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動容
第7章 動容
這幾天，齊響一下班就趕緊跑去養老院看望姥姥。
自從上次聽院長說姥姥的病情有可能惡化之後，這些天他的一顆心總是懸着，就擔心姥姥出什麽事。
好在護工阿姨說這段時間姥姥的病情挺穩定，也能吃上幾口飯了，睡眠也挺好，齊響這才稍微放寬心了一些，但還是不放心，白天上班的時候總要打幾個電話給護工阿姨問問情況，提醒護工阿姨按時給姥姥吃藥，記得給姥姥喂水，勤給姥姥翻身，多帶姥姥到外面去曬曬太陽。
其實護工阿姨已經很細心了，對姥姥也很有耐心，但他還是不太放心，事無巨細地交代着。
這幾天中午，邱勁如他所答應的那樣沒有再過來送飯，齊響感到一陣輕松，輕松之餘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這天是周五，上午工作比較多，齊響先是去了幾個工地檢查施工情況，從工地回到公司，他又接見了幾個客戶，忙完已經是十二點多，王浩上午出去辦事了還沒有回來，他正想着中午一個人怎麽吃飯的時候，他的助理領着一個送外賣的陌生男子過來敲他的門：“齊總，您叫的外賣到了。”
“外賣？”齊響一頭霧水，“我沒叫外賣，是不是送錯了？”
“應該沒有錯，地址寫的就是這裏，您是叫齊響吧？”送外賣的男子問。
齊響說：“我是叫齊響，但我沒有叫過外賣。”
“是齊響就對了，有人幫您訂的餐，讓我們給送到這裏。”外賣小哥說着打開手裏提着的保溫箱，從裏面取出來幾盤精致的飯菜擺在茶桌上，對齊響說，“菜送齊了，麻煩您在這裏簽個字。”
說着，遞給齊響一張單子和筆。
齊響接過紙筆，簽下名字，還是一臉懵，問外賣員：“請問是誰讓你們送的這些飯菜？”
“一個飯館的老板，三十歲左右，長得高高壯壯的，應該是你的朋友。”外賣小哥熱心地說，說完提着箱子走了。
齊響還愣在原地，心裏琢磨了一下，又瞅了瞅桌上的飯菜，心裏說道：“難道是邱勁？”
這麽想着，齊響拿出手機給邱勁撥去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手機裏傳來邱勁帶着欣喜的聲音：“喂，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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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送飯了？”齊響開門見山就問。
“是，快遞員把飯送到了吧？”邱勁一邊炒着菜一邊問。
“我不是跟你說不用再給我送飯了麽。”齊響皺着眉頭說。
“你只是說不用我給你送飯，又沒說不能叫外賣員送。”邱勁耍賴地說道，鍋裏的菜熟了，他迅速把菜倒入盤中，關掉火，頓時屋裏就沒有那麽嘈雜了，他對着手機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生氣了？”
齊響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也不是生氣，這幾天邱勁沒來給他送飯，他還挺想念邱勁做的飯菜的，就是心裏比較矛盾，不知道怎麽說。
見齊響遲遲沒有吭聲，邱勁溫聲道歉：“是我不對，不該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給你送飯，我不是想着你天天吃外面的飯菜不一定有我做的好吃有營養，所以才想着給你送飯，想讓你吃好一點。”
齊響靜靜地聽着，臉上有一絲的動容，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謝謝，心意領了。”
“行，那你趕緊吃飯吧，別讓菜涼了。”邱勁語氣輕松地說。
“嗯，那我挂了，拜拜。”齊響道，在聽到對方也說“拜拜”之後才挂下電話。
通完電話，齊響走去洗手間洗了手，然後就坐下來吃飯，邱勁又給他送來好幾道菜，有葷有素，色味俱佳，鮮香嫩滑，非常好吃。
齊響饒有興致地吃着，不知不覺就吃了很多，最後實在吃不動了，飯菜還剩有一大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邱勁長的胖，飯量比較大，所以也覺着別人都跟他一樣能吃，每次都給他送來這麽多的飯菜，每次他都吃撐，他要是天天這麽吃，早晚也變胖。
剩的飯菜有點多，倒掉實在太可惜，齊響找了個幹淨袋子把剩菜都裝了起來，放在辦公室的冰箱裏，等下班了拿回家熱了繼續吃。
忙完，他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給邱勁發去一條微信：飯很好吃，下次別送這麽多菜，吃不完浪費。
