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飯已經做好很久,湯都浮油了。魏長青讓李墨墨孟臻他們先吃,介于梁修雖然沒吃但是不願意留下來吃還不願意和他多聊的榆木行為,只能把他送出門。只是蛋蛋好像很舍不得魏長青,徘徊在他腳邊不願意離開。

梁修只好上前把狗抱起來:“走了蛋蛋。”

回去的路上,梁修摸摸蛋蛋狗頭:“你知道魏老師和我姐什麽關系嗎?”

蛋蛋:“汪汪汪!”

梁修:“就知道你不知道,要你何用!”

梁修這次是幫樂止苦從樂家搬東西過來的,順便在這邊玩玩,倒沒想到有如此大的收獲,上次梁浩源還私下裏問他樂止苦有沒有談戀愛。

畢竟他姐看起來好像有點清心寡欲,倒不是說長得清心寡欲,而是她那種對什麽都不上心的生活态度讓人覺得她大概對談戀愛沒什麽興趣。

回去後樂止苦沒有問他為什麽買個冰糕花這麽長時間,只讓他再等會就可以吃飯了。

梁修總覺得他姐知道他幹嘛去了。

讓蛋蛋一只狗在屋裏撒歡,梁修想了想還是跟進廚房。

“姐,你知道我在下面遇到誰了嗎?”

“有話直說,沒心情猜。”樂止苦面無表情地煎魚。

果然,梁修心想。

“我遇到魏老師了,你是不是在和他談戀愛,他剛剛跟他的學生說,你是他學生的師母。”

樂止苦:“……”

“是嗎?”梁修又問。

樂止苦繃着臉:“不是,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那就是以前有關系。梁修道:“那你以前和他談過?”

樂止苦:“嗯,別問那麽多。”

她有些疲于應付,不覺間展露了一絲脆弱。

梁修忙閉了嘴,看一眼樂止苦,過了會削了只蘋果,用刀切了,一塊一塊喂給她。

樂止苦對弟弟這拙劣的讨好方式覺得又好笑又暖心,最後踮腳摸摸他腦袋:“出去,礙事。”

她笑了,梁修略略放心,聽話地出去了。

到七月中旬樂止苦編輯開始催稿,《海鷗下》還差最後一卷,畫完起碼還得要半個月。

她已經努力在趕,但編輯看起來想要順着網線爬過來了。

除了催稿,這次編輯還帶給樂止苦兩個消息,京城拾光書店開業活動,請了幾個當紅作家、漫畫家開簽售會。樂止苦便在邀請之列。另外最重要的是,天涯路終于和影視方談攏價格,這次樂止苦過去剛好可以把合同簽了。

《海鷗》的影視化版權費出得很高,天涯路和影視方的拉鋸戰持續了兩個多星期,終于敲定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數字。

編輯讓樂止苦在簽完合同後親自知會粉絲《海鷗》影視化的消息,還把樂聲微博帳號密碼發了過來,十分貼心。

樂止苦小發一筆財,心情不錯,将蛋蛋交給文韻,便帶着弟弟上京去了。

魏長青比原計劃晚了半個多月才回京城,魏老爺子脾氣上來了,每天和魏長青說話都是吹胡子瞪眼的。

每每魏長青問:“下棋嗎?”

魏老爺子:“不下!”

“胡爺爺的病怎麽樣了?”

“不知道,別來問我。”

“……”

魏長青好笑,只覺老爺子是越老越小,也不和他較真。

魏長青回來的第三天,老爺子總算肯認認真真和他說話,原來淩晨四點十三分,胡老爺子去了。

那天早上老爺子早早起床,沒去晨練,在沙發邊坐了許久沒吭聲。

魏長青接到魏明電話後就起了床,本想去老爺子房裏看看,卻見房門虛掩,寂靜中樓下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魏長青在樓梯上站了好一會,凝視着老爺子有些佝偻的背,直到眼眶微微發酸才收回視線,從樓梯上下去。

上次他回來時胡老爺子還是生龍活虎的,聽說也只是因為胃不舒服才住的院,眨眼這才多久,竟然就這麽去了。

魏長青坐到沙發上時,還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樂教授去世時的情況。

樂教授也不是因為什麽大病,只是肺結核,而且當時還治好了,結果白天說自己前一晚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小時候,當天晚上就去世了。走得還算安詳,沒什麽痛苦。樂止苦打電話通知他這個消息時,還很冷靜地道:“還好爺爺走得安穩。”

“走了,又走一個,”魏老爺子不無滄桑地在魏長青身邊嘆息,“這樣窩窩囊囊地等死,還不如當初死在戰場上,也算死得其所。”

魏長青不以為然:“如今又不是死得其所了?征戰沙場的戰士付出血的代價,就合該馬革裹屍,連一點清福都不能享?”

魏老爺子有點生氣:“你懂什麽?”

