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見了沈研研這個樣子,楚弈更是厭煩。

之前他只顧着注意別蘇,現在才認出來這就是早上在校門外踩了他一腳的女人,心裏不由得一陣窩火。

他甚至懷疑身上這碗湯就是這女人的蓄意報複,要不就是為了讓他在別蘇面前出糗,總之真是他的克星!

別蘇與他們離的不遠。不像周圍那些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學生,她從旁邊餐桌上拿了盒抽紙,主動走過去:“楚弈同學,氣歸氣,事情還是要想辦法解決。”

他們說了這麽半天,楚弈身上那些湯汁也沒個人擦擦。食堂裏空調開得足,這會熱氣散了,制服都變成冰涼的布料貼在身上。

就算是路上車子撞了,司機和乘客也都是下了車談賠償和解決方案的,還沒見過坐在撞壞的車子裏談事情的。

總不能是為了賣慘吧?

別蘇把手裏的紙巾遞給劉琢和劉祐,讓他們替自己的楚少稍微處理一下。

楚弈到底沒駁她的面子,但語氣還是極度不滿:“本少爺說的不對?”

他又想到別蘇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幫沈研研說話,更惱怒了些:“她就算想當本少爺家的傭人,也不夠格!”

這話說出口,沈研研更是無地自容,啜嗫道:“傭人……這……這怎麽可以呢……”

她的反應讓楚弈忽然來了勁。

不過是個特招生,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觸他黴頭。

是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楚弈揚着下巴,語氣傲慢:“本少爺也不是欺負你,你要麽賠一套新制服給本少爺,要麽就去少爺家當女傭。”

“可你剛剛還說我不夠格……”沈研研的表情有些絕望。

她只是個特招生,連自己的制服都是學校免費發的,不然怎麽會洗得發白,哪裏真的有錢買得起一套新的賠給楚弈?

弄髒了的明明只是制服外套,卻要她賠一整套新制服。

他這樣說,不就是想讓她去給他當傭人嗎?

沈研研的臉上閃過一抹羞辱之色。僵持片刻後,似是被逼無奈,她做出了選擇。

她雙手在身側握拳,難以啓齒道:“我給你當……”

她的話尚未說完,別蘇皺起眉頭,打斷道:“等等。”

今早她就撞見了楚弈欺負沈研研的場面,幫忙解了個圍。沒想到這人竟然變本加厲!

剛才那一幕其他人可能沒注意,但她卻看得清楚,楚弈和沈研研一個擡頭一個低頭,兩個人都沒看路,這才撞在了一起。

要說過錯雙方都有,只是在這件事裏,楚弈畢竟是受害者,補償和道歉也情有可原。

但當傭人什麽的還是有些過了。

別蘇往前一步,擋在沈研研的身前,對楚弈說:“制服我替她賠給你。”

她拿出手機,幹脆道:“付款碼給我。”

楚弈臉色鐵青。他剛才刻意刁難沈研研,的确是做給別蘇看的。

他就是要讓別蘇知道,就算幫得了沈研研一次,也幫不了她第二次。只有他楚弈才是說了算的人。

惹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但別蘇竟然不按常理來,鬧得他現在不上不下的。

如果他現在說不要賠了,顯得他出爾反爾;但是要別蘇的錢,又顯得他小氣。

別蘇見他沒動作,忍不住問:“你沒有收款碼?”

問完,她又覺得,像楚弈這種看起來自戀且眼高于頂的人,沒有收款碼也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楚弈這種霸道的樣子就好像擡手能甩出一張黑卡,身上全是現金都合理,哪裏會用電子貨幣。

她看向楚弈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打量,忍住沒有指出他的落後。

但即便如此,該賠的制服錢還是要給的。別蘇看向劉琢劉祐,兩人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別蘇的意思,動作麻利地點開自己的收款碼,争先恐後地放在別蘇的手機下面。

別蘇把六位數的制服錢轉過去:“從你的領帶到皮鞋,包括沒戴在你身上的校牌,這一整套我可都賠給你了,別再找沈學妹的麻煩了。”

她擡眼,确定道:“可以嗎?楚弈同學。”

卷翹的睫毛擡起,琥珀般剔透的雙眸瑩亮明淨。每當望向這雙眼睛,不論它的主人提出什麽要求,都讓人難以拒絕。

楚弈也不是例外:“可以。”

“學長。”沈研研在別蘇身後,感動得熱淚盈眶,“學長,不用你替我賠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去給他當傭人,我沒事的。”

別蘇才聽不得這種話。在她的眼裏,大家同在一所學校學習,彼此之間怎麽能提“傭人”這樣的階級詞語?

她一張小臉崩起來:“沈學妹,我雖然是你的學長,但往大了說,我們也算得上是校友,是同學,怎麽能平白看你受欺負呢?”

當傭人這種要求,完全就是看不起人嘛!

