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邱勁緊緊地抱着齊響
第25章 邱勁緊緊地抱着齊響
齊響和邱勁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姥姥已經被送進搶救室搶救半個多小時了還沒有出來,兩人就在搶救室門口焦灼地等着。
等了有十幾分鐘,搶救室的門開了,姥姥的主管醫生薛盛民從搶救室裏走出來,看見齊響趕到了,簡單把患者突發冠心病的事情跟齊響說了說,然後對齊響說專家正在裏頭進行搶救,不過病情比較危急,情況不太樂觀,讓他做好心理準備,還遞給齊響一張病危通知書讓他簽字。
齊響哆嗦着手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下了字。
簽完字,齊響無力地坐到醫院過道的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手腳不停地發抖。
邱勁陪在他旁邊,同樣也是腦子一片空白,不過他比齊響要堅強鎮靜一些,見齊響雙手不停地發抖,他把手伸了過去,握住了齊響的手,無聲地安慰着他。
齊響沒有抽開手,任由邱勁緊緊地握着。兩人忐忑不安地坐在過道裏,緊緊地盯着搶救室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經過漫長的煎熬的等待,搶救室的門終于開了,齊響和邱勁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緊張地盯着徐徐打開的搶救室大門。
大門打開,醫生推着一張蓋着白布的手術床走出來。
看到那一張刺眼的白布,齊響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暈倒,邱勁趕忙扶住了他。看到那張白布,邱勁同樣也是悲痛萬分,兩人顫顫巍巍地走上前。
“很抱歉,患者沒能搶救過來,請你們節哀。”搶救的醫生愧疚地對他們說。
齊響沒有說話,手指顫抖地去揭開白布,當看到姥姥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手術床上的時候,齊響的眼淚嘩啦就流了下來,他使勁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姥姥蓋着的白布上。
旁邊看着的醫生無不為之動容,一個個眼睛也紅了。
邱勁也抹着眼淚,扶着齊響的身子說:“讓姥姥安息吧。”
齊響沒有反應,淚眼模糊地望着姥姥熟悉的面孔,過了很久,他才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姥姥沒剩下什麽親人,老伴前幾年已經走了,唯一的女兒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經過世,只剩下齊響這麽一個外孫,姥姥的後事只能由齊響辦理。齊響剛失去親人,悲痛欲絕,一個人沒法給姥姥辦理後事,邱勁就陪着他,幫他一起給姥姥料理了後事,把姥姥葬在齊響姥爺和齊響媽媽的旁邊。
Advertisement
望着三個親人的墓碑,齊響泣不成聲,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看到他那麽難過,邱勁想把他擁入懷裏安慰,忍住了,默默地陪在齊響的身邊,陪着他一起難過。
料理完後事,齊響去了一趟醫院,把姥姥這一兩個月在醫院住院治療所産生的各項費用都給醫院結了結。
結完賬,他找到當初負責給姥姥治病的主任醫師薛盛民,還有姥姥住院期間負責照顧姥姥的護士和護工,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謝,感謝他們這段時間對他姥姥的特殊照顧。雖然姥姥最後還是走了,他還是很感謝他們之前這麽照顧姥姥,給了姥姥很多的關照。
對于齊響的這一鞠躬,薛盛民覺得受之有愧。雖然他知道,在還沒有研究出治療阿茲海默病的有效手段時,每一個住進來的老人,最後總是注定要離開,不是死于疾病本身,要麽就是死于各種致命的并發症,雖然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可是每次看到一個又一個的老人離去的時候,他還是會很痛心,也感到身為醫者,他們還有很多的重擔需要去擔負。
離開醫院,齊響開車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行駛着,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姥姥的突然離去讓他失去了方向,沒有了目标。以前他除了工作就是照顧姥姥,現在姥姥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幹嘛,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最後,他開車回到了姥姥的家。姥姥的家在城北,一個家屬樓裏,房子比較老舊。他小的時候就是和姥姥、姥爺一起住在這裏,住了十幾年,後來上了大學就很少回來住了,不過姥姥一直留着他的卧室,經常給他的卧室打掃衛生,每次他回來房間都是幹幹淨淨的。
自從姥姥生病住院後,這個房子就一直沒有住人,不過他
偶爾也會回來看一下或者拿姥姥換季的衣服。最近一次回來還是兩三個月前,幾個月不打掃,房間的家具上已經落下了一層
厚厚的灰。
齊響拿掃把把地掃了掃,又拿濕毛巾把家具擦了擦。擦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望着空蕩蕩的屋子,不禁悲從中來,眼淚落了下來。
正在傷心之際,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他臉色一沉,沉聲接了起來:“喂。”
“小響。”許久不聯系的陸振強在電話那頭關心地問他,“最近忙不忙?”
