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這個游樂場是楚弈家十分重視的項目, 還未開業,宣傳便鋪天蓋地,做到了舉市皆知。除了早已通過各種渠道拿到門票的游客, 還有不少人在開業當天提前到門口排隊購買。

偌大的園區一眼望不到頭, 歐式風格的入口已然聚集了不少游客在此處拍照。

踏進樂園之中,正前方是一個引人注目的花壇。花壇呈圓形,半徑大概六米,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 每一株花卉都被栽種至恰到好處的地方, 如畫筆一般落在勾勒出的範圍之上。

各色植物将圓形花壇拼出了一位公主的造型。

粉色的玫瑰做她的衣裙, 白色的薔薇做她的肌膚, 還有深綠色的葉片做她的長卷發。如同一位落入凡塵的精靈國公主一般, 美不勝收。

今天的游客衆多, 花壇邊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有人沒有關注身邊的情況, 差點撞上別蘇,好在祁言拉了她一把,及時躲避開來。

楚弈忍不住皺了眉, 說道:“本少爺都說給你們清個場,現在到處是人, 擠死了。”

別蘇無奈:“說好今天開業, 怎麽能說改就改啊?”

“不喜歡人多的不是你?”楚弈更郁悶了, “還是本少爺多事了。”

別蘇沒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這樣, 對楚弈如今這種為他人着想的性格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她說道:“謝謝你,但是人多也很有趣的嘛, 到處都是笑聲, 很快樂啊。”

笑聲的确此起彼伏, 但是叫喊聲也十分誇張,別蘇悄悄捂了捂耳朵,試圖阻隔一部分聲音。

雖然只是開業第一天的游樂園,全網都不會有任何攻略,但作為投資商的楚弈還是得到了一份由工作人員提供的游玩路線。

他戴着象征綠色通道的手環,以東道主的姿态安排好了每一個行程,致力于讓別蘇感受到他的用心,在這裏獲得快樂。

比較意外的是,他們在離入口處不遠的地方遇到了一位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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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穿着園區工作人員專屬的制服,站在一輛棉花糖車前面,右手在機器上方打着圈,做着一個淡黃色的棉花糖。

車前等着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将糖接過,連蹦帶跳地跑去了前面等着自己的家長那裏,稚嫩的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沈學妹?”別蘇走近,驚訝地看向女生。

祁言比別蘇還先注意到她,卻裝作剛剛發現的模樣,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真巧啊,沈學妹。”

“學長。”沈研研臉上帶笑,喊的兩個字一聽就知道是對誰,“你們也來玩呀?”

別蘇回答:“是啊。”

祁言腳下微動,朝別蘇的方向又靠近了些:“沈學妹怎麽明知故問?”

一開始的那聲招呼還勉強過得去,這句話就有些刺人了,別蘇将祁言話裏的敵意聽得分明,看向他,問道:“怎麽了?”

祁言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一回事。

大概是因為楚弈一路都在找別蘇說話,現在又偶遇了和別蘇關系不差的沈研研,讓他感到一些煩躁。

明明是想在別蘇面前對那些人友好一點的……

祁言斂下眸中的神色,臉上就要揚起平日裏的清淺笑意,打算将之前的事揭過。

“開心一點啦!”別蘇湊近他,食指戳到了他還沒來得及勾起的嘴角一側,往臉頰的方向推了推,“我和你關系最好!”

後半句話她說得很小聲,卻保證祁言可以聽見。

都相處這麽久了,她能聽出來祁言話語中的不快,當然也能猜到對方這種表現的原因——擔心她更在乎其他的朋友嘛。

她的動作很快,手指也立刻就收了回去,但祁言的心情卻驀然平和下來,被她簡單的兩句話安撫。

“你們幹什麽呢?”楚弈不滿的聲音響起,“剛和你們說話呢!”

“啊?”別蘇沒注意到,“什麽?”

楚弈看到兩個人親密的樣子,氣都不打一處來,懶得對他們重複,哼了一聲,走去邊上的冰淇淋推車。

沈研研笑了笑,将手裏剛做好的粉色棉花糖遞給別蘇:“剛才楚弈學長問你們要什麽口味的棉花糖呢。”

“謝謝。”別蘇将棉花糖接過,“沈學妹怎麽在這裏啊?”

“是我今天的兼職。”沈研研大方道,“所以學長需要什麽口味的棉花糖,我都可以送給你噢,不用和我客氣的。”

“沈學妹,你真厲害!這個草莓味的我就很喜歡啦!”別蘇适時地贊嘆,接着問身邊的人,“祁言,你要什麽口味的啊?”

祁言沒有接話,而是從棉花糖推車邊抽了只一次性手套,說道:“沈學妹做得棉花糖這麽用心,一個人吃不完該浪費了。”

透明的手套被他戴好,手指已經觸碰到綿軟的糖絲,祁言輕聲詢問:“我和你分一個,可以嗎?”

“學長。”沈研研打斷他們,拿簽子戳了一個很小巧的糖球,“這個巧克力味的也還不錯,你嘗嘗?”

