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或許季明揚本就離我很遠,只是他彎下腰來,我恰好能和他并肩。】

陳晰躺在床上,發出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态。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的日記本。

自從開學以後,這個日記本上和季明揚有關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雖然讓人感覺不安,但是陳晰願意短暫地沉溺在這種虛幻的快樂裏。

踩在棉花上的感覺很好,輕飄飄的,觸不到底,摔了也不會覺得痛。

發完這一條動态,他擡手抓了一把床上的玩偶,把小豬的臉捏扁搓圓,然後揪了一揪它的尾巴。

小豬尾巴太短,陳晰手一松,當地一聲撞上了床邊的護欄。

不痛,就是聲音大了點。

陳晰龇牙咧嘴地去看其他幾張床,都是空的,沒人被他吵到。

“咦,陳晰。原來你醒着啊。”老大的電競椅一旋,把頭戴耳機摘下來一點,“我剛還說你的睡覺呢。群裏消息看見沒?”

陳晰半條手臂墊在腦袋底下,随口問:“什麽消息?”

“籃球賽啊。”

陳晰退回主屏幕,看到綠色圖标上果然綴着一個紅色小點。

宿舍群聊下面有一行标紅的小字,陳晰戳進去,看見了盛啓安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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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揚的籃球賽,去不去?】

他往下滑,看到了比賽時間後,木頭似的怔了幾秒鐘。

“那不是只剩下一個鐘頭了?”

老大轉着手裏的水筆:“對啊,盛啓安自個兒把這事兒給忘了,這會兒搖人搖得飛起。”

“他和季明揚一個隊?”陳晰沒弄明白這個比賽的人員構成,“什麽級別的比賽?”

“院系賽,咱們手氣爛,上來就抽中了經院。”老大聳了聳肩膀,“院裏的指導老師都說了,打不過的,不蒸饅頭争口氣而已。”

“哦。”

陳晰猶豫了一會兒,試圖找一個邏輯說服自己。

如果沒有人去加油的話,我們院的同學會傷心的。

這麽想着,他在對話框裏敲了句:【我來吧。】

事實證明,年輕人,too young too naive。

陳晰看到場地圖片的時候,不可置信地揉了下眼睛。

【陳晰:經院不愧是經院,經費爆炸。】

【盛啓安:小晰,你在想peach呢。】

【盛啓安:那是場外自費的援助,學院只會贊助我們一條橫幅,還是一代代傳下來的那種。】

機器臂把飲料從貨架上推出來,砸出咚隆一聲悶響。

陳晰怔怔地看着盛啓安那頭冒出來滿屏的氣泡。

【盛啓安:所以這些都是場外美女贊助的,是不是很壕?】

【盛啓安:可惜都是經院的。[寬面流淚]】

這也很正常,畢竟新聞學院這種文科院系,走的一直是小而美的路線,跟經濟學院那種教學樓裏都裝松下的大腕沒得比。

陳晰塞了兩個貓咪抱腿的表情包過去,蹲到出物口去找自己的飲料。

頭頂的陽光刺眼,哪怕有梧桐樹葉遮陰,還是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陳晰擰開瓶口,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在圖片上看到的口味。

他把瓶身轉過來,看到上面寫着青梅味。

青梅怎麽會是這股味道的呢?

涼而清甜,像是泉中淌動的泠泠之水。

該是酸而帶苦的,帶點青澀味才是。

手機又開始嗡嗡地震動個不停,是盛啓安又被瑣事困在路上了。

【盛啓安:小晰,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到。】

這次陳晰很有先見之明,不再相信他嘴裏的“一會兒”“馬上”。

【陳晰:你到哪兒了?】

【盛啓安:嘿嘿,還沒出教室。】

得了,當場戳穿。

【盛啓安:你先去占位,經院的比賽可得提前來占位,到時候裏三層外三層的,遲了就只能看見球了。】

群聊裏突然插進第三個人:

