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黎光将自己的胳膊放到冉明月的身邊：“扶着我？”
冉明月還沒開口。黎光自己想了想，主動弓着背在冉明月的面前：“我背你。”
在黎光背對着的地方，冉明月唇邊的弧度始終沒下來過。
那些在常人面前的疏離感一掃而空，在黎光的面前，她一直都沒有什麽疏離感。
在冉明月的眼中，黎光就像個小太陽。只要她笑了，自己便很難還維持嚴肅。
她還看見，黎光連錄制節目的工作服都未來得及換下，來的這麽着急，自己又怎麽好意思還來麻煩黎光。
黎光看不見冉明月的表情，只覺得自己的背後遲遲沒有重量上來。正想着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人拉起。
“傻嗎？”冉明月将她拉起來，說了實話，“我的手其實沒那麽嚴重。”
她和黎光一起出了錄影棚，往A區走去。她們又經過了那片湖，冬日的暖陽灑在水面，落下碎金光澤。小木屋密室還伫立在原地，看來是第二期節目還要用。
“嚴重。”黎光回答的一板一眼，“藝人的身體每一個地方都很重要，而且你還有那麽多要出鏡的時候。”
冉明月似乎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可信度，将自己的手放在黎光的面前展示，“你看。”
冉明月那麽白，哪怕是這麽一點點小的傷口，在透亮的皮膚上仍舊是格外的明顯。她的指甲修剪的圓潤适當，沒有美甲，只透着健康的光澤。
“還是有點紅。”黎光愣是從那個白皙的肌膚上找到了還殘留的一點點紅印，她把自己的視線從冉明月的指甲處移開，“外面涼，你不怕凍嗎？快放回兜裏去。”
冉明月沒聽她的，想逗黎光玩，把手放在黎光的跟前晃。
黎光着急，輕握住冉明月的手腕，自己的指腹這才順勢裹上來，想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兜裏，卻發現冉明月的衣服沒有兜。
她傻眼了，那剛剛冉明月——
冉明月走路的動作都随之一頓，差點露餡。
黎光說：“你不冷嗎？”
冉明月的手很涼。
黎光是熱體質，到了大冬天的也不冷，只要沒什麽特殊情況，手腳都是暖的，人稱移動暖手爐。
“冷。”冉明月默默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露出來，“你的手真暖和。”
“我幫你暖。”黎光很大方地将冉明月的手拉了過來，“來。”
“這樣好嗎？”冉明月一邊這麽說，一邊誠實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由着黎光拉住，“真是麻煩你了。”
“只能先暖這個。”黎光很快就想出來一個好辦法，她把冉明月的一只手先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捂好，“等這個暖了，再暖下一個。”
冉明月失笑：“謝謝。”
“應該的。”黎光還省略了一句，為業主服務，這都是應該的。
黎光只是将冉明月的手放進了自己暖呼呼的口袋裏，自己的手卻在外面，她哪裏好意思就這麽伸進去和冉明月一起握着。雖然只是幫冉明月暖手，但兩人的距離也因此貼近了不少。
黎光目不斜視，除了走路的以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一動不動。
冉明月光明正大的在看黎光，為了錄制節目，她今天穿的平底跑步鞋。自己166的淨身高，視線居然還要微微上擡。
黎光比她高，起碼有一米七。
兩人莫名安靜無話，黎光猛然轉頭，冉明月被她盯得猝不及防，幹脆先開口：“你看我幹什麽？”
“啊。”黎光又哦了一聲，眨了兩下眼睛，想起來自己要炫耀的事情：“就是想問你暖和了嗎？大家一直都說我是移動暖手爐！”
“暖和了。”冉明月頓了下問，“你之前經常幫人暖手的？”
口袋外的手忽然把她的手攥緊了。一秒鐘之後，又松開。
“有時候同學們冬天冷，就會把手伸到我的手上讓我握着，這樣一會兒就暖和了。”黎光說，“來，換另一只手。”
冉明月走了兩步，“那為什麽你要和我隔着口袋。”
口袋外的手又一次攥緊了，這次是兩秒鐘，黎光又松開，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跟着情緒一樣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我……”黎光說話猶豫卡殼，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不好意思，眼見着面前就已經到了A區，腳步頓住，超大聲：“公主請回家！”
