家樓下,林重下車擡頭望了眼,他們家的燈都沒開着,應該都不在家。
他遂對陳路生說:“你跟我一塊兒上去吧。”
陳路生點點頭,跟着林重鑽進樓道,爬到頂樓,林重用鑰匙開了門,家裏果然沒人,拖鞋全擺在門口,林重打開燈,換了鞋走進去。
他的東西都在閣樓,于是他徑直爬上了閣樓,閣樓裏還那樣,一副被燒毀了的殘骸模樣,大抵也沒人進來。
他貓腰到床頭邊,拉開床頭櫃最上面的抽屜,櫃子外面燒得發黑,但裏面還算完好,筆記和證件夾都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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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生也跟了過來,他停在閣樓入口處,旁邊堆放着很高一摞書,書被燒得只剩半截,他拿開上面的幾本題冊,竟看到了一本心理學的書,他又翻開下面的看了看,全是心理學方面的書。
許是翻動間,抖開了某本書,從中掉出來一張紙。
紙也只剩半截,他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幾種精神疾病——抑郁症、雙相、精神分裂、創傷後應激障礙……
在它們後面畫着×,只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後面打了對鈎,但創傷後應激障礙幾個字卻又被一個很大的×覆蓋。
是否定,還是發洩?
紙背面還寫着什麽,他翻到背面,上面寫的是一些病症,顯然不全,随着紙被燒毀而消失的那部分已經無從看見了,只餘下短短的幾個詞。
噩夢、易受驚吓、心悸、睡眠障礙、自殺傾向、選擇性遺忘……無一例外,後面全畫着對鈎。
只不過選擇性遺忘的後面,對鈎與叉重重疊疊,改了不知多少次。
他的目光無措地飄忽,地上落着一張白紙,在發黑的地板上格外明顯,應該也是方才抖落下來的。
他雙手顫抖地撿起,翻到正面。
那是一張醫院的開藥單,時間是一年半以前。
精神科。
藥物他很熟悉——抗抑郁藥物。
心髒瘋狂跳動,一瞬間血液好似沸騰了起來,他隐隐聽見心髒的鼓動聲,然後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他的心髒像被攥緊了一樣,呼吸突然停滞,他将兩張紙塞進了書裏,轉過身去。
林重拽得太猛,把抽屜拽掉下來了,蹭了他一身的黑灰,他把抽屜裏的筆記和證件拿出來,“走吧。”
“嗯。”陳路生明顯有些遲鈍。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梯子,林重把筆記和證件放到了茶幾上,回身去把電視牆上自己的那張照片拿了下來。
他遞給陳路生,“你一會兒把它扔的。”
“挺好看的,留着吧。”
林重看了陳路生一眼,表情有點古怪,“這是我給自己照的遺照。”
陳路生二話不說,拿着照片,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扔了下去。
林重被他逗笑了,“一會兒下樓記得把它撿回來,扔進垃圾箱裏,不要麻煩清潔工阿姨和清潔工叔叔。”
“哦。”陳路生應道。
林重坐到沙發上,朝陳路生招了招手,“過來。”
陳路生走過去,林重仰着頭看他,伸手勾上他的脖子。
陳路生彎下腰,親吻林重。
唇瓣互相碾磨,兩人越靠越近,陳路生将膝蓋搭在沙發上,雙手扶住林重的後背,陳路生身上火熱,林重漸漸被包裹進這片火熱裏。
他們親得動情,陳路生伸手摸進了林重的衣服下擺,揉搓林重的腰側。
鑰匙插進門的聲音,在唇齒間的水聲中,顯得并不足以引人注意,直到有人進來,看到這一幅畫面,驚得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那落地的聲響才令難舍難分的兩人睜開了眼,身體分離。
林母捂住林瑞的眼睛,拉着林瑞朝房間走。
林父則拿起地上的拖鞋,直直向林重走來。
陳路生趕忙擋在林重前面,“伯父……”
“這裏沒你這個外人說話的份,給我滾出去。”林父氣得臉脹通紅,梗着脖子吼道。
林重在後面拽了拽陳路生的衣服,陳路生回過頭來。
“你去樓下等我吧。”林重說。
他意外地沒有多少情緒,驚措恐慌,什麽都沒有,異常的平靜。
“我不走。”陳路生不肯。
“走吧,你在這兒,礙事。”林重說“幫我把我的東西帶下去。”
陳路生看着林重,遲遲不動。
“陳路生,別讓我說第二遍,我會煩。”林重不耐煩道。
陳路生這才有了動作,他拿起沙發上的兩本筆記和證件夾,在玄關換好鞋,戀戀不舍地看了林重兩眼,推門離去。
這時林母關好了卧室的門出來,夫妻倆像看罪人似的看着林重。
“你還要不要臉了,跟男人搞到一塊去,你不嫌惡心嘛,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林父抄起拖鞋,往林重身上狠狠招呼了幾下。
林重連躲都不躲,他突然感覺疲憊,好想趕緊結束,然後回去抱着陳路生睡覺。
“你和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搞在一起的?”林父怒喝。
“高中畢業。”林重無所謂道。
林父林母均是一臉震驚,呆愣在原地。
林重看見他們那副表情就想笑,他說:“不然你們以為我給你們的錢是從哪來的?”
他們從沒問過,那麽多的錢,他是怎麽掙來的。
“靠你兒子去賣啊。”他笑道。
說完這句話,他看着自己父母逐漸僵硬的表情,竟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林父林母臉色難看,覺得丢臉,林母說:“你和他趕緊斷了,以後不許再和他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