【老大:他們院的比賽這麽搶手?】

【拜托,你們對頂級帥哥有什麽誤解?】

盛啓安在群裏蹦着消息,看起來一點都不忙着趕路。

【盛啓安:季明揚那可是校草級別的人物,球還打得好,這一屆誰還不認識他?他有幾個迷弟迷妹也不稀奇啊。】

【老大:行行行,去看還不行嗎?】

【盛啓安:來就行,記得給我買瓶飲料。】

【老大:靠,這才是你的真實意圖吧?】

盛啓安圖窮匕見:【我都給你們透露這麽重要的情報了,請我喝點飲料怎麽了?】

【老大:不看了,下一位。】

【陳晰:我剛好在自動販賣機旁邊,你要喝什麽?】

【盛啓安:陳晰,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緊接着他就發出來一長串舔狗的表情包。

陳晰看着滿屏刷動的狗頭,猶豫了一瞬:【……要不還是算了?】

群聊再一次@陳晰的時候,他已經在另一臺自動販賣機前選完了飲料。

操場附近的販賣機已經被下體育課的學生搶購一空,陳晰特意挑了個遠一點的機器。

【陳晰:飲料買了,@盛啓安來喝。】

【盛啓安:等會兒,我還在趕來的路上。】

【老大:你都馬上十分鐘了,請問騎的是旋轉木馬嗎?】

【盛啓安:靠,誰知道選修課還拖堂啊。我真的真的馬上就到!】

下課鈴剛響過沒幾分鐘,籃球場上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陳晰感嘆,經濟院的人氣是真的很高啊。

對比之下,操場上的人就少很多了,足球場上面空空蕩蕩的,連球滾過的聲音也沒有。正午的太陽很曬,陳晰也不想跟熱情洋溢的拉拉隊搶場地,擡步朝着操場走去。

操場門只開了半扇,陳晰從側門擠過去,邁過門檻的橫杠,才意識到器材區已經有人在了。

靠在器材區的那個人顯然并不是在鍛煉。

他的身量很高,倚靠在健身器材旁邊的長條架上,這片平時放雜物,或者是長跑中臨時的休息點,睡人是肯定睡不下的。

于是那個人也睡得相當憋屈,他的兩條腿懶洋洋地踩在地上,上半身披了一件黑色的運動外套,一直蓋到臉上,看得出來是在睡覺。

他這件衣服蓋和不蓋區別不大,只蓋住了半張臉,一只手蓋在眼睛上擋太陽,露出中指指腹上的創可貼,還有抹出來的紅藥水。

長條架邊上還靠着個籃球。

不知道是打完球在休息,還是在等球賽開場。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蓋着衣服睡覺的人皺了皺眉,把自己的臉捂得更嚴實了。

操場門嘎吱響了一聲,一個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陳晰轉頭看過去的剎那,那道白色的身影從陳晰身邊擦過,一個眼神都沒有分過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男生,穿着籃球服,後面的字印着XY.Xia。他手裏握着一瓶水,蹲在橫條凳旁邊,拍了拍躺着的人肩膀:“季明揚,醒醒,要打比賽了,起來清醒清醒。”

陳晰被來人撞得微微後退一步,看到那個人頭頂的想法:【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的确是好看的,仰躺的那個人鼻梁高挺,細碎的光點随着風跳蕩着,從山根滑動到唇際。

像一件天然的藝術品。

如果躺在那裏的不是季明揚的話。

陳晰或許可以真心地再贊美幾句。

但不行。

後脊像被涼水澆過一樣,涼風吹徹,讓他的心也變得一片冰涼起來。

真奇怪啊陳晰,又不是你的男朋友,為什麽要覺得那麽難過呢?

一只網球猛然撞到鐵絲網上,晃出刺拉拉的動靜,不遠處練習網球的人對他們擡手:“抱歉,能幫我把球扔回來嗎?”