沈研研的眼眶更紅了:“可……可這制服錢,我不能讓學長為我破費這麽多。”

別蘇再次強調:“真的沒關系的。”

沈研研的眼淚快要掉下來:“學長,我……我不能白受學長恩惠,白拿學長的錢。”

聽她堅持,別蘇眼中露出一絲茫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剛才的動作讓她感覺被金錢侮辱了。

這十幾萬的制服錢對她算不上什麽,還不還都無所謂,舉手之勞罷了。但對自尊心強的人來說,可能是一種傷害。

她和女生相處的經歷幾乎沒有,面對女孩子的眼淚束手無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祁言。

這種事情她從沒處理過,不由自主想要尋求身邊最熟悉的人的幫助——況且祁言和沈研研都是女孩,應該能互相理解吧!

祁言原本站在一旁,此刻接收到別蘇的信號,上前解圍。

他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站在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沈研研身邊,語調安撫,出着主意。

“學妹既然實在難以接受,不如這錢就當是借別蘇的,改日還他,免得學妹為這樣的小事牽腸挂肚。”

別蘇眼睛一亮,擊掌道:“好辦法欸。學妹,你就當是借我錢,分期還就行。而且你弄髒的只是那一件制服外套,別的都算我主動給的,不要着急,也不要再說是什麽恩惠之類的話了。”

她是想幫忙,結果惹人又哭又傷心,都不知道是做了好事還是壞事了。

看沈研研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像是還沉浸在楚弈的恐吓之中,別蘇沒忍住,稍微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慰。

而聽到她說話內容的沈研研卻愣在原地,臉上羞赧的紅色褪去,看起來有幾分慘白。

祁言沒再管她,而是輕聲提醒別蘇:“我們留在這裏,也是讓學妹尴尬。”

別蘇立刻信服:“那我們快去吃飯吧。”

她不再多看沈研研,生怕給她壓力,匆匆離開。

食堂本來就充滿了食物的香氣,剛才那些飯菜打翻了,香味更濃郁,她站在這裏是真的感到饑腸辘辘。

因為心情急迫,她不知不覺抓上了祁言的手腕,趕緊上樓。

祁言的目光落在那幾根白皙柔軟的手指上,頓了頓。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反感男生的觸碰,哪怕還隔了一層布料。

兩人上了扶梯,下方一切盡收眼底。

別蘇餘光掃過之前發生争執的地方,突兀間在沈研研的頭頂又看到了那排黑色小字!

離得太遠,她看不真切,只能松開抓着祁言的手,整個上半身都趴在了電梯扶手上往遠處看,卻發現沈研研頭頂的黑字消失得一幹二淨,就好像是她剛才眼花了一般。

“你做什麽?”祁言皺眉,語氣些許嚴厲,伸手把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拉。

食堂的扶梯兩側障礙物,不至于磕着碰着哪兒,但半個身體都探出去也太過危險了。

祁言正想好好教教這個新同桌乘坐公共設施時的注意事項和安全意識,但見到對方一臉恍惚出神的模樣,心裏的火也不知道怎麽就熄了,只能輕聲道:“當心。”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別蘇的關注多了些。好不容易有個男生對自己沒有那些龌龊心思,他要是表現得太過關心對方,難免會給對方一些虛假的幻想。

明明只是來吃頓飯罷了,就算別蘇真的從扶梯上摔下去又和他有什麽關系,不到一層樓的高度,最多就摔個骨折罷了,這個人這麽不小心,也該吃點教訓,但別蘇的腳踝好像本來就有傷……

祁言驀然感到心中一陣煩躁。

他不是個會随意生氣,表露心中真實想法的人,但卻幾次被別蘇勾的按捺不住情緒,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讓他不安。

兩人各自懷着滿腹心事,沉默着上到三樓,走馬觀花地挑選着這頓午餐。

而留在二樓的沈研研正蹲在地上清理着一地的食物。她手上拿着一盒抽紙,試圖用紙巾吸取地上的湯汁,又包住幾塊零散的桂圓和蓮藕,努力讓瓷磚地面恢複原樣。

她的眼角和鼻尖都帶着紅,低聲啜泣着,顯得弱小又無助。

以聖蘭斯帝的奢華程度,食堂雇的阿姨就有三十來個,平均每十分鐘就會清潔一次地面。像這些失手打翻的飯菜,只要說上一聲,自然會有人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一點油漬都不會留下。

沈研研這個舉動雖是在為自己的錯誤善後,但屬實是多此一舉。

楚弈冷眼注視着別蘇走上扶梯,把那件濕得最徹底的制服外套脫下來扔給劉祐。

制服不吸水,裏面的襯衫仍是雪白幹淨,筆挺地穿在他的身上,将屬于少年人的身材勾勒出來,隐約能看見手臂與腰腹處的肌肉輪廓。

路過沈研研的時候,楚弈的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聲音清晰落在她的耳邊:“女人,給本少爺收收你的把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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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軟件能不能轉六位數這件事,我也沒這個能力,不太了解哈哈就是貴族學院文學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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