冉明月：“……”
冉明月才發現，黎光的鼻頭被冷風吹的有點紅。
她又心軟了。
“黎光，你吃飯了嗎？”冉明月開了門，身體只在門的一側，空出了大片的位置，“如果還沒——”
“食堂今天加餐！排骨呢。”黎光露出幸福又憧憬的笑容，“我你快進去，外面冷。”
黎光退了兩步，退出一個絕對的安全距離。
冉明月垂眸，又在心底笑了自己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黎光看到冉明月進了門之後迅速地跑開了。
她當然不能進門，她不該進入到冉明月的家裏的。
冉明月和自己身份不一樣的。
但她回去還是晚了，食堂已經沒飯了，阿姨正在關門。
她只能摸着自己餓癟了的肚子回到保安室值班，今天下午安排她值班到晚上八點，之後的一個星期就不用再上大夜了。
坐在監視器前面好一會兒，黎光還沒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奢侈的去點一份外賣。
小蛋糕！小蛋糕啊！她就不能吃小蛋糕嗎！
自從前兩天嘗過，她念念不忘。
可是溫迎之說是她定的，上次問沒問到。
黎光苦惱不已，思前想後，還沒想出來一個好的辦法。
她沒有溫迎之的聯系方式。
要不然，問問明月姐吧？
黎光這麽想着，手機震動起來。她一看是母親打來的電話，立馬接起。
“媽，怎麽了？什麽事？”
“小光，媽看你的朋友圈，怎麽回事，你不做演員了？”母親在那邊說，“你怎麽能去做保安呢？”
黎光啞然，動了動嘴唇，半天才從自己幹涸的喉嚨裏擠出半句話，“媽，當保安沒什麽不好的呀。”
“那怎麽行，當保安能有什麽前途？你還這麽年紀輕輕的，去做那個事情幹什麽。”母親不解，“早點辭了。”
“我覺得挺好，之後我能當保安隊長呢……”黎光說起這些時不無驕傲，“我跟你說，這次有個節目在我們這裏錄，我們肯定要提成……”
“小光，你傻呀？要是出去人家問我你做什麽，我難道和人說你在做保安嗎？還有你弟弟，你難道讓弟弟上學的時候說她姐姐在做保安？”
黎光的聲音變低：“不好嗎？”
母親嘆了口氣，“你早點把那工作辭了。”
黎光沉默了會兒說：“我不辭，現在我還在試用期，我要好好幹。”
“你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非得要去做……你去做保安，那前兩年報名去藝人學校學習，那就都白學了嗎？”
沒有，沒白學。
黎光只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急需要找到一件自己能做的事情，急需一個出口。而那時候，自己在學校裏遇到了冉明月。
挂了家裏的電話，黎光又感覺不到饑餓了。鹹主複
人都還沒緩過勁來，電話就又來了，這次是自己的前經紀人謝雲飛。
“小黎，明天有時間吧？上午來公司簽一下解約合同可以嗎？”謝雲飛說，“你的合同明天正式到期了。上午你早點來，不然我去開會，你就又要等很久了。”
“好。”
“你找到另外的公司沒有？”
“沒有，我有新工作了。”黎光說，她還想開口，卻想到剛才自己被母親說的那些話，黎光沒有再
說什麽。
“行吧，那你明天上午準時到。”
她将手機放在臺面上，兩個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拍了拍，有點麻木。她又把手指按在自己的臉頰兩邊，将耷拉的唇角硬是往上扯出一個微笑來。
因為是強擠出來的笑容，所以她的梨渦不見了。
反正保安室裏也沒別人。
不要氣餒！黎光！不要氣餒！陽光總在風雨後！
就算明天就會死！也要笑着咽氣啊！
黎光一邊在心底怒吼，一邊将自己的臉貼在玻璃上，直到冰涼的玻璃讓自己的表情變得龇牙咧嘴，直到冉明月的臉近在咫尺。
她在忍笑，微微彎着腰，對着保安室裏面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小盒子。
下一秒，黎光猛地往後一靠，甚至來不及收斂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她忘記了自己坐在凳子上，也忘記了自己的力氣有多離譜。
“轟”地一聲，手在忙亂中抓臺面也沒抓住，只抓住了一疊文件紙，在倒地的時候到處都是A4紙在亂飛。
黎光倒了，連人帶椅子，往後倒的四仰八叉。轉瞬間，冉明月的眼前就只剩下了兩條小細腿，還在空中抖了兩下。