剛來的那個男生沒打算動,季明揚還沒醒,短暫地猶豫了幾秒後,陳晰跑去撿起球:“就來。”

季明揚聽到了人聲,眯眼轉過來,叫了一聲陳晰的名字:“是你嗎?”

他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陳晰,臉上露出一點笑,用左邊手肘撐起身,對陳晰說:“來看盛啓安的比賽?”

陳晰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小聲地對他說:“我去幫他們撿球。”

網球滾到了角落裏,陳晰費了點時間才把球從一堆枯葉裏撈出來,他撿起來後跑過去還球:“給你。”

“謝謝你啊。”

那邊搓了搓球上的污漬,都不太好意思了。

“抱歉啊,把你的手弄髒了吧。”

陳晰懵懵地低頭,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污水。

他回了一句:“沒關系的。”

然後就跑回了樹蔭下面。

季明揚已經坐了起來,站在他對面的那個男生聽見腳步聲,微笑着回過頭來:“你是來看比賽的吧,今天這種賽況,你得抓緊時間去排隊了哦。”

【煩死了,怎麽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當電燈泡當得很爽嗎?】

看來是個很暴躁的人呢。

陳晰不打算走,籃球場的人太多了,待久了不太舒服,而且他還要給盛啓安拿飲料。綜合考慮之後,陳晰勉強笑了一下:“我在等我室友,他也來打球賽,很快就到。”

那個男生還想進一步支開他:“那你不介意的話,去那邊等……”

季明揚插話進來:“這是我的朋友,在這兒就行。”

他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正在把手腕上的表往下摘,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了。”那個男生一愣,立刻堆出一個笑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怕等會兒觀衆越來越多,你的朋友占不到好位置。”

陳晰笑笑:“沒關系的,我就是來湊個熱鬧……”

“我有辦法,你不用替他急。”季明揚的聲音跟陳晰的一起響起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

“嗯?”

“盛啓安說你在休息。”

“哦。”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陳晰點點頭,回答他,“現在睡醒了。”

在陳晰晃神的間隙裏,季明揚拿起自己的外套,塞到陳晰懷裏,“裏面有表和手機,幫我拿一下,嗯?”

陳晰突然被委以重任,立刻把衣服抱緊了,手裏拿着的飲料就握不住。

季明揚視線往下一瞥:“給盛啓安的?”

“嗯,他跟我要的。”陳晰眨着眼睛向季明揚求助,“我覺得我要握不住了,你能不能幫我接一下?”

季明揚看向陳晰手裏的飲料,再看他可憐巴巴的眼神:“沒有我的份?”

陳晰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沒有人給你送嗎?”

季明揚一臉無辜:“你沒有給我,我怎麽會有。”

旁邊的白衣服男生尴尬地咧咧嘴,把自己手裏的水遞了出去:“我給球隊都拿了些水,這是你的。”

季明揚看了眼那個瓶子,非常普通的紅色瓶身,猶豫了一秒鐘,還是接了過去:“謝謝你。”

他接過去,握在手裏沒有喝,仰頭看着陳晰:“盛啓安把你拉來了,自己人呢?”

陳晰把手機摸出來看了一眼:“說看到操場門了。”

季明揚把蓋住眼睛的劉海往上梳,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也就你信他真的快到了。”

好像每個人都這麽說。

陳晰心想。

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嗯”了一聲。

“那……”

“那你這瓶就給我吧,讓盛啓安自己去買。你說了,老盛?”

左腳剛剛邁進操場門的盛啓安頓了頓,看向季明揚的臉,“季明揚,我覺得你這個人雖然狗,但不至于狗成這樣。”

季明揚無所謂地聳肩:“說明你看事物的眼光不夠敏銳。”

盛啓安火速把頭擰向另一邊,看向陳晰:“他是不是在內涵我瞎?”