“有什麽事嗎?”齊響聲音冷冷地問。
見兒子對他這麽冷漠疏離,陸振強有些難過,也有一絲愧疚,他說:“過兩天你生日,爸爸想給你過生日,你想要
什……”
“姥姥走了。”齊響打斷了他,帶着怨恨的聲音說道,“你前妻的母親死了,我最後的一個親人沒了!”
“……什麽?”陸振強腦袋一翁,不敢相信,喃喃地問,“她什麽時候走的?”
“你不用知道,以後沒什麽事不要給我打電話!”齊響說完挂斷了電話,關了機,把手機丢到沙發角落裏。
以前人活着的時候不關心,現在人走了再來惺惺作态有什麽用!
齊響心中憤恨難平,想到姥姥,想到姥爺,再想到抑郁而終的媽媽,眼淚又溢了出來。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任由眼淚流着。外面天已經黑了,他也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睜着眼睛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眼睛實在扛不住了,才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他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走去開門。
門一打開,他就看見邱勁雙眼通紅、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邱勁就走進來一把抱住他,顫着聲音
說:“手機為什麽關機?我找了你一天一夜,我都快要急瘋了。”
齊響才想起來,昨晚他不想聽到陸振強的聲音,生氣把手機關了,一直沒有開機,邱勁估計是聯系不到他,以為他出了什麽事。齊響鼻子一陣酸楚,對邱勁說:“我沒事。”
“下次去哪裏跟我說一聲,好不好?”邱勁有些後怕地說。
昨天齊響去醫院辦理手續,他本來想陪着齊響去的,齊響沒讓他陪,正好昨天店裏比較忙,他就沒陪着去,等晚上忙完的時候他給齊響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就慌了,連忙開車去齊響的家裏找人,敲了半天沒見有人開門。大晚上的,他又沒有齊響朋友同事的電話號碼,他很後悔以前沒有問齊響的朋友同事要聯系方式。
他開着車子在路上不停地找人,擔心齊響想不開,他還沿着河邊找了一晚上。天亮之後,他又跑去齊響的公司問王浩知道不知道齊響去哪裏,王浩也聯系不上齊響,也不知道齊響去了哪裏。正當他想報警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那次參加交友活動,報名參加活動時應該會留有聯系方式。那次活動是英彙健身房的許教練組織的,他正好有許教練的手機號,然後他就給許教練打電話,許教練幫他查了,才查到了齊響的朋友趙彭的電話號碼。趙彭還不知道齊響的姥姥已經走了,聽到邱勁說起,很震驚,然後跟邱勁說齊響應該是回他姥姥家了。趙彭和齊響是發小,去過幾次齊響姥姥的家,邱勁這才從趙彭那裏要到了姥姥家的詳細地址,才找了過來。
邱勁緊緊地抱着齊響,生怕這一松手又找不到人了一樣,抱了很久才松開。
他看了看屋裏的陳設,問齊響:“這是姥姥的房子吧?你以前就住在這裏,是嗎?”
“是。”齊響聲音沙啞地回答。
邱勁心情沉重地點了一下頭,看到齊響眼睛有些浮腫,眼角充滿血絲,不用想也知道齊響昨晚肯定是睹物思人又哭了,邱勁很心疼,關心地問:“沒有吃飯吧?想吃什麽?我出去買點菜回來做給你吃。”
客廳牆上挂着的時鐘時針已經指到下午五點,從昨晚到現在齊響還沒有吃過一口飯,可是他沒有心情,也沒有胃口,他搖了搖頭:“不想吃。”
“不吃飯怎麽行,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人都
瘦了一圈了。”邱勁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出去買菜,去去就回。”
邱勁說着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了一遍:“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叮囑完就下樓去了。
齊響無奈,走去洗手間刷牙洗臉,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眼睛又紅又腫,他拿濕毛巾敷了敷,敷了一會兒總算消腫了一些,然後他走去他的卧室想找一套衣服換換。
走到衣櫃旁打開衣櫃,當看到衣櫃裏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很多他穿過的舊衣服的時候,他的眼睛又紅了。大學畢業工作後他就很少回來住了,他不在家,姥姥就經常幫他整理衣櫃,他從小學到初中再到大學穿過的衣服姥姥都舍不得扔,都整整齊齊地擺在衣櫃裏,擺了滿滿一衣櫃。以前他說要扔,姥姥不讓他扔,他就由着姥姥放在衣櫃裏。
現在再看到這些衣服,齊響不禁潸然淚下,才明白姥姥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愛他。
齊響在衣櫃前站了很久,最後默默擦掉眼淚,關上了櫃門。
這時邱勁也買完菜回來了,看到齊響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邱勁很是心疼,對齊響說:“別傷心了,再睡一會兒吧,我去做飯,做好了叫你。”
說着摟着齊響走到沙發旁,讓他躺下睡覺。齊響輕輕搖頭說:“不想睡。”
“好吧,那你坐在這裏休息,我做好飯了叫你。”邱勁哄他說,提着買回來的菜進廚房洗洗切切做飯去了。
齊響則拾起他昨晚扔在沙發角落裏的手機,開機看起來。
手機裏有很多條未讀信息,還有很多個未接電話,有同事打來的,還有朋友打來的,打得最多的是邱勁,打了幾十個電話,可以想象得出邱勁當時有多麽着急。
齊響很感動也很內疚,昨晚不應該生氣關機,害得邱勁找了他那麽長時間。
齊響給同事朋友一一回了電話,王浩一接到他電話,就說你昨晚去哪了,邱先生找不到你都快要急瘋了,說完又安慰他
節哀順變,心情不好先在家休息幾天再回來上班,公司有他不
用擔心。
給王浩打完電話,齊響又給趙彭回了電話,趙彭先是把他罵了一頓,罵他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告訴他,完了安慰他要節哀,別太難過,姥姥已經八十多歲了,又受病痛折磨這麽多年,也許離去對她也是一種解脫,讓齊響想開一點。
齊響含淚地點了一下頭,只聽趙彭又說你那個朋友對你還真是很用心,看出來他很關心你,他找到你了吧?