發完信息，他正要放下手機躺下休息，卻見邱勁給他回過來信息了，這一次竟然回複得這麽快。
邱勁回過來：好，明天上班嗎？上班的話明天給你送飯。
齊響回過去：周末不上班。
邱勁又發過來：那下周一我給你送飯，你想吃什麽？到時候早點給你送過去。
這午飯才剛吃完，離下周一還有幾天時間呢，現在就開始考慮下周吃什麽了麽？
齊響有些哭笑不得，回複：随便，只要不要太油膩就行。
邱勁回了一個字：好。
齊響點開轉賬功能，輸入500塊錢，給邱勁轉了過去，并說：飯錢，多餘的算我預付。
反正他怎麽拒絕阻止，邱勁都會給他送飯，與其別別扭扭、推三阻四還不如大方坦然地讓人家送飯好了。
邱勁接收了錢，發過來一句：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以後你的午餐就包在我身上了。
齊響回了一條：嗯，謝謝。
收下錢就好，至少讓他不那麽愧疚能心安理得一些，要不總覺得欠人家人情。
事情談完，齊響擱下手機，拉上窗簾，躺在沙發上午休起來。
下午，齊響帶着工程監理還有工長和幾名相關技術工人來到業主劉大姐的家進行現場交底，講解各個設計施工部位。
這幾天劉大姐一家已經把需要裝修的房子騰空出來了，齊響讓業主驗收完材料，就開始安排施工隊正式進入工地開始施工。齊響仔細交代工人一定要按照圖紙和工藝流程認真施工，絕對不能偷工減料，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跟他溝通。
交代完，齊響待在工地親自監督了一會兒才返回公司。
回到公司，齊響又坐在辦公桌前忙起來，明天是周末，周末兩天他打算去養老院好好照顧姥姥，不來公司加班了，他得把手頭的工作抓緊時間完成。有幾個工程合同需要他簽字，還有幾份工程圖紙需要他複核檢查。
他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工作着，期間他接到王浩的電話，王浩說他在外面還沒有辦完事情，辦完事情他就直接回家了不回公司了，讓齊響招呼一下公司。接完電話，齊響繼續忙着手頭的事情，等他忙完，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了，員工們早就下班走了。
收拾完辦公桌，齊響提着公文包正要下班回家，走到辦公室門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又返了回去，從冰箱裏拿出一袋剩菜，提在手裏，離開了公司。
翌日，齊響早早起了床，簡單弄了點早餐吃，就去超市買了很多新鮮的食材回來，做了幾樣姥姥最愛吃的飯菜，還炖了一鍋營養粥。
做好飯，他把飯菜裝入保溫壺裏，提着保溫壺就出發了。
來到養老院，恰逢護工阿姨正推着姥姥在花園裏散步曬太陽，齊響走上前，叫了一聲“姥姥”。
姥姥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仿佛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齊響很難過，問護工阿姨昨晚姥姥睡得怎麽樣，早上吃過飯了嗎，藥喂了沒。
護工阿姨說昨晚老太太睡得還可以，早上喝了幾口粥，藥也吃過了，就是現在徹底失語了，跟她說話基本沒有回應。
自從姥姥被檢查出患有阿爾茨海默症，齊響早就有心理準備，對這個病情也很了解，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姥姥的大腦一點點的退化，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齊響強忍着悲傷，把保溫壺交給護工阿姨幫忙提着，随後他推着姥姥沿着楊柳依依的小徑上慢慢走着，一邊走一邊跟姥姥聊天，教她認識路上看到的景物。因為姥姥已經失智，很多東西已經不認識了，需要重新一點點地教她認識，就像教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教她說話，教她學步，教她認知，教她自理。
他從小跟着姥姥一起生活，是姥姥把他撫養長大的，姥姥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以前他在姥姥的眼裏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如今姥姥在他眼裏也像個孩子一樣，就讓他來照顧姥姥，陪她走完後半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