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這是林重來北京的第十三天,他坐在臺階上,指間夾着煙,忽然腰間的對講機響了。
從對講機裏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小林,三樓403包廂,接一下人。”
“收到。”林重回道。
他迅速滅了煙,走到樓梯處等顧客上來,然後引顧客去指定的包廂,問他們點些什麽。
“你這有什麽套餐嗎?”其中一個顧客問道。
他大概三十多歲,個子挺高的,穿着一身休閑西裝,翹着二郎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重。
林重站在他面前,給他介紹店裏的套餐,介紹完他擡眸對上男人的目光,“請問您要哪一個?”
“你幫我選一個。”男人道。
“那就……”林重挑眉“最貴的?”
他抽提成的,顧客在店裏花得越多,他掙得也就越多。
“可以。”男人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他站起身,将名片塞進了林重的胸前口袋裏。
他貼近,附在林重耳邊說:“我等你主動聯系我。”
聯系個頭,林重心說。
這已經是第幾個了?林重都不記得了,有男有女的,往他這兒塞名片,跟他說等你聯系我,簡直莫名其妙,闫姐說他們這是看上他了,想包他。
他覺得荒謬,因為這些人中男的明顯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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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說他是gay圈天菜,媽的,他只想說一句,如果是那樣,那gay們都瞎了,就他這長相,還天菜,咋不天使呢。
他用對講機跟闫姐說了聲403點了最貴的套餐,然後他調完點歌機,就下樓去給他們拿酒和果盤了。
收銀臺前的闫姐瞄了眼他胸前口袋裏露出的名片一角,打趣道:“呦,又有人看上咱們小林了啊。”
“闫姐,送你了。”林重把名片取出來,塞進闫姐手裏。
闫姐嫌棄地把名片扔在地上,“我可不要,剛才那幫人一看就是裝大款的。”
要是個真有錢有點本事的,她倒是想上去結交一番,擴寬一下人脈,可惜那幫人一看就沒個好東西,還愛顯擺,說幾句話就亮幾下手表,當人看不出那是個勞力士啊,她自己有好幾塊呢。
闫姐是這家KTV的老板,家底不小,這條街好幾家店都是她的。
當時林重剛來這兒,僅剩的錢漸漸花沒了,他的手機倒還綁定着陳路生的卡呢,他可以用,但他不想用。
他找了幾天的工作也沒找着,路過這家KTV時,突然被人拽住了,拽住他就是這家KTV裏唯一的女員工小樓。
小樓問他是不是來應聘的,他擡眼才看到門口貼的招聘海報,招聘條件只有一個——好看。
他愣了愣神的功夫兒就被小樓拉進了KTV,小樓大喊來人了,闫姐下樓上下掃了他一眼,然後就叫人去拿酒了,再然後,他倆就喝得昏天黑地的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曾以為這是家黑店,他們想把他灌倒,然後割他的腰子。
如果闫姐知道林重這麽想,一定會說割腰子賣了能賺幾個錢啊,把你反手賣給富豪能賺更多的錢呢。
至于為什麽是富豪,不是富婆,沒辦法,誰讓林重更受男孩子歡迎呢。
那天晚上林重喝得都神志不清了,第二天是在闫姐家醒來的,闫姐端着咖啡走進來,跟他說,你過關了。
他就莫名其妙的得了個工作,後來他問闫姐他是不是很能喝,所以過關了,闫姐斜了他一眼,說他是最不能喝的所以過關了。
當天晚上員工聚會,他見識到了其他人的酒量,闫姐醉醺醺地跟他訴苦,終于來了個酒量比她差的了,以後喝酒她也有可以欺負的了。
林重笑了笑,搬了箱酒上樓,送到403,沒有停留,送完就出來了。
KTV一到淩晨,人就開始漸漸少了,等到淩晨四點,KTV關門。
下了班,林重換下酒保服,套上自己的衣服,把酒保服疊起來放櫃裏,和小樓闫姐她們說拜拜,走出了KTV。
他在便利店買了兩包泡面,進地鐵站等第一班地鐵,然後乘地鐵回到住的地方。
他和另一個男生一起租了個地下室住,在北京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他賺到那點錢除去最基本的生活費,也只能租到這種地方了。
不過有個地方住,他就很滿意了,畢竟最開始到這那會兒,他還睡地鐵口呢。
地下室不大,四四方方的,被一張挂起來的簾子隔成了兩個區域,中間是一張雙人床,他和合租的室友一左一右,每天隔着一張布睡覺。
他回來時屋子裏沒人,室友沒在,他燒了壺水,泡上泡面,難得地給自己加了個鹵蛋。
泡面泡好,他吃完洗漱、睡覺去了。
一直睡到下午,腿疼,他沒怎麽睡好,睡得斷斷續續的,頭昏腦脹地從床上爬起來去吃飯,他實在餓了。
這附近有不少快餐店和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出去買了份盒飯,回來的路上,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他旁邊。
看見那車,他速度更快了。
他沒見過陳路生開那車,不過除了陳路生,也不會有人開着豪車來這種滿是蒼蠅館的街了。
“林重。”果然是陳路生。
陳路生從車上下來,快步追上來,林重不如他腿腳好使,很快就被他追上了,他抓住林重的手腕,拉住林重。
林重不肯轉過身,他一點都不想面對陳路生,他根本不知道該拿陳路生怎麽辦,如果可以,他很想和陳路生再無來往,可他收了陳路生的錢,說這輩子都是他的了。
他想耍賴不認,當那句話沒說過。
可陳路生肯定不願意。
但他又想,陳路生會慣着他的。
林重不肯轉過身,那陳路生就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為什麽不辭而別?”
林重一咬牙,直視着陳路生:“你是誰啊?”
“又想裝失憶?”
“我不記得你。”林重梗着脖子道。
“上次你是出車禍,頭受傷了,我才會信你,這次你頭上可沒有受傷,你跟我說你不記得我了,你覺得我信嗎?”
林重甩開陳路生的手,四處看了看,然後朝着一根路燈杆去了,他猛地一頭撞上杆子,額頭撞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