陳晰重重地點了下頭,附和:“我覺得是。”

季明揚突然輕笑一聲,他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手裏松松地握着一瓶礦泉水,陽光溫柔地塗抹在他的皮膚上。讓他像是披着一身霞光。

他背後是籃球場的鐵網和擠擠挨挨的人群,陽光在塑膠跑道上拖出長長的影子,陳晰剛好踩在了影子的末端。

季明揚把盛啓安的飲料抛給他,沖陳晰眨眨眼:“開個玩笑。”

原來是玩笑啊,害我還一本正經地當真了。

陳晰聳聳肩,被盛啓安搭着肩膀,一起往外走。季明揚走在前邊,指骨在鐵門上敲了兩下:“勞駕,給選手讓條道出來。”

太陽烈,風卻已經變得涼爽,季明揚套了條黑色運動褲,上身穿了件貼身的黑T,再罩一條籃球衣,脖子裏挂了一條吊墜鏈子。

他一走過去,人群中的喧嚣一止,緊接着,像是熱油裏滴了一滴水進去,人群嘩啦一聲沸騰開來。

“季明揚來了。”

“這就是季明揚?”

“瘋了吧,長這麽帥?”

盛啓安攬着陳晰的肩膀,在季明揚後頭大搖大擺地走,走到半路就被瘋狂的人群擠得左搖右晃了:“也是選手,別擠,別擠。”

跟季明揚完全不是一種待遇。

人群悶熱而擁擠,讓人覺得呼吸不暢。

陳晰抱着季明揚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縮在盛啓安身邊,低頭看着面前越來越狹小的通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的頭頂落下來:“陳晰。”

面前的人群又散開了,空氣流動起來,像是海潮向着兩邊分開,微涼的風穿過通路,從季明揚那頭,吹到了陳晰這頭。

“怎麽不進來?”

季明揚站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臉頰上蒙着光,望過來的眼眸裏帶着笑:“我全部身家都在你身上了,可不能把你弄丢了。”

肩負着全部身家的陳晰從心底生出一種使命感,抛棄盛啓安,噔噔噔跑到季明揚那頭:“我在哪兒等你?”

季明揚指了指邊緣的橫條板凳:“坐那兒等我。”

那地方一般是替補球員坐的,院際賽,沒那麽正規,估計也沒有替補球員,陳晰就直接坐下了。

比賽還沒開始,季明揚坐在他身邊系鞋帶,這樣幹坐着太悶了,陳晰扯出個話題來講:“幾點開始打球?”

“大概十二點吧。”季明揚估了下時間,“很快了。”

“打到幾點鐘?”

“一個半鐘頭?”季明揚耐心地給他解釋,“比賽的時間說不準,但下午上課前一定會結束。”

“嗯。”陳晰看他解釋得那麽詳細了,忙解釋道,“我以前打過籃球的,高中太忙了就沒繼續。”

“那下次跟我們一起玩吧。跟我還有盛啓安,我們再找幾個人。”

陳晰笑着答應了:“你們不嫌我打得差就可以。”

那邊熱身的人已經帶着球打得火熱,一顆球擦着場線彈起,季明揚利落地接住球,抛回場中。

“開始了?”

“就等你了,還要磨蹭幾分鐘?”

“讓你多活一會兒。”季明揚歪了下頭,笑得不懷好意,“等會兒被我血虐,可別怪我打太快。”

盛啓安怼回來:“別裝逼了,小心翻車。”

這是例行的賽前放狠話環節,周圍人群裏爆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尖叫。

季明揚上去玩了兩輪,他踩着搖曳的樹影,一個個利落的跨步上籃,籃球彭地連續撞進籃筐。穿過的微風拂過他汗濕的背,留下一股清涼。

偶爾回到底線的時候,陳晰遠遠地看見他刀鑿般的側臉。熱風掀動他的頭發,露出飽滿的前額,挺有氣勢的,像頭年輕的獅子。

盛啓安一路就沒停下他那張嘴:

“我靠,季明揚你這個投籃太特麽騷了。”

“挂逼,完全是挂逼,底線投籃……艹!”