趙彭說的那個朋友應該是指邱勁。
齊響說:“找到了。”
“那就好,那人還不錯,只可惜是個1,不行你倆先試試,互攻也行嘛,再不行你就為愛做0咯。”趙彭提議道。
齊響一陣尴尬,嗯嗯啊啊敷衍幾句之後挂下了電話。
“齊響,吃飯了。”廚房突然傳來邱勁的聲音。
齊響吓了一跳,莫名有些臉紅心虛,放下手機,走去餐廳。
邱勁今天沒有蒸米飯炒菜,做的面條,邱勁已經把面條盛好端到餐桌上了,對他說:“快坐下吃飯,今天做的三鮮面,嘗嘗好吃不好吃。”
齊響拉開椅子坐下,邱勁做的三鮮面跟外頭面館做的不一樣,邱勁做的三鮮面裏有絲瓜、雞蛋、蝦仁和口蘑菇,顏色搭配得特別好看,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齊響本來沒有胃口吃飯,看到這麽好看的面條,忍不住拿起筷子吃起來。
“怎麽樣,好吃嗎?”邱勁問他。
“好吃。”齊響一邊吃一邊回答。
邱勁很開心,走去廚房也盛了一碗面條,坐到齊響的對面呼嚕呼嚕吃起來,看樣子估計也是一天沒有吃飯了。
齊響也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條,很快就把一碗面條吃完了,連湯也喝完了。
“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來一碗?”邱勁目光溫柔地看着他。
“不了,吃飽了。”齊響說,拿紙巾擦了擦嘴。
“行,那我再吃點。”邱勁說着又去廚房盛了一碗面條低頭吃起來。
齊響安靜地看着他吃飯,等他吃完了,說道:“我來洗碗吧。”
“不用,你坐着歇歇,我去洗。”邱勁說完利索地收拾碗筷拿去廚房洗去了。
齊響沒事做,拿抹布擦完餐桌,就去姥姥的房間整理姥姥的遺物,整理整理着他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邱勁洗完碗走進來就看見齊響正在偷偷抹眼淚,他一陣心疼,走上前,溫聲安慰說:“別難過了,姥姥肯定也是不想讓你這麽辛苦才選擇這麽早的離去,她一定希望你過得開心。”
齊響更難過了,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邱勁把他擁入懷裏,輕聲安慰:“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一點了。”
齊響放聲大哭起來,邱勁抱着他,輕輕拍着他的背,眼睛也濕潤了。
齊響哭了很久才停下來,紅着眼睛對邱勁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邱勁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潮濕的肩膀,說:“沒事,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嗯。”齊響帶着濃濃的鼻音說,轉身繼續整理姥姥的遺物。整理完,鎖上抽屜,關上房門,返回客廳。
在客廳又收拾了一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齊響情緒悲傷地和邱勁一起離開了姥姥的家。
邱勁和齊響都開車過來了,兩人不一路回去,邱勁想把他的車子先放在這裏,他先開着齊響的車送齊響回家,有空再過來開他的車。
齊響說不用這麽麻煩,他自己能開車回家。邱勁沒辦法,千叮囑萬囑咐齊響路上開車慢點,到家了給他打電話。
齊響答應了,也囑咐邱勁路上開車慢點,囑咐完,正要坐上車,邱勁出聲叫住了他:“齊響。”
齊響轉身回頭望着邱勁。
邱勁說:“姥姥走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齊響鼻子酸酸的,含淚點了一下頭,沖邱勁揮了一下手,坐進車子,開着車子緩緩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