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林重臉色難看,身上淩亂,衣領敞開,眼睛氣得發紅,明明狼狽卻難掩絕色,反而顯得他整個人豔麗了幾分,引得望向他的幾人看愣了神。
趙景川将林重嚴嚴實實擋在身後:“他不玩了。”
“說不玩就不玩了,耍我們呢!”男人顯然不肯罷休。
“反正這人你們動不得……”趙景川的聲音驀然頓住,被一聲酒瓶碎裂聲插入,碎裂的酒瓶迸濺。
林重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有碎片朝他臉上射來,他下意識擡手去擋,聲響平息,包廂裏一片死寂,他緩緩睜開眼,目光穿透自己的兩條手臂,落到擋在自己眼前的一只張開的手掌上。
手掌被碎片隔開了幾道口子,鮮血順指尖滴答下來。
那是趙景川的手。
酒瓶從側方砸過來,他的腦袋被砸中,此刻酒液和血混在一起,流了他滿脖頸。
他身子晃了晃,眼看要倒,林重連忙伸手扶住他。
“我搶了你們的人,你們也打了我,這事就算了了。”趙景川借着林重的攙扶,勉強站穩,臉上跟個沒事人一樣看向對面的幾個人。
幾人沒說話,趙景川又說:“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們同意了。”
他摸了摸腦袋上的血,林重聽見他低罵了一聲“草”,聲音很小。
“我們走。”他對林重說。
林重扶着趙景川走出包廂,包廂門一關上,他們走在走廊裏,趙景川又罵一句:“你他媽和他們玩的什麽?”
“七星瓢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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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川看了林重一眼,意味深長。
林重道,“我也不知道七星瓢蟲還有那種玩法。”
他不止不知道這個,還不知道這幫人怎麽就敢這麽大膽的,這種地方可不是個适合胡作非為的地方,所以他也就只防備着入口的酒了。
那些人這麽一鬧顯得不像是真對他想做點什麽,倒像是有別的意圖,就比如為了後面趙景川的出場,林重不由看向趙景川腦袋上的傷,又覺得不太可能,趙景川沒必要讓自己受傷。
趙景川一身酒氣的,顯然喝了不少,像是和人喝酒,中途碰到這檔子事的。
趙景川多瞧了林重兩眼,倏地笑了,帶着幾分調侃意味,“你可真單純。”
林重斜了趙景川一眼,“是你這個圈子的人心髒。”
“什麽叫我這個圈子?”趙景川不樂意了。
“爛人圈子。”林重說。
趙景川陰陽怪氣,“行行行,我爛人,你好人。”
林重不搭理趙景川了,拿出手機想報警,趙景川看他按出那三個數字,一把搶過林重的手機。
林重怪異地看向趙景川。
趙景川把手機還給林重,解釋道:“我不想得罪他們。”
林重眯了眯眼,目光裏多了幾絲探究的意味。
“說了你也不懂,這個圈子複雜着呢,就連陳路生,都不敢同時得罪那麽多人,反正也沒怎麽樣,就算了吧,你就當幫我個忙。”
下一秒,趙景川将幾乎全部重量都壓在林重身上,林重只感覺這肩上的重量比兩袋大米還沉。
“我沉不沉?”趙景川故意問。
“你跟只死豬一樣。”
趙景川輕笑,把重量收回來一些,“剛才你有沒有被吓到?”
有點,林重都吓得想下次再有這種局絕不來了,不來也不行,除非他不想有活接了,那就再有局帶着陳路生過來。
但這種害怕林重沒表現出來,他不想示弱于人,尤其那個人還是趙景川。
“要不要哥給你個擁抱,撫慰一下你受傷的小心靈。”趙景川說着張開手臂,就要摟住林重。
林重擋開趙景川的手,“去你的。”
趙景川讪讪地收回手,視線不經意落到了林重敞開的衣領上,眸子晦暗。
林重見他視線粘在自己身上,尋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胸前裸露的一片,臉色黑了黑,忙把衣服扣子扣好。
“就你這點姿色。”趙景川把臉瞥向一邊“你真當我看得上你啊。”
“看不上你還搞強的。”
“你還真別說,當時天黑,你臉半明不明的,你那身段确實挺誘人。”趙景川笑道。
“渣滓。”林重罵了一句,他懶得和趙景川繼續扯蛋,“我送你去醫院。”
他說着拿出手機,給陳路生打了過去,讓陳路生過來接人。
趙景川聲調高昂,“你叫他來幹什麽?!”
“送你去醫院啊。”
“你叫個車不行嘛?”
“出租車還要花錢,北京打車很貴的。”
“我掏錢還不行嘛。”趙景川真服了。
“我都叫來了,大概十分鐘他就能到。”林重說“這地段打車的人太多,叫個出租車過來,估計還不如叫他來的快呢。”
趙景川鬧別扭:“我不坐他的車。”
林重不聽他的。
趙景川吃癟,抱着自己的頭哎呦,然而林重完全無視他,他哎呦了兩聲後就沒聲了。
“林重,我頭好暈。”趙景川說着往林重身上靠。
兩人站在KTV門前,趙景川都快貼到林重身上了。
一輛賓利駛來,停在了他們眼前,陳路生從車上下來,他走過來,從林重手裏接過趙景川,架着人的胳膊,将人塞進了車裏,動作粗暴。
趙景川直唉唉,說:“輕點,我頭暈。”
陳路生用力關上車後座的車門,回身為林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趙景川急忙降下車窗,嚷嚷道:“林重,你過來,我頭暈,我可是為你受的傷,你不過來和我一起坐,我靠誰去啊。”
林重扶額,無奈跟陳路生說:“我去後面坐。”
陳路生的手驟然收緊,指節被壓迫到泛白。
他看着林重拉開後座車門,坐到趙景川旁邊,趙景川得意地笑着,把頭靠在林重肩上。
他狠狠把車門摔上,巨大的聲響震得林重看了過來。
趙景川趁機又往林重身上湊近了些。
林重不耐煩地推了推他,林重一推他,他就嚷嚷頭疼啊。
比起趙景川靠太近,他更讨厭趙景川的聲波攻擊,索性任由趙景川往自己身上貼了。
然後在心裏嘀咕:這人還是這麽沒有分寸感。
陳路生上車,後視鏡裏映出後座上趙景川靠着林重的一幕,他攥了攥拳頭,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他心說,不能生氣,生氣了就會發病,發病了他就會傷害到林重。
程醫生說了,追人要學會扮可憐。
趙景川可憐,那他就要比趙景川更可憐。
陳路生沉呼出一口氣,啓動車子,腳踩下油門。
一路上,趙景川的嘴就沒怎麽閑着過,說自己頭暈的不行,然後自己把身子放低,頭枕到林重腿上,還拉過林重的手,讓林重給自己揉揉腦袋。
直到林重一巴掌拍下去,拍到了傷口上,趙景川疼得嗷嗷了兩聲。
林重厲聲道:“老實點。”
要不是看在趙景川救了他的份兒上,他現在就想把趙景川踹下車去,甚至還想開車撞他一下。
趙景川抿住嘴唇,閉嘴了,枕着林重的腿一動不動,一聲不出。
終于到了醫院,陳路生停好車,下車來到車後段,拉開車門,一把将趙景川拽了出來,将人扛在肩上,走進門診樓。
那樣子好像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沉重的水泥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