“來人啊,把季明揚從經院給我綁過來,重重有賞。”

……

“輸是輸了,但打的是真痛快啊。”

季明揚走過來跟盛啓安碰拳:“打得不錯。”

“草啊,這話你說出來嘲諷拉滿好吧。”盛啓安撞了下他的肩膀,“你這實力我是服氣的。”

“拿了全場MVP的是你好吧。”季明揚怼了下盛啓安的肩膀,對着陳晰招了招手,“熱嗎?”

太陽光把後背曬得發燙,陳晰腳邊滾過來一顆籃球。

淺白球服的男生跑過來給他們發飲料,季明揚垂眸掃了眼瓶身,接過來喝了口水,水珠順着他的下巴淌下來,滾過喉結。

他單手拎着瓶蓋,晃動着瓶裏的水,敲了敲瓶身,敲到第五下的時候,季明揚輕聲問:“下午去哪兒?”

陳晰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季明揚好像是真的渴,說完這句話就喝了口水。

陳晰愣了下,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圖書館吧。”

“我上周的大英課沒去聽,借我抄一下筆記。”

“剛好我拿了書,給你吧。”

“謝了。”

這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圖書館爆滿,他們只好轉戰咖啡店。

陳晰一只耳朵戴着有線耳機,撩起眼皮看人。他拿筆記本另外占了一個座位,手裏的筆沒有停,還在寫一份英語試卷。

“冰拿鐵。”季明揚把咖啡杯放在他面前,瞥見手機屏幕上播放的聽力題。

“不吵嗎?”

“就是放着聽個感覺。”陳晰扯下一邊耳機,“當寫作業的背景音。”

他把答案翻過來,用紅色的字跡把原來的劃掉theatre,換成theater,寫完之後才意識到這是同一個單詞。

他撐着頭,不滿地“啧”了一聲。

不知道是沖着自己還是這份作業。

“還寫嗎?”

“不想寫了。”

季明揚原本在單手敲微信,聞言一哂,垂首掃了一下卷子上的答案。

“它惹你了?”

“惹到了。”陳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補充道,“惹到我就是惹到棉花了。”

季明揚笑得肩膀都在抖:“陳晰同學,有人說你性格有趣嗎?”

沒有。

按照陳晰的人生經驗來看,說這句話的人一般沒安好心。

陳晰擡起頭,看見季明揚頭頂的彈幕:【可愛,是真的很可愛很可愛。】

陳晰心裏開始冒泡泡。

居然真的覺得可愛?

季明揚審美很有問題。

……等等,剛才好像把自己罵進去了。

陳晰被他可愛三連沖擊得暈頭轉向,決定勉強認下這個标簽詞。

季明揚坐在他對面,單手摁在紙上,偶爾問他幾個辨認不出來的筆記。

陳晰湊過去的次數多了,終于擡頭問了一句:“我的字很醜嗎?”

季明揚憋着笑偏開臉,緩了會兒才說:“不是。”

【是我想跟你說話。】

犯規。

太犯規了。

陳晰單方面宣布季明揚大獲全勝,任勞任怨地給他講課本。

兩人從咖啡館出來已經是傍晚,陳晰站在咖啡店門前的樹林中,陽光落在他臉上,照亮了鼻骨上很淡的幾點雀斑。

陳晰走出幾步,突然蹲下來,從地上撈起一枚銀杏葉。

“好多銀杏葉啊。”

季明揚順着風來的方向看他,看他仰着臉,脖頸修長雪白。

一片樹葉落下來,覆蓋在陳晰的發頂。他伸手撥下來,把樹葉捏在手心,銀杏葉在指尖轉了個圈,輕飄飄地向上飛起些許距離,然後随着風飄落在花壇邊。

學校裏的灑水車開過,水珠簌簌地沾濕了樹葉,又繼續下落,落在季明揚的臉上。

一道不甚明顯的彩虹架在空中。

是非常美麗的景色。

季明揚不敢眨眼,生怕自己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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