魏長青知道他心情不好,沒繼續和他頂嘴。

魏老爺子自己冷靜下來,道:“致電胡……不,我自己走一趟。”

樂止苦前兩天都帶着弟弟在京城游玩,結果因為安排出現了一點偏差,第一天逛了故宮,第二天就去了長城,下來後就徹底走不動了,于是不得不在酒店窩了兩天。

其實梁修很好,倒下的只有樂止苦,她很過意不去,買了一堆零食回來賠罪。

“對不起啊弟弟。”

梁修很好說話:“沒事,我也不愛出去玩。”

要真不愛出去玩,還能一畢業就跑西藏去。

樂止苦笑笑道:“你當時怎麽也不攔着我,我說去長城就去長城。”

梁修:“我以為你知道長城不好爬……”

換言之就是我以為你有自知之明。

樂止苦:“……”

她還真沒什麽自知之明。

梁修看她一眼,打開電視:“先休息兩天也行,等你辦完簽售會咱們再去其他地方玩玩,不急一時。”

也只能這樣了,樂止苦低頭拆了一包薯片,問道:“晚上出去吃宵夜嗎?”

梁修看向電視,随口嗯了一聲,現在還是新聞聯播的時間段,梁修換了好幾個臺都沒有正經電視劇或者節目,他正想要不聯網看電影,卻見新聞聯播畫面一轉,切到了某個重要領導人的葬禮現場。

梁修本來也沒在意,只是一眼瞥到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板板正正的黑色西裝,胸前一朵白花,安靜地站在鏡頭一角,手上攙扶着一位身穿軍裝白發蒼蒼的老人。這驚鴻一瞥讓梁修有些震驚。

他第一反應去看樂止苦,然而樂止苦低着頭,還在吃薯片,玩手機,等察覺到他視線,再擡頭去看電視的時候,畫面已經切遠。

她看沒看到?梁修有些猶豫要不要和樂止苦說,但還沒等他想好,畫面再次切回來,樂止苦咬着薯片,動作微微一頓,但随即神色自如地咽了下去。

晚上倆人出門吃宵夜。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燒烤店。

樂止苦一個勁給弟弟塞吃的,塞完了自己卻只是拿着一串骨肉相連漫不經心地吃,另一只手在手機上緩慢地劃着,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梁修偏頭打量了樂止苦一會,開口:“姐?”

樂止苦心不在焉的“啊”了一聲,過了會反應過來:“你吃,別管我。”

梁修沒再吭聲,将桌子上的烤串吃完,起身道:“走吧,不吃了。”

樂止苦已經查完自己想看的,收回手機,擡手壓了壓:“我還沒吃完。”

梁修只好又坐下來,他敢肯定樂止苦是因為之前新聞聯播那一幕而心神不寧。

樂止苦又點了些烤串要了一打啤酒,梁修伸手想拿一罐,被她壓住手:“你別喝。”

“那你也別喝。”梁修不為所動。

樂止苦将啤酒從他手底下搶過來:“你別喝,你姐心情不好,待會喝醉了還要靠你才能回去呢。”

梁修只好把手又收回來:“你別喝多了。”

樂止苦揭開易拉罐拉環:“放心,喝兩罐就好了。”

接下來樂止苦真的只喝了兩罐,被冰鎮的啤酒凍得打了個寒顫,最後放棄了。

沒吃完的烤串沒喝完的酒都讓店家打包,倆人出門逛了一圈,回到酒店後花園找了個地方坐下,又接着吃剩下的宵夜。這次樂止苦沒有阻止弟弟喝酒。

樂止苦笑着看他一口灌完一半,笑道:“我爺爺,就是我養祖父,他在世的時候偶爾會做葡萄酒,還挺烈的,我偷着喝過一次,一喝就是一大碗,一身酒氣熏天,足足睡了一下午。爺爺他知道了也不和我生氣,只告訴我以後要節制,偶爾喝一點就好。喝多了傷身,但是好酒适當喝,反而還可以養生。”

她看起來有些傷感:“自那以後我沒再偷過爺爺的酒,偶爾跟着他喝一點,回味無窮。後來我不再只是喝葡萄酒,還會喝啤酒、白酒、大雜燴一樣的雞尾酒,也很少醉。唯二醉過兩次,一次爺爺去世,一次心裏難過。”

為什麽難過,梁修很想問她。

樂止苦靠着梁修的肩:“借我靠一下。”

梁修扶了扶樂止苦的腦袋,讓她靠得更舒服點。

樂止苦看着對面的噴泉,在嘩嘩水聲中又輕聲道:“我早應該料到的,我和他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梁修沒聽清:“嗯?”

樂止苦緩緩閉上眼,心裏輕輕嘆了聲氣。

回到酒店,樂止苦早早上床,卻許久沒睡,掏過手機,又頹然放下。

她手機裏的浏覽器還留有她查詢過的歷史。魏長青只有幹幹淨淨一片求學、工作履歷,找不到任何有關家世背景的描述,倒是電視裏一閃而過的花圈上的一個名字,讓她查到了魏仲的顯赫身份。

都姓魏,這樣的時候還讓他陪在身邊,是什麽樣的關系已經昭然若揭。

她以前一直以為魏長青說的他爺爺是個老兵,便真就只是個退伍老兵,如今想來她是多麽可笑天真。

作者有話要說: 新聞聯播就不要當真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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