蓬松的糖球被送到嘴邊,小小一團,做成了貓咪形狀,很是可愛。

別蘇一手拿着棉花糖,另一只手被祁言擋着。她還沒考慮好是不是先把棉花糖交給祁言,甜甜的味道已經到了唇邊。

她張口,就着沈研研的手将那個貓咪形狀的糖球吃進嘴裏。

沈研研臉上的笑容深了些。她将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忽視,對着別蘇眨眨眼,說道:“祝學長玩的開心,就不耽誤學長啦!”

“那沈學妹,我們先走啦!謝謝你的棉花糖!”別蘇沒發覺不對,坦然和她道別。

沒走兩步,楚弈已經買好東西回來,別蘇又吃到了由對方精心挑選出來的三球冰淇淋。

祁言故技重施,說要和她分着吃,被楚弈堅決阻止。楚弈甚至不嫌麻煩地又去買了個同款,沉着臉塞到祁言手裏,讓他吃個夠。

好不容易吃完手裏的東西,又在飲水處洗了手,別蘇幾人才真正開始了今天的游樂項目之旅。

事實證明,不論是繁雜的色彩,還是喧鬧的聲響,只要待得足夠久,感官都會逐漸習慣的。

在被楚弈強烈要求一起玩了幾個過山車項目之後,別蘇已經被近距離的高分貝喊叫刺激得快要失聰。

“吱吱”的聲音慢慢響起,她坐着的這輛過山車開始啓動。

別蘇的位置是第一排,祁言坐在她的身邊。

一開始是很平穩且緩慢地向前,從座椅上傳來的震顫感微弱,悉數被緊緊綁在身上的安全帶所化解。

過山車一點點往上爬,幾乎是九十度的直角向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已經和地面平行,視野內更是看不見任何與下方相關的事物,倒映在視網膜中的只有蔚藍的天空,停留着的雲朵,還有左邊的人的側臉。

大概是背景色太過單一,別蘇可以将那張臉上的每一寸都看得分明,連眼睫的偶然顫動都不會錯過分毫。

一瞬間,身後其他游客口中發出的呼喊似乎全然消失,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吱呀的、如同老舊火車開過鐵軌的聲音停下,他們已經來到了這趟過山車的最高點。

懸空的感覺出現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手腳都好像失去了力量,只能被黑色的束縛帶固定住,牢牢地鎖在硬質座椅之上,等待着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沖擊。

祁言轉過頭,和別蘇對上目光。

“害怕嗎?”

他問。

別蘇搖了搖頭。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游樂場,但以前還小,都是父母帶她來,玩的都是小朋友們的童話項目,像過山車和跳樓機這一類“高危”項目是絕對不會讓她去玩的。

後來長大了一些,但身邊卻沒有同齡的朋友,她也不會獨自來這裏感受其他人洋溢着的喜悅。

“咯噔——”,列車朝前移動了些許。

真的是很輕微的移動,但對于坐在第一排的別蘇兩人來說,這一步已經足以将他們翻轉過來。

在徹底的俯瞰之下,整個園區都收進眼底。

全身的重量放在安全壓杠上,連心髒仿佛也被托着,漂浮在空中。

地面上的行人變得很小,別蘇能看清每一個人,能看到攤位上的小吃,還有被揚起波浪的藍色水池。

只是張開口,一股股風就從嘴裏灌進去,令人很難說出清晰的話,吐字也變得模糊。

“別蘇。”

她聽到身邊的人叫她的名字。

被安全壓杠分開的左手突然被包裹住,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覆蓋在上面,在這樣強烈的失重感之下,宛如浮萍,捧住了将要墜下的心。

俯向的姿勢讓他們的發絲都變得淩亂起來,額邊的碎發更是遮住了眉眼,別蘇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唇瓣在動。

只有她的名字是由聲帶震動而出。後面的內容他沒有發出聲音,像是在說唇語一般,卻被掩在了各式各樣的障礙之後,令她無法辨明。

也許是因為此時此刻的緊張氛圍,也許是因為難以言明的吊橋效應。

別蘇感到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跳到她的左手上,跳到相觸的溫度中。

思緒也如同升空一般,既混亂又找不到出口。

但操作人員卻不會顧忌游客們的心情,列車得到了動力,從至高點“唰”地沖下——垂直的、一往無前的,闖入地面的世界。

“啊——”

叫聲響起,或恐懼,或興奮,連着被吃進肚子裏的風一起,肆無忌憚地宣洩出來。

攀登、滑落、旋轉、颠倒——

足足兩千六百米的軌道之上,與地面垂直或平行的角度之中,別蘇感到腎上腺素不斷湧出,大腦反複緊繃又放松。

一切都随着不斷施加的外力起伏,随波逐流一般,任何人都無力思考将要去往的終點。

但陪伴卻始終存在。

在呼嘯而過的風聲之中,她反握住那只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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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開竅了蘇蘇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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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追更的